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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杀入分堂


金色的光线从楼宇缝隙细细密密散开,简陋的食棚下肃立的侍卫队不多时便簇拥着一人气势汹汹地离开。

        隐藏在周围各个不起眼角落里的人难以抑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以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扫过食棚,试图掌握里面还‘未察觉’一丝异常的人的动态。然而,视线快速扫过,相当耳聪目明的一群人眼神一僵,霍地转头,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失声喊道:“怎么回事,人呢?!”

        什么?!

        一大票正相谈甚欢的人立马抛下自己的同伴,猛地转过头来,果然,小小的食棚里两个人的身影竟然在他们一转头一句话的功夫里,消失了!

        所有人惊怒交加,目光散开,在视野里四处搜寻,有几个性急的冲进食棚里,急冲冲吼道:“喂!老板娘,刚才那两个人呢?”

        老板娘惊得缩了下脖子,看了一下刚才的那两人坐着的桌子,上面放着几个铜板,刚好是此次的饭钱,她莫名其妙道:“没在,当然是走了呀!”

        “去哪了?”

        “我没看到啊!”

        几个人呸了一声晦气,气冲冲走了。

        聚集一处的人群迅速分散开来,有些人循着莫明珠离开的方向找来,没发现目标人物又迅速离开,整个小镇迅速充满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莫明珠心中焦虑,对此毫无察觉。莫家在东陵为大族,她祖父出身护国公府,是东陵现存四大开国功臣之一的后代,年轻时他以护国公府嫡次子身份参军,后以军功封侯,功勋卓著,荣耀辉煌。三年前又受封镇南大元帅,就镇守在东陵和南昭边界的嘉禹关,可见这突然冒出的一封南昭丞相的手书杀伤力有多大!

        再不靠谱,也是钟鼎世家精心养出来的女孩,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也明白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恐怕牵扯甚多,所以她也就象征性支会风燃林一声就急匆匆离开,根本就没想让别人掺合进来。

        她一面快速传信给莫昭云,一面指挥人手将整艘船团团围住,将里面所有留守之人都扣押住——一个刚刚上船的女人不到一刻钟功夫就能摸进她哥的书房,说没奸细,谁信?!

        因为此次她和她哥南下是为去嘉禹给祖母贺寿,乘的这艘船根本没有地牢,只能先将人扣押在空置的客房。简直太便宜这个贱人了!莫明珠看着一刻钟前在自己面前装可怜装无辜,一刻钟后人赃并获被捆绑扔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心中火气直冒!

        “说,这封信你从哪弄来的?到底是谁指使你栽赃我莫家?还有谁和你是一伙的?”

        年轻的女子低着头,不久前留在肩头的伤口裂开,血迹晕染,从肩头到胸口的衣料鲜红一片,看起来好不可怜。

        莫明珠走近几步,手上握着的鞭子在空中震出响脆凛冽的声音,她道:“给你个坦白的机会,你现在说明白了还能少受点罪,我哥快回来了,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低着头的女子肩头瑟缩了一下,只是,随后她却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抬起头,眼神平静又放肆,竟是一点也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反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般的嘲讽。

        她说:“其实我等你许久了。”

        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种浓稠的香味,莫明珠眼前忽地一黑,倒下去的那瞬想:“该死,被算计了!”

        ……

        小镇之上人影散乱,经历过阳城之乱的人一得到消息迅速赶来,转瞬却又被告知目标人物已失去踪影。满含希望又瞬间失望的人们在心里直骂娘,但来都来了当然不可能接受空手而归的结局,于是搜索的人群又扩大了一圈。

        离食棚只有两条街的一个阴暗巷道间,寒冽的剑光转瞬即逝,沾染在剑锋上的一丝鲜血弹落,寒剑银白如出鞘之时,不染血尘只显凶煞。

        双手抱胸斜靠着墙面的风燃林悠闲得像看了一场不入流的戏,此刻戏剧落幕,她走过来,顺便踢了一脚地上挡路的尸体,走到夜离殇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第一楼的?”

        像是疑问,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肯定以及确信。

        夜离殇点头:“嗯。”

        风燃林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不满地嘟囔着:“这么到哪都有他们呢?太讨厌了!”

        然后,她握住夜离殇的手晃了晃,说:“我讨厌他们!”

        “嗯!”他更讨厌。

        “所以,趁他们还没有灭了我们之前,我们先去端了他们的老巢好不好?”

        “……”请不要把这种话说得好像喝水一样简单好不好,很惊悚的!

