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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二十七金戈殇


回宫的日子到了,可是张姮没能如期回去,原因是她又病了,且这次病得很重,咳疾反反复复,到了白天又发起了高烧。皇帝派了御医和宫人过来,可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但安歌知道张姮这是心病,用药是好不了的。

        可孰是孰非,就连局外人也不清楚?

        看着张姮倒在床榻上,人不知是清醒还是昏沉,可眼睛睁得老大紧盯着房梁出神,好像那里有什么值得她瞩目。

        槿心又端来一副药,可张姮始终喝不下,只能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田玉央和太医们则聚在府里不敢离去,一些朝臣命妇和小姐们收到消息也都来拜访探望,可张姮的病情很重,只能谢绝。唯有严琦自作主张留下,且一直守着张姮。

        其实她这样不光是为了之前的情谊,主要是现在她也被情感所困,所以借故留在这儿也算躲一时的纠结。

        母亲和贺兰夫人的心意她很清楚,并没有明面上的逼迫,张姮也没有,这是她的万幸。但归咎其本身,若她可以选择当然会选自己的本意。可赵彬对她明显的抗拒又让她感到挫败,所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初恋是失败了。

        接近天明,张姮提前清醒过来,身边靠得最近的人仍是严琦,然后守着她的是安歌。

        严琦见她醒来当然是惊喜的,想叫人去拿药,可再度被张姮拒绝。

        苦口良药,终只会让人觉得苦,她已经吃够了,倒不如说说话,给心口一点舒缓。

        严琦不安地问:“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张姮只是摇头,看着她好似自问自答:“我伤了一个人,我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知道为什么会伤了他,你知道吗?”严琦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在张姮身上的事,自然是不明,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被情所困,很奇怪为什么她会这般神伤,可真的很像。

        张姮又说:“我是真的不知道究竟错在哪儿,人的本心按照自己想走的方向走,这本不是错的啊。我,我没有选错啊,可为什么我觉得好疼,觉得对不起他。”

        严琦忽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是错的吧。觉得自己该这样选,只是没人告诉我们这是错的,所以我们就以为是对的。”

        是这样吗?张姮反问自己,她选择了张啓之是错的吗?他让别人痛苦了,所以她错了?真的是这样吗?

        张姮不想承认,不知是怕还是倔强,她清楚明白自己是喜欢张啓之的,她选择自己所爱的人是没有错的。之所以李珌会那个样子,完全是自己造成的误会,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一开始,她没在围马林与李珌接触,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依旧是手握重兵的郡王,是皇上器重的臣子,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一步步陷进这旋涡里终是,自己害了他。

        将痛楚换成愧疚,或许会让人觉得好些,但是自责从现在开始深入张姮的心。

        但仅仅只是自责吗?

        谁也说不清。

        张啓之终于在张姮卧病的第四日出现了,他依旧只带着翟武来到府邸,看着张姮消瘦的脸庞非常的心疼。张姮看着他,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换成一句:“怕你担心。”

        张啓之握着她的手,皱着眉说不出的担忧,他一直忙着追查银票的事无暇顾及旁的:“这些日子钱庄的事搅得我头痛,到现在才知道你病了,你会怪我吗?”

        张姮轻轻摇头,强撑着笑表示没事,内心并不想让他在为自己分忧,转移话题询问他追查那些考生的银票结果。

        张啓之告诉她,考生购买考题锦囊的地点确实是水金寺,购买的银票也来自各州府邸,可是那么大笔的钱去向他查遍了钱庄也一无所获:“各个地区的银票汇到长阳,也不可能在倒换给别人。只是钱庄内部的交易轻易是不能透露给外人的,毕竟那么大一笔银子,哪怕你是亲王也无权查看人家的账目,所以一直以来我怎么都无法获取证据。”

        张姮想了想说道:“钱庄的事可大可小,若要查,还得需要五方衙门帮忙。”

        张啓之道:“这点我倒是和周大人商量过,也借着税务的理由请钱庄的老板去了衙门,我带人去私下搜查过,可依据一无所获。”

        张姮又咳了半天,张啓之不顾槿心等人想将她抱在怀中以示安慰,张姮却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如果不是钱庄的事,那么很有可能是朝廷在这事上做了隐瞒。”

        “此话怎讲?”

