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多黑马
虚空之上，四十九人凭空而立，各派掌门含笑而视场中，那里的都是他们的得意弟子。亦是新一代的领头人，不难预见，几年后，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就是引领风骚的了。
“第一场比试是比试心性。”青云真人语含天宪，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只是环绕在他身旁的小珍珠让他看起来没那么严肃了。
“问道，开始。”
伴随着这一句话音消失，各派的弟子都盘腿坐在梅花桩上，诸派掌门分别站到北斗七星的星位上，联合施法，众人，陷入了幻境之中。
环视场中，青云真人颇为担忧的看了看水玲珑，只怕她会出乱子。
其实青云真人完全多虑了，浑天珠可以隔绝外界一切幻境的干扰，所以说水玲珑只是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受到幻境的影响。
君长诀没有想过自己遇到的幻境竟然是水玲珑。或者说，是南海三公主。
是年少的她，被泽阳掌门用符咒困住，一张小脸毫无血色，他看到她的龙珠在泽阳手中，下意识的，手中长剑就已经出鞘，精确无误的刺向泽阳。
“你是谁？”
“杀你的人。”
“你是云中山弟子？”泽阳的眼里有些惊讶，云中山何时出了这等人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君长诀的语气淡淡，手中剑法却越发凌厉起来。
他无法多想这是幻觉，只想救下水玲珑。
就算是幻境，至少也让这里的水玲珑，做她年少无邪的小公主吧。“你竟然护着这个妖孽。”
“她不是妖孽，她是小龙女。”
他眉目疏朗，映入水玲珑眼底，冷冷清清的语调，出口为她辩白的话却她湿了眼眶，目光中氤氲的水汽更深了几分。
她语带哭腔，梨花带雨的模样：“我是龙女，我虽然不是人族，可我也不是妖怪。”
“我没有伤人，你们为什么要伤我。”
“我父王庇佑你们风调雨顺，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那般稚嫩的声音，听到人的耳中，也让众人的心软化了。
君长诀回首看了看她，目光柔和，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把龙珠交出来。”侧身，剑指泽阳，六年后的他对上六年前的泽阳，孰强孰弱自然是一目了然。
六年前，他没能护得那个小龙女，六年后便让他还她一世长安，即使，即使这只是幻境。
是的，这是幻境，君长诀比谁都清楚。
“休想。”泽阳手中掐诀，竟然是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归还龙珠。
“你到底和龙族有什么深仇大恨？”君长诀皱眉，侧手劈去。
一掌打落了泽阳手中的龙珠，身形一闪就接住了。
“哼。”泽阳正要再捻诀，君长诀却不给他机会了，转身抱起小玲珑御剑而去。
“大哥哥。”小玲珑的声音清脆如玉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精致的小脸依稀可见日后长大倾国倾城的模样。
“恩。”君长诀难得笑得温温和和，怕自己向来冷漠的脸吓着小玲珑。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从幻境里醒过来了。
是天山弟子，闻人墨。相继醒来的是决云派无名，还有崆峒派的叶钦。
其实大家都以为第一个醒来的人应该是君长诀，包括青云真人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并不是。
水玲珑这厢睁开眼，沈归离和凤卿也先后醒来。然后天音寺的弟子几乎是同时勘破幻境醒来。看着还在幻境中的君长诀，水玲珑皱了皱眉，再看看四周醒来的人，水玲珑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长诀师兄怎么会还没醒呢，她抿了抿嘴，长诀师兄这种看淡一切的人，也会有勘不破的幻境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嘛……
简直是，太不可能了……
转眼，看到霓裳也还没醒，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是都疯了么，修为这么高，偏偏没醒过来，要是比试心性都被刷下去可怎么办。
其实，霓裳的幻境，是君长诀。这是她想到的，可是却看不破的，君长诀对她那般温和的笑，让她宁可舍弃一切。
空桐夙是走入了迷宫，绕来绕去找不到出路，最后干脆乱打一通，没想到竟然打破了幻境也醒来了。然后明颜夕，微生子游也都醒来了，此时各大门派弟子有些功力浅的已经迷失心智，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君长诀和霓裳竟然还没有醒过来。