        风燃林笑得灿烂,黑亮的眼眸弯起,闪出狡黠又晦暗的光彩:真是的,本来都快把这号人给忘了,偏偏又跑来刷存在感,不送他们一份大礼,还真对不起他们一片执着的真心!

        ——谁让她本来就心情不好呢!第一个撞枪口上的人可真活该!

        田记杂货铺。

        简陋又寻常的铺子不大的大门敞开,里面两边的木制货架上零零星星摆放着不多不少的几样货物。铺子里没有客人,老板正拿着蒲扇无聊地扇着苍蝇。

        忽地,老板转过头去,正见两道人影突兀闯了进来。

        他们身影飞快,带起风声猎猎,一落地,周围卷起的气流将货架上的小物件带动得齐齐摇晃。一看就来者不善!

        老板手一抖,手中蒲扇落在地上,他惊怒交加,匆匆走过来喝问道:“啊!你们是谁啊?想干什么?”

        夜离殇一手环着风燃林,一手握住剑鞘向前指,内力从掌心激出,‘嗡’的一声长鸣响,寒剑陡然射出,一瞬快如电光闪,剑留白痕,划破长空,瞬时划过那人脖颈,在黑黄的皮肤上留下一条鲜艳醒目的血痕。

        那人轰然倒地,从袖中滑出的一柄鱼鳞刀叮铃落在地上。

        空中杀气蔓延,‘嘭’一声巨响,杂货铺大门猛地关上,周围光线瞬间晦暗,破空声响起,四道人影陡现,随后便带起无数道凌厉森寒的剑光,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压来。

        夜离殇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转瞬回到他手上,风燃林一手搂着他脖子,一手拿过他的剑鞘,反手一挥,啪一声敲在如鬼魅般突然移到她那一侧的人影头上,那人当即白眼一翻晕倒在地,下一秒被四面扫过来的剑气划出无数血痕。

        夜离殇搂着风燃林的腰,足不落地,刹那穿过剑影重重,他手中长剑冷光轻浮,舞在空中,带起一道道寒白的霜色,叮铃铃一连串金属碰撞之音响起,他与几道人影仅仅错身而过,毫不停留。

        但下一秒身后便是几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那三人倒在地上,脖颈同一个位置留下同一长度的血线,他们临死握在手中的长剑尽数断成三截!

        他脚步并未不停下,穿过堂口,进入后院,拐过一道弯,迎面是一座普通简陋的小木楼。

        风燃林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眼中浮出几分兴味:“你还真来啊。这是哪?”

        “第一楼,分部。”

        转瞬进入小木楼第三个房间,他提起长剑插入东墙一道豁口两尺长度,而后停顿三息,手腕一转,带动墙上豁口由横转竖,此时才能看出朴素墙面上那道普通的缺口其是在一个与墙面颜色一般无二的活动圆盘上。

        咔咔声连响,墙面裂出一道平整的缝隙,然后向两边移开。

        夜离殇深吸一口气,才稳步走了进去。风燃林感觉他搂着她的力道有点紧,忍不住在他耳边笑道:“你很紧张?怕什么,我总不会真让你死在这的。”

        夜离殇偏了偏头,避开她鼻息间温热的气息。他到底在第一楼里小心翼翼活了十六年,曾经对它的了解越多,心中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当初若不是无意中得知自己父母死于第一楼手中,后来又探听到了那样的隐秘,逼不得已之下,他也不会有那个勇气叛出第一楼!

        风燃林轻笑着:“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闹得越大越好,怎么解气怎么来,不要我教你吧?”

        夜离殇忽然偏过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眸满含戏谑的笑意,泛出的流光如极地天光一般绚烂得惹人沉迷,他不禁失神一瞬,下意识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风燃林眉头微皱,这种下意识流露出的质问般的语气让她心里本能的有些不舒服,不过身为主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对现在唯一的契约子宽容一点:“你不觉得这很好玩吗?在所有人以为我们只能狼狈逃窜的现在送上一份大礼,把所有人原本的谋算都给搅成一团乱,多刺激!”

        既然要乱,那就乱得彻底一点吧!把想搀和进来不想搀和进来的人都一起拉进来,所有人都不要妄想隔岸观火或者坐收渔利的机会!