        “一般的钱庄都是民商,若他们没有问题,那么极有可能是皇商从中抽取利润,并倒换了现银,或者再做些手脚,利用自己的账目蒙混也不一定。”

        “你说得有道理,长阳的皇商不下百家,就算经营的不是钱庄,任何一个商铺都有可能倒换银两,毕竟银票在大也需要现银谋事。而且要说能一下筹备那么多钱的,也只有下九卿的内史能做到,他们负责掌管租税钱谷和财政收支,自然银子是不会缺的。”

        张啓之被张姮提醒一下子豁然开朗,既然有了目标,那么这条线索就不能放弃,何况担任内使的人是丞相的儿子谢舷,这可是一条大鱼。

        事情有了眉目,张啓之便有些坐不住,张姮知道他心在正事上,也就没有多留:“你去忙吧,这里有人照顾我。”

        “唉,是我一想到正经事就忘了你还病着,不过你的聪慧确实容易叫人忘记你还是个病人。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多休息了,记得你先喝药,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知道吗?”他略带调皮地刮了张姮的鼻子,张姮只是虚弱的笑笑。

        退出内堂正欲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槿绵端着东西正进来,魂不守舍的样子差点撞到,但是张啓之心系正事也就没苛责:“不要慌手忙脚的,殿下还需要你们伺候知道吗?”

        “是,奴婢多谢王爷不罚之恩,王爷深明大义,和金陵王殿下一样心系公主,真是她的福气。”槿绵最后两句话是有感而发,也是趁机发泄心中的郁闷,可万没想到让张啓之听出了弦外之音。

        金陵王?那个手握州兵重权的郡王,他也关心张姮?

        未免人多口杂,张啓之借口将槿绵带到府外打听,这才知道金陵王李珌前年春蒐就已经对张姮动了心思,只是因为张姮选择了他,所以拒绝了李珌的好意——没想到啊,张姮竟然在人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轻松勾搭上这么一位手握兵权的人。

        张啓之对这个意外的消息兴奋的是愈发疯狂,他没有因为醋海生波,反而暗下决定。

        如果张姮能与金陵王藕断丝连,或许他能借助这层机会,让自己同时拥有直逼长阳门户的锁头和一把钥匙,更能在张姮面前表现得深明大义,让金陵王也能呈他的情,何乐而不为呢?

        他这番打算张姮不知,张啓之也不会让她知道,左右以张姮的身份不能一直呆在宫外,所以四月的时候就紧着搬回了东宫,碍于身子未愈,张思戚免了一切请安的日常,只让她多加休息。

        这些日子宫内有王璇管制还算平静,不管是解禁的曲玫还是梁懿,都不敢轻易挑事,或许内宫平和让张思戚也感到了舒心,又何况左右软语温存,暂时也只将头痛的科举交给臣下打理。

        东宫内,满宫苑的花树陆陆续续呈现,沐浴春光给人的感觉优美。

        张姮矗立于仁廊欣赏,不安的心因为张啓之的书信安慰也逐渐恢复,充实且温暖;因为身在宫内有太多的不便,张啓之便用略微女气的信纸来往,这只会叫人觉得不过是女子之间的闺中情谊,难为他肯忍受这些委屈,只为道明一处相思。

        而心里越发愧疚,就愈发激起她想让张啓之光明正大的站立朝堂,伸展宏图之志。

        安歌看着她,还有她手上的那封信,虽然明白张姮此刻是幸福的,可依旧对张岂之无甚好感,尽管两情相悦不是任何人的错。

        廖祈传了李珌的消息过来,说他因擅离职守,被廖曾罚了一百军棍又降为了营尉。李珌对此不但听之任之,反而伤没好就紧着折磨自己,不管任何事都是加倍得忙,加倍的训练,脾气也跟着暴增,很多人都不敢靠近。可劝也劝不动,廖曾最后只能把他扔到深山,让他在那好好清醒清醒。

