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盗玺
此时已近十一月中旬，北方的天气较南方更加寒冷。
刘熙一行人驻足驿馆的时候便起了风。
至亥时正，风竟渐渐大了起来。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带着尖锐的哨音，横扫过沉寂在深夜中的京城。
吏部侍郎梁京的府邸便坐落在皇宫东南方向的小王府胡同。
二更鼓过，府内灯笼已经熄了一大半。
只余枝蔓的花树在微弱乱摇的灯光下，如同一只只带着怨恨的魔手，将张牙舞爪的黑影投到不远处沉寂在夜色中的粉墙上。
中路后院为当家主母梁夫人应氏所居之地，此时东次间内仍燃着烛。
屋内与屋外是两个世界：暖哄哄的、透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靠窗置放的酸枣枝嵌玉石罗汉床上，应氏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帐册，揉揉胀痛的眉心，问道：“老爷呢？”
“回夫人，老爷还在前院书房。”
脚踏旁侍立的婆子见夫人欲起身，连忙上前虚扶着，一边小心地回着话。
她是应氏的陪嫁丫环、如今是应氏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袁氏，男人是梁府外院管事曹德兴。
应氏动作微微一顿，接着道：“也罢，先歇了吧。到底是年纪不饶人，不过忙了这一日，精力倒有些不济了。”
袁氏不敢接话，忙朝一旁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丫头端着盆盂帕子之类，络绎不绝、无声而入。
又另有丫环服侍着应氏洗濑过。
等丫环们退下去之后，应氏方问道：“可说了去哪个院子？”
袁氏一怔，连忙应道：“还没传出话来。夫人，要不，奴婢去探听探听？”
应氏默了一默，几不可闻道：“罢了，留明意值夜，你且去吧。明儿曹管家也要随老爷去接老夫人，有得收拾呢。”
梁京的母亲梁老夫人半年前带着府里的二小姐梁茵彤和三小姐梁芊默，去几百里外的普禅寺拜佛祈福，明日回京。
明日一大早，梁京会带着人去城外三十里的望江亭迎接。
袁氏感激谢过，抬手放开缠银丝祥兽帐勾，将帐子轻轻闭拢。刚要转身时，又听到妇人微有哀怨的声音：“只要他心在这个家里，去哪房又有什么关系？”
袁氏心里狠狠一颤，呼吸滞了滞，未敢回话，悄然退后几步。临出门前，又看了榻上的主子一眼。
主子今年已四十有余，因为保养得当，皮肤仍然白皙细腻。只是细看时，眼角终是刻了几道浅浅的鱼尾纹。
微有松驰下垂的眼睑破坏了那双漂亮的杏子眼的形状，也失了往日的灵动与活力，平添了几分厉色与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此时双目微阖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盼着夫君能够多点怜惜疼爱的内宅妇人罢了。
袁氏心里默默感叹着，想着自家男人得主家看重，却还是对自己体贴小意，两个儿子又知上进，心里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一声。
出了院子，风更大了，空气里带了星星点点的雪沫子。
袁氏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紧紧抱着双臂，缩着脖子，小声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加快步子向后巷自家走去。
她的身影刚刚拐过角门，便有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跃墙而上，熟门熟路向前院书房处摸去。
书房内还亮着烛，东头抱厦里有两个值夜的小厮在守着火炉小声说笑。
青莞躲在暗处，等巡夜的护院过去之后，迅速靠近了书房。
她左右一打量，轻轻一跃，柔软的身子便如灵蛇般吸附至廊檐下的横梁上。接着双脚勾住横梁，头朝下倒挂金钟般向书房内望去。
借着昏暗的烛光，隐约可以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端坐于书案前。
这个男子，正是刚刚入阁半年的梁京。
他似乎有些乏累，揉了揉眉心，将书案上一物卷起，起身走到身后不远处的书架前，随后探手不知摸到了哪里，接着往右走了几步，掀起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露出一个小小的、方形洞口。
梁京从洞口中取出一只长条形锦盒，将手中物品置于其中，放回洞内，复又在书架上摸了一下，墙面再次恢复了原样。
等一切做完，梁京扬声唤道：“来人！”
门内立刻有人应声。
青莞腰部一收，整个人迅速贴往横梁暗处。
里面隐隐传来梁京的话语声：“……歇在书房……告诉……一声。”
不多时，便有人出来传话：梁京今晚歇在书房，让值夜的小厮去二门告诉守夜的婆子和等消息的人。
书房因着主人的留宿变得热闹起来，小厮们进进出出打水服侍主人洗漱歇息，也有人快速跑去二门，通知替自家主子眼巴巴盼着的丫环们。
青莞暗暗皱眉：真是倒霉，看样子今晚是白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那去二门传信的小厮又一路小跑着回到书房，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站在门口，等小厮通报了，才小心翼翼地迈进门槛。
里面传来细细的抽泣和低语声。
原来是梁京新纳的妾室戴姨娘屋里的丫环，说是戴姨娘身子不适，晚饭都没怎么用，让老爷过去看看。
青莞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后宅的女人，果然个个都是不省心的。看梁京大把年纪，还得为了这些娇滴滴的小妾们半夜三更东奔西走，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得找机会再跑一趟。
梁京果然没能过了美人关，重新披了毛领大氅，由着小丫头打着灯笼回了后院。
书房的灯终于熄了。
值夜的小厮心照不宣地碰个眼神，等梁京带人走远，小声窃笑着回到抱厦，将门紧紧关了起来。
里面立刻传来一阵瓷碗和骰子相碰的脆响。
青莞无声落地，小心地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借着外面廊檐两端灯笼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整个书房布局为一明两暗：中为厅堂，东为书房、西为卧房，用缕空雕刻方形富贵不断头回纹隔扇隔开。
整个书房东、北两面靠墙置放着书架，上面摆满了各色书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南面窗下置着一张画案，上面放着笔架、砚台镇纸等物，对面是琴案。
北面书架下有张书案与画案并排置放，上面放了几本厚厚的线装书籍。
两张案几中间靠近画案的地方，放了一只巨大的青花瓷大瓮，里面插满了长短不一的画卷。
那枚玉玺，到底被梁京藏在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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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3^。话说，作者菌写得是不是真得无法入眼，都木有人想要收藏一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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