        诡森的暗道内,两边幽绿灯火扑腾,像极夜中鬼怪垂死挣扎的狰狞面孔。气流卷动,带起一阵阵风声尖锐,若泣血哀啼。

        夜离殇面无表情,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刚刚她的话语,或许在以前他不会多想也不会多问,她怎么说他就怎么理解,但现在却再也受不了一知半解的时刻,他心中升起一种迫切地想要掰开她内心了解她一切的渴望。

        但,还不行。心中有秘密,习惯掩藏自己一切情绪的人,筑起的防备墙能将所有试探的眼线隔离在外,会将所有试图撬开这面墙的人当做仇敌。

        片刻后,已行至暗道尽头,那里竖立着一道石门。夜离殇伸手有规律地敲击着,初时一下,然后是三、三、五、二、七、七、四、一。

        当最后一声落下,石门旁侧忽地开出一个巴掌大的口子,有一个声音从中传出:“暗号。”

        夜离殇回头看了一下暗道左边绿色灯火的数量,算了下时间,道:“血杀狼。”

        那边安静了一瞬,随后问:“前面怎么回事?”

        夜离殇出手的速度太快,前面铺子里的人还未来得及将具体信息传入,就已经全部丧命。当然这里肯定也不可避免地得到一些信息,但夜离殇并不在意,冷淡道:“出言不逊,我杀了。”

        那边沉默半响,随后问:“组号。”

        “密令期,不可奉告。”

        “你带来的是谁?”

        “任务目标之一。”

        “既如此,密令?”

        “无独有偶。”

        那边再次沉默半响,随后声音传出:“无误,开门。”

        夜离殇眼中毫无波澜,这种结果显然早在他预料之中。毕竟他曾有第一杀手之名,早已接触到第一楼的内部核心,进一个分部,自然不会让人看出丝毫端倪。

        毕竟以夜离殇对第一楼的了解程度,若是第一楼真想将他完全隔绝在外,便必须完全推翻这些延续了许多年的规章条例,这花费的代价太大,变数也实在太多了。

        他们不会不认为一个夜离殇值得这样的代价,甚至他们可能也不认为夜离殇真的有和第一楼正面作对的胆量,当然,今天之后,就难说了!

        石门向一侧移开,夜离殇搂着风燃林,神情平静从容地走了进去。

        迎面是一间空旷的石室,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坐在一旁桌案前记录着什么,见人进来漫不经心抬了下眼,指了指前面出口的一个架子,提醒道:“记得解剑。”

        只是,话音落,他目光猛地转过来,眸光一厉,他看见风燃林手上握着的剑鞘,不对劲!

        他伸手就要去拉边上的响铃,却不料下一秒,眼前寒光一闪而过,他胸口泛起一种冰冷到麻木的钝痛,手指指尖距离响铃下悬着的绳索不过分毫,却再也没有跨过这毫厘的力气。他轰地伏倒在他前面桌案上,睁着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惊疑。

        夜离殇收回剑,脚步不停,飞快穿过石室,再过一条密道,经岔口向左拐,不过片刻,转过最后一道弯,前方光芒陡然一亮,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院子,至少表面看起来很普通,青石板的道路直通向里,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两旁墙角围了一排细竹,竹子前方的空地上种了一片各种各样的不起眼的小花小草,混杂在一起花花绿绿倒是挺赏心悦目。

        夜离殇却没有往旁边扫过一眼,屏气,用最快的速度掠过这条普通的青石板道。

        ——那些看似普通的花花草草都有致幻作用,混合在一起还会产生未知的毒性,若有擅自闯入者穿过阴森暗道却忽见普通院落心生迟疑,毒性将从空气渗入皮肤,超出一定时间,体内积淀毒性达到限度,轻则使人发狂,重则暴毙而亡!

        穿过小道,越过一道石拱门,前面是一个宽大的广场,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干净整洁,只是偶尔有一两块褐色的斑驳痕迹深深渗入石层内部,像如跗骨之蛆般无法祛除的绝望梦魇里如影随形的恐惧,道道痕迹皆刻印进灵魂里,再也无法消除。

        夜离殇闭了下眼睛,压下脑海中不可避免浮出的一些影像,目光投向前方。

        广场另一边整齐立着一排一模一样的大木屋,看起来结构依旧简单到普通,只高度比得上一般的两层小楼,除此之外再无特色。夜离殇却清楚,这些木屋里面那层全用是精钢打造的铁壁,牢牢困压住在里面所有的生物,让其疯狂让其杀戮,胜利者才有可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他对这里,是浸入骨子里的熟悉。

        风燃林一路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悠闲得像观光旅游,此刻见他停下也不催促,只笑吟吟道:“这里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道烧上一把火会不会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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