        一晃也有半个多月了。

        安歌不知该不该将消息告诉张姮,廖祈传信息过来,或许是想让她告诉张姮,但她要说未说之时又被张啓之打乱。原因无外乎就是一个男人的“私心”,他告诉张姮对李珌的愧疚是出于她的心善,若换做是他,或许会更加疯狂,所以这件事就要她当做不知,依旧视李珌是至交好友,等他想明白了,日后自然就会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这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该说的话吗?安歌觉得不可理喻,但张姮偏偏就信了。

        所以安歌对张啓之的厌恶与日俱增。

        接下来的日子,考题泄漏的事在张啓之的努力下终于有了眉目,只不过在追查的时候似乎受到了阻力,很多物证人证无故中断,正愁眉不展之际,宣王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丞相谢珖的长子谢舷。他一踏进门就表明了诚意:“宣王殿下最近事务繁忙,下官本是不该打扰的,只不过有件事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张啓之当然知道他的意图,按照张姮的分析,皇商中确实有人与朝廷命官勾结,证据更是直指内史谢舷,今日他来也算此地无银了,明知故问道:“谢大人这是做什么?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说来,本王就是一个闲散之人,哪里有什么权势能威胁到大人您呢?”

        谢舷立即坦白道:“王爷最近不正在为科举试题的事烦恼吗,下官当然清楚。不过就像王爷说的,您养居在外乐得清闲,管这些闲事做什么呢?皇上的心意又向来难揣测,王爷不如放放手。”他说完推了一个盒子过去,里面厚厚的全是金票。

        张啓之冷笑,一唤身旁的翟武,对方立即将剑刃架在谢舷的脖子上,对方自是吓得瘫倒求饶。他都把话坦白到这份上,根本就是不将宣王放在眼里,张啓之自然不会再留有余地。随口让他如实招来,谢舷这才看清现实,哪还敢不招。只不过让张啓之意外的是,没想到这贩卖考题大捞私财的背后竟还有内幕——一个牵连甚广的地下赌庄。

        铤而走险正是谢舷等人为了筹集权贵的赌银不得不行的下策,毕竟赌局一次周转的现银实在太多,若不想法补上后果堪虞。去年谢舷第一次来卖好就是为了这件事,只当时怕节外生枝,也不敢透露。另一方面也是拿捏不准张啓之的秉性,万一说得多了他邀功心切可祸及九族的。

        张啓之确实心怀鬼胎,眼见现在的朝廷近在咫尺,可一个宬王却是十足的障碍,他可不是珣王那个张牙舞爪的草包能及的,想要除掉他,手中必然要握有十足的本钱,而谢舷正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命令谢舷立刻将赌坊的账目交给他已备筹谋,自信只要将这些朝臣攥在手里,谁也奈何不得他。

        翟武忧心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既然谢舷已经袒露实情,您为何不向皇上检举?”

        张啓之轻蔑一笑道:“正因为此事非同小可,你觉得说了皇上会信?再者说我扳倒了谢珖又怎么样,皇上难道会给我丞相的职位吗?还不是便宜了宬王。与其对付谢珖招来他的党羽,倒不如抓住谢家为己利用,谋得个更好的位子。”

        翟武仍是担心道:“可万一谢舷反水怎么办?”

        张啓之道:“他不敢,珣王倒了,他投靠宬王就是自取灭亡,所以除了本王他别无选择。当然相对的,要谢舷死心塌地为本王谋事,眼下这泄露考题的真凶自是要转移目标,只是这个人的身份必须叫皇帝信服,方能无往不利。”

        他狠毒再起,既定了主意便着手准备,当然也不忘知会张姮一番安抚,毕竟他深知张姮素来喜欢管闲事,他可不想有人横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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