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旧识
看着小七痛苦难言的眼神，青莞连忙安抚道：“我曾经答应过他，要留在他身边做两年侍女报答他的恩情。更何况，我留在他府里，行事会比较自由也安全一些，不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小七仍是一副郁结难舒的样子。他努力忽略心底的不安和失落，强笑道：“好，等两年之后，我便带你离开。莞莞，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青莞微微仰头，看着片片雪花落在小七头上和肩上，看着他眼中的炽热几乎可以焚化天地间的一切，心里一热，情不自禁道：“好，七哥，我信你！”
小七灿然一笑，轻轻扯了扯青莞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青莞看着自己被小七紧紧握住的手，唇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大雪纷纷扬扬，路旁一株红梅在雪中悄然绽放，散发出缕缕清香。
回到驿馆，小七看着青莞走向墙边，又急走几步到她身边，低低说道：“明日我会带乔婶从东门进城，等进城后我们会在三耳眼胡同湎川会馆歇脚。如果你有事的话，打发个人去那里找我就行。”
京城府邸划分非常严格，普通百姓大多居住在东、北边城，达官显贵则集中在城西或城南。
青莞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两人再次话别，等青莞翻过院墙，小七也快速离开。
小七回到镖队，天亮之后按原计划拐向东去的路。
经过通南门的官道时，坐在镖车上的乔氏突然直起腰，看着方才由北向南的一行十余骑，直到对方消失在官道尽头，才对骑马护在镖车一旁的小七道：“小七，这刚才过去的，不知道是哪家？”
小七回头看了一眼，回道：“这是京城梁府的人马。”
“梁府？”乔氏神色有些异样，“哪个梁府？”
小七身边一个经常跑京城的镖师笑道：“是当朝吏部侍郎梁大人府上。听说今日梁老夫人回京，梁大人至孝，必定亲自出城迎接。刚刚过去那些人里头，最前面那个就是梁大人了。”
乔氏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等到了湎川会馆安顿好，小七他们去交镖，乔氏略略洗濑了一番出了门。
她一路打听着，到了南城梁府的时候，已经是末时三刻。
乔氏躲在拐角处，看着前面不远处那座高大华贵的门楼，还有门前威严无比的石狮和衣饰鲜明的仆从，都透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她踯躅半晌始终不敢上前去问。
终于有梁府门房发现了乔氏的异样，抬手指着这边，颐指气使喊道：“喂那婆子，看什么，滚远点！”
乔氏吓得心里一跳，连忙缩回头，轻轻拍了拍胸口，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前方梁府门前停了下来，大声喝道：“去禀报夫人，老夫人已经下船换乘了马车，大约要戌时正左右回府。”
立刻有人大声应喏奔跑回二门通报。
乔氏再次悄悄探出头，看到报信那人正欲上马：黑脸膛、大个子，虎背熊腰，虽然与十年前相比模样变了不少，可斜在右眉的那道伤疤，还是让乔氏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当年正是他找到乔氏，将那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交给了她。
后来为了打听青莞的生父是谁，乔氏又回了一趟延城。谁料杨同知早就升职离开，还是他家留守老宅的仆从告诉乔氏，那人是京城的一个大官。
乔氏曾在官家做过仆从，多少也有些见识。在来京城的路上，小七将刘熙的身份告诉了乔氏，乔氏更加坚定了要为青莞赎身的心思。
她觉得，刘熙的身份越尊贵，青莞的处境才越危险。青莞只有得到生父、家族的支持，才能在王府里站稳脚跟。
没想到在梁府门前能遇到当年的熟人。乔氏眼睛一亮，快速向前跑了几步喊道：“肖大爷，肖大爷！”
此人正是随梁京一同出府的梁府护院肖鹏，也是梁京的心腹之一。
肖鹏斜睨了乔氏一眼，不屑冷哼道：“哪来的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在这里大声喧闹。来人！”
“肖大爷，你不认识我了吗？那一年，延城杨同知大人家里。”乔氏满含希翼地看着肖鹏，见他似乎想不起来，就弯起双臂做了个环抱婴儿的姿势。
肖鹏脸色一变，整个人顿时充满了戾气。
他回头冷冷扫了门内一眼，见那些偷听偷看的人纷纷缩回了头，方冲乔氏使了个眼色，一提马缰向乔氏藏身的拐角走去。
乔氏连忙跟在后面。
到了拐角处，肖鹏下马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肖大爷。”乔氏笑着上前走了几步，见肖鹏面露不悦，连忙顿住，紧张地捏着衣角，陪着笑道：“民妇来是想问问，那个孩子……”
“当初大人不是已经跟你说明白了吗？也给了你五百两银子。”肖鹏不停地打量着四周，压低声音恶狠狠说道：“五百两银子，足可以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乔氏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说道：“是，是，民妇知道。民妇今日来，并非为了银子。是为了那个孩子。”
“出了什么事？大人现在不在府上。”
乔氏自然知道梁京不在。她斟酌着字句，小心回道：“她今年已经十三，这转年就十四岁了。孩子大了总会有人惦记着，民妇就想来问问，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肖鹏思忖片刻，问：“人呢？”
乔氏将彭飞上门抢亲，被刘熙救下又留在府上做了侍女的事说了一遍，只略去了冯大柱赌输了钱将青莞卖给彭飞这一段。
肖鹏问道：“你说，那个姑娘已经到了京城？”
见乔氏点头，肖鹏又问了乔氏的栖身之处，道：“这件事，我做不得主，等我禀报了大人再说。有了消息，自然会去通知你。”
乔氏喏喏应下。
等两人相继离开，不远处一个小门里有个婆子贼头贼脑探出身子，见四下里无人，连忙顺着街道向梁府后巷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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