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捉赃

正房东次间，梁芊默斜歪在南窗下的罗汉床上，由着大丫头紫竹为她修理指甲，眯着眼睛听珠儿将事情回禀了一遍。

        梁芊默听完，不屑地撇嘴一笑，道：“凭她什么真假庶女，满脸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的。今儿这事儿也算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好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府里，可不是她能嚣张的地方！玉霄。”

        身后侍立的大丫环玉霄闻言，从袖袋中取出一角银子，约有二两的样子递到珠儿手里。

        珠儿眼睛一亮，谄媚地笑着道了谢，顺手从袖袋里拿出青莞给她的珠子，道：“三小姐说得是。这是她给奴婢的，说是她家兄长从海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珠儿此时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事儿自己做了，万一出了错可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那个女人给自己的东西反正也不值钱，放在梁芊默这里，梁芊默为了不让别人发觉她将手伸到老太太院子里，也会将这件事给捂严实咯。

        梁芊默无可无不可地借着玉霄的手看了一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透过烛光可以看到，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珠子并非光滑的圆形，而是精工磨成了无数大小相等的平面。

        烛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像星光一样闪亮的光芒。

        这可远远不是货郎手里那些廉价琉璃珠子能够相比的。

        真漂亮！

        小女孩都喜欢一些光彩斑斓、精致细巧的小玩意儿，梁芊默也不例外。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水晶珠的喜爱之意，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在她手里不时折射出一道道美丽的光线。

        “真好看！”梁芊默啧啧叹着，转眼看到珠儿悔之莫及的样子，将珠子牢牢攥在手里，颐指气使地命令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记住，今晚的事儿你对谁都不许透露，听到没有？！”

        珠儿见状，只好忍气应是，万般不甘地退了下去。

        第二天天未亮，梁府后院已经乱成了一团。

        大大小小的丫环婆子神色慌乱，在恩晖堂角角落落翻来覆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客院里，乔氏早早起了身，帮着青莞梳了头发，准备去恩晖堂向老夫人辞行。

        乔氏站起来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在乡下磕磕绊绊习惯的乔氏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青莞就往外走。

        母女俩尚未出房门，就见袁嬷嬷和落篱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了院子。

        乔氏本能的感觉不对劲，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手下意识用力抓住青莞，将她护到了身后。

        青莞神色平静，安抚地拍了拍乔氏的手，“娘别担心，没事的。”

        袁嬷嬷进门，高高昂着下巴，神色倨傲道：“要仔细地找，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知道吗？”

        众人齐声应是，“哄”的一下散了开来，床下、桌下、矮榻缝隙里，挨个儿地搜了个遍。

        青莞皱着眉头，不悦道：“袁嬷嬷这是何意？好歹也让我们两个知道，你们这是在找什么？”

        “好叫姑娘知道，昨儿老夫人才回府，今儿早上就发现平日里常用的茯苓膏不见了。东西在其次，可那是老夫人每天必须要用的。这阖府里已经翻了个底儿朝天，只剩了这‘茹桂苑’，还请姑娘见谅，让奴婢查探查探。”

        青莞心下冷笑：这群人进来就大肆搜查，茹桂苑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掉，这个时候才来请罪，不嫌太晚了吗？

        她微微一笑，扶着乔氏往旁边一站，“我娘这就要回去，还要向老夫人辞行，嬷嬷请自便。”

        “等等！”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拦在青莞两人面前，眼睛看着乔氏，却跟青莞道：“咱们来时，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就连身上都是查看过了的。老夫人和夫人的吩咐，奴婢也是依令行事，您看？”

        “你！”青莞脸一沉就要上前理论。

        乔氏连忙拉住她，连声道：“袁嬷嬷说得是，是该搜，是该搜。”

        青莞急声阻止乔氏，“娘！”

        乔氏用力一扯青莞，往前几步道：“莞莞女儿家，小性子重，嬷嬷别放在心上。要搜的话，就先搜我好了。”

        袁嬷嬷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喜色，抬手一挥，立刻有个小丫头上前从头到脚，将乔氏的衣角、袖袋挨个捏了一遍，掏出那七颗水晶珠捧到了袁嬷嬷面前。

        袁嬷嬷目光凌厉地看了乔氏一眼，道：“这是什么？”

        乔氏忐忑不安地回道：“这是莞莞给民妇的。”

        袁嬷嬷冷冷一笑，将珠子顺势递给一旁的落篱，“姐姐看看，这东西可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或者，是一个侍女下人能买得起的？”

        “嬷嬷！”一个小丫环满身是土，捧着昨夜青莞看到的那只盒子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找，找到了。”

        袁嬷嬷眼睛一亮，盯着乔氏冷笑道：“乔大娘可否能跟咱们说一说，这老夫人用得东西，怎么会在大娘刚歇过脚的屋里？”

        “这，这民妇如何知道？民妇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乔氏骇得嘴唇青白，浑身不住地发抖。

        袁嬷嬷大手一挥，“乔大娘这话不必跟咱们说，还请乔大娘移步，到老夫人面前去分解分解吧。”

        “你们要干什么？！”乔氏见几个粗壮的婆子要上来抓自己，吓得大叫一声。

        青莞连忙上前扶住她，温声安抚道：“娘莫怕，东西是如何被丢到了这里，老夫人定会明察秋毫，查清事情真相的。”

        袁嬷嬷不屑冷哼一声，带着人将乔氏与青莞簇拥其中，一路浩浩荡荡向恩晖堂走去。

        恩晖堂乌压压站满了人，内室传来应氏焦急声音，“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东西找到没有？”

        有人小声说了句什么，应氏的声音猛地拔高，“还不快去找？杵在这里干什么？一群没用的东西！”

        落篱捧着那只盒子脚下如风飞快地进了内室，一迭声地喊着：“有了，找到了找到了！”

        一通忙乱之后，青莞听见内室里老夫人长长的哼了一声，然后是应氏如释重负的声音，“娘，您觉得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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