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承认是苏婉若
“又是哪里像她了？”凤皓轩斜斜扬起的桃花眼似是有些无奈，往后扫一眼，同样让苏婉若如坠冰窖。
“可那舞姿分明有她的影子。”优美的舞步，怪异的动作，有着属于苏婉若的影子。
凤歌浅喃喃自语，有那么一阵，他的思绪又陷入了回忆。
温暖又心痛的回忆。
那日他远处看见她的舞姿，宛如仙女在世。
“走吧，”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仓惶的阴影，凤歌浅逃也办地离开。
走出满意堂，再抬头看一眼“满意而归”那大大的招，仓惶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不知怎地，竟然心下着慌。越远离，心里越是痛楚。茫然地站了一阵，忽然又转身回去。
“婉若”脚步生风，宽大的衣摆飘飘扬扬，凤皓轩在前轻松挡开拦住的满意堂家丁，凤歌浅则快速向前。在那内院的入口前，顿了一顿，却又往另外一条岔路走去。
亭子，古怪的装饰，湖，内院，接着当那个青色瘦小身影背对着他映入眼帘时，凤歌浅霎时动弹不得。
“天香你真是厉害，刚刚吓死我了，还以为被他发现了呢。”苏婉若后怕地拍拍胸，又赞赏似的拍拍张小远的肩，语气是他鲜能见到的俏皮与轻快，“小远小弟双簧唱得不错，撒谎有术，前途无量！”
凤歌浅连指尖都颤抖起来，呆呆地向前走了一步。
苏婉若仍在庆幸：“还好有你们两个，就凭我一个人肯定要露馅。这关迟早要过，现在总算放下一件心事了。”叹了口气，与另外几个盈盈相视而笑，似死里逃生般的轻松。
她--是她吧？
遍寻尸体不着，是存了她还活着的希望的。可是凤歌浅心颤得厉害，此时此刻情怯起来，连证实的心思都不敢。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着呢？还有那副只在萧然面前才有的轻快神情，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觅着？
真的--活着吗？
不会又是在做梦吧？
踉跄后退一步，正在欢笑的几人被惊动，大惊失色，迅速安静。而苏婉若的话语也戛然而止，疑惑地转过头来，视线对上时，神情迅速变得惊慌和绝望。
而他，再次动弹不得。
是她。
是她！
眉眼，神情，都是她！
那些片段纷至杳来，如潮的思念涌上心头，上前一步伸出手去，竟是想抚、摸她的姿态。
苏婉若已经反应过来，后退一步，撞到张小远身上，回身看见他复杂又似鼓励的神情，心内清醒了些。
天下间相似的人何其多，哪缺她一个。
发出短促的一声笑，脸上换成平实的浪、荡神态，满脸是笑：“这位公子真是好神采啊，光临满意堂，真是满意堂的福气，不知公子有何贵干呢？”
“公子是为满意堂的花魁而来吧，小的这就去禀告婉夫人。以公子的相貌和权势，定能夺得婉夫人和花魁姑娘欢心，你们说是不是？”
“哦，对了，花魁姑娘现在正在闺中休息，是否需要小的带路？”
“哎呀，看着脑袋，小的忘了，公子远道而来，应该休息才对，要见姑娘也是晚上才对是不是？”
话说的又快又急，看着面前人仍旧一动不动，看不懂其表情的姿态，苏婉若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还能骗谁呢，这种无语轮次还要企图掩饰的姿态，徒增可笑罢了。
终究逃不开，只是可惜还未与萧然相见。不然，两人再次一起死也是好的。
等得气喘得平了些，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磕下去，语气是绝望后的冷静：“苏婉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
直起身来，眼仍看着地面：“真想不到，一年后又相见了。苏婉若情知一死，自会乖乖束手就擒，不会抵抗。只是这后面的人是无辜的，希望皇上能饶他们一命。”
视线内的皇上脚步有些不稳，大概是她替人求情让他愤怒了。苏婉若忙又说道：“皇上若不答应，苏婉若就率众人拼死一搏。就算皇上有兵将相助，我们逃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刀剑无眼，混乱中伤了皇上就不太好了。”
说完这话，天香，张小远，及师傅都很配合地肃起了杀气。其实她的威胁也很可笑，凤皓轩的心机和武功，加上凤歌浅永远让人看不懂的深不可测，胜算极小。不过没有办法，为保命只有如此。如今他应该是微服私访，等到调兵遣将时，他们应该已经逃走。
低着头等回音，可是无人出声，时间似僵住一般。长久的等待中，苏婉若的手悄悄完成要动手的姿态，只需对方一个动作，他们也会即可动手。
“我--”尊贵的皇上终于开口，第一次凤歌浅用我这个有些掉皇帝身价的词。
苏婉若全神戒备。
“朕不会杀你。”声音有些嘶哑，但仍是可以相信的一言九鼎的王者口气。
苏婉若愕然。抬起头来。警惕地看向凤歌浅。
她看不懂那种神情。
又将警惕的目光投向凤皓轩，凤皓轩还是那么慵懒，眉目间仍是一副为皇上鞠躬尽瘁，伤皇上的人必死的忠心模样。