青云真人摇了摇头，他这个徒弟，真的是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什么时候，他竟然有了放不下的因果了……
此时的君长诀正陪着小玲珑在海边玩儿，不管是小玲珑还是现在的玲珑，都是那么喜欢嬉水。君长诀在岸边看着她笑，嘴角也一直挂着笑，小玲珑在海里学着小鱼儿吐着泡泡，泡泡大到把自己装了进去，在海浪的推动下一波一波的欺负，泡泡滚来滚去，小玲珑也笑得一地的银铃声。
君长诀负手而立，看着不早了的天色：“玲珑，你该回去了。”
是啊，天色不早了，她该回去了，他也该走了……
是梦就会有醒的时候，是幻境就该有勘破的时候……
他终究只能做到这一步，不能一世都在这个世界沉沦，人世苦，看不透，才是真的苦。他素来理智，看得透也放得下，这一回，就当他放任一次，让他晚一点看透。
“长诀哥哥，你是云中山的弟子对不对。我父王和青云真人是莫逆之交，我以后去云中山找你好不好。”
“好。”
“长诀哥哥，那我先回家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来找你。”
“好。”宠溺的揉了揉小玲珑的头发，君长诀笑着说了再见。
再见小玲珑，这个世界，你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我希望你永远都这般天真无邪，明媚肆意，万千宠爱。
小玲珑转身游向海底，依依不舍的回了几次头，最终还是潜入深海。
幻境，会困住心神，同样会有损心神，君长诀要一直凝神静气，守护着自己的心神，才能不受影响，如走马观花一般，经历，看破这一场。
不急躁不哀叹，不挣扎不迷惘，更不会沉迷不会迷失。
看着由远而近的少年，君长诀嘴角扬了扬：“长诀。”
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自己与自己对话，从没想过会有这般光景。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冷漠，神色更冷漠。
“你要记得，如果你遇见一个叫水玲珑的姑娘，你一定要守她岁月无忧。”
淡然又飘忽的语气，却是坚定得不能再坚定，然后君长诀闭上了眼，淡淡的念了一句：“破。”
幻境，现实，谁能分辨心意到底是真是假，世界上本没有那么多逢场作戏，因为不相信，所以拿真心当是戏。
青云真人看着醒来的君长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怎么觉得这个徒弟有些像是经历过大彻大悟的放下了包袱一般。
恩，感觉心情很好，修为也精进了，这，该不会是故意不醒过来，拿幻境当历练吧，这变态……
等时间到了最后一刻，霓裳才清醒过来，她可以说是所有人当中神色最狼狈的一个，青云真人也不多说，只将还在幻境中的弟子都送到了梅花桩之外来。沈归离看了看，云中山所有人都还在，崆峒派离开了两人还有五人，蓬莱离开的最多，足足离开了四人，大概是因为蓬莱都是女弟子，女子生性敏感细腻境界过低闯不过幻境也实属正常。天山离开了两人，天音寺和云中山一样，一个人都没有离开，果然是佛门中门，六根清净么。而决云派离开了三人，还有伏龙门也离开了三人。
现在梅花桩上还有三十五人。
沈归离看了看伏龙门和决云派，他看过问道录，向来因为伏龙门杀戮过重所以一般能闯过幻境的只有两三人，今年却是留下了四人，而且今年第一个闯过幻境的竟然是天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
看来今年的问道会很不同寻常呢。
“修仙者，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起念应缘时，亦不见念起，既无起又焉有灭？无生灭，故云无念。于不应缘接物时，虽一念不生，也只如虎尾春冰，遇缘即起，非如木石死寂无知也。所谓心魔皆是念起而生，你们即使闯过幻境也该深自反省，没闯过，更应该清心凝神不负初心。”
青云真人看了看梅花桩上的众人，睥睨天下苍生的大气尽显无遗。
“弟子受教。”
“好了，接下来是第二关，此关比试各门的术法，每一门派出弟子应战，各门各派轮流相互喊擂。”
“只能够使用自己门派的术法，不能动用家族传承。或是其他门派的功法。”
“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么，开始吧。”青云真人话音一落，另一道声音倏然响起。
“便由我伏龙门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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