心内鄙视了一下，又与天香对视几眼，还是不太相信。不会是别的什么阴谋吧？她是领教够了。
看一眼凤歌浅脸色苍白站不稳似的虚弱模样，干脆站起来：“当真？”
“--君无戏言。”
“不信。不如皇上赐我免死金牌。”
凤歌浅毫无停顿，示意凤皓轩将免死金牌递上。怕了凤皓轩，让天香接过，确定是真的免死金牌时，苏婉若才惊道：“真的不再杀我了？！”
“你从来就无罪。”
哈？
害她和萧然掉进了悬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带过了？
将免死金牌好好地揣在怀里，再打量一番，确定没有性命之攸后，开始记得要生气了。
苏婉若不敢开口大骂，便收了低眉顺目的模样，微挑起眉，斟酌着词句：“皇上，你可知道这一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凤歌浅似梗住般，许久才声音不稳地答：“我--”
“皇上只一句话，我与萧然就要丧身悬崖，皇上可曾有一丝悔意？”
“我是--”
“被泡在药桶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皇上可知道我有我多恨你？”
“我知--”
“皇上知道什么？被自己的仇恨蒙蔽双眼，也不去管是否伤害了其他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废我武功，你救你心爱的女人，可有想过我也是个女人，每天一小碗血，那可是我的生命，你可曾有过不舍？”
“--”
苏婉若开始只是办为愤怒而发泄，慢慢地，声音里的冷意越来越重，而凤歌浅从刚开始的试图说话，到后来的默不作声，似乎是愤怒过头，秀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得周围的人皆不敢作声。
等到苏婉若终于停下，冷冷看着凤歌浅的时候，凤歌浅反倒缓过来，想解释什么般地聚了一口气，脸上是温柔的微笑：“我--”
未说完，苏婉若又抬起手制止了他，放弃般地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皇上既然饶我不死，又赐我免死金牌，我自然不能不知好歹。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皇上这次来，既然不是为了要我的命，那到底有什么事呢？”
凤歌浅刚刚话被堵住，有些黯然。听她问起，似有些紧张，又似有些茫然。张了张嘴：“婉若，我可以知道，你当初真的怀着我的孩子？”
苏婉若脸上一惊，害怕凤歌浅和她抢孩子，“他死了。”小木原谅娘的身不由己。
“他...死了。”看着凤歌浅难过的样子，苏婉若心中突然一阵疼痛，没想到这样久了，自己还是没有走出他的阴影。不过现在的苏婉若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苏婉若了，她的重生是为了萧然。
小命捏在人家手里，不可太过放肆。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又让他失了面子，也算出了口气。有些担心他会迁怒于其他人，缓和了一下面容，问道：“皇上，这免死金牌，次数多少？”
见她换了话题，凤歌浅微微一愣，又迅速答道：“不限次数。”
“那，可以替别人挡下死罪吗？”不限次数给了苏婉若一个意外的惊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觉眼神有些期待。
凤歌浅似乎被催眠般，瞳孔都有些无法聚焦地点了点头。
耶！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还管他有什么事。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刚刚的阴翳一扫而空，苏婉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合作愉快。”待凤歌浅的手莫明其妙竟有些小心似的伸过来时，苏婉若迅速碰了一下指尖，便缩了回去。嘴角扬起跟萧然一样玩世不恭的笑，便转身离去。远远地，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吩咐道：“皇上来一趟不容易，就招待着他住几天罢。”
留下的几人这才似回过神来，天香去安排，老顽童继续回屋玩他的五子棋，张小远复杂地看了他们两眼转身离去。
凤歌浅一直盯着苏婉若远去的身影，秀美的脸上是若有若无梦幻般的温柔笑意，指尖也在不自觉地揉搓。天香犹豫地不知怎样开口，忽而他转过头来，冷冷的面容不怒自威，即使那般美貌，也不由得生生打了个冷颤。
“何事？”凤歌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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