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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种选择


五皇子一行人在相隔几里路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钧浩先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焦急的向后张望着,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和疲惫。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渐渐流露出了近乎绝望的哀伤。

        五皇子终于也下了马车,正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又向后看了看来路,淡淡的对钧浩说:“你带几个人驾马车回去看看,把能动弹的都接回来。”

        钧浩想笑又不能笑的脸抽动了几下,阴郁的神情终于化开,他立马对着一边的护卫首领招招手,沉闷的气氛被打破,马匹抖动了几下脖子蓄势待发。

        五皇子在钧浩要上马车时轻轻拽了他一下,低声吩咐道:“轻衣卫的人,不管死活都带回来。”

        钧浩应了声,上了马车往回跑去。

        穿过峡谷立刻就闻到了一股让人崩溃的血腥味,有两个几乎立刻就捂住嘴干呕了起来,钧浩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极力的想要控制住情绪,心里已是一阵翻江倒海。

        离峡谷最近的是那个去探路的护卫的尸体,面朝下卧着,护卫中有几个看不过眼的下了马,将他抬到一边整理了下遗容。

        再往前,是一个没了腿的山贼,嘴里吐着血泡还没死绝,一听有人走动的声响,正奋力的撑着身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护卫中有人看着他身后一道不算短的血痕,不由的闭上眼睛别过脸,有个胆大的想过去看看,被钧浩一把拉住了。

        护卫首领见此情形,问道:“这个要不要算个活口带回去?”

        “不必。”钧浩已经恢复了平静,果断的摇头拒绝了护卫首领的提议,“他们都是为钱卖命,谋害皇子这档子事没这么容易,组织这帮人的、幕后策划的,中间不知道转过几次手,这些人左不过是被当了工具使,能问出个上家已经不容易。更何况事情败露,该逃的早逃了,他们不死回去一家人都得死。”

        五皇子让人回来前肯定已经预计到了双方都会有活口,没有特殊关照就是不必关照。至于幕后黑手,让他吃个哑巴亏也不是坏事。

        首领知道轻重,点点头,对护卫们下令:“自己人留口气的都带走,其他的得确保死透咯。”

        钧浩没有提轻衣卫的事,五皇子希望他一人操办,他不想经他人之手。

        护卫们开头还下不去手,但很快的就习惯了眼前的场景,两拨人一拨负责找自己人中还活着的,另一拨却拿着长矛插着一个个的山贼。

        战争总是残酷的,震惊恐惧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麻木和空虚。

        钧浩抬脚往前走,却发现靠前的尸体多是伤痕累累,或者直接缺胳膊少腿。他皱了皱眉头,想起那天比试时她的眼神,不由得加紧脚步往前赶,那个小个子杀嗨了。

        找到无并不难,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是那样的姿势站在雪地里。她的左手虎口被震来了个不浅的口子,流出的血胡满了整个手掌,血和山岩的薄冰融在一起,整个小手冻得发紫,而她的右手则紧紧的环抱住一支被死死插进地里的长矛。

        剐破的衣服再冷风中凌乱的舞动,伤口流出的血很快就被冻成了冰,她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那儿,不知死活。

        钧浩探了探她脖颈处的脉搏,微弱的几乎探不到。他立刻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拿佩刀去铲左手的冰层,那染了血的薄冰透着琉璃的晶莹,漂亮的有些不真实。钧浩小心的把手放进自己怀里,一阵透心的冰冷传来,好一会才化了那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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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王府.别屋

        五王府的丫头在府门口焦急的踱来踱去,不时的向门外伸长了脖子张望,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什么。直到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她瞄了一眼,立刻急急的迎了上去,一边搀扶着车上的人下来,一边有些抱怨的说道:“大人,您怎么才来啊,殿下都等了好一会了。”

        李太医没有接她话,自己听说五皇子在回程途中遭遇埋伏的时候,已然心里一惊,现在看看这紧张的气氛,不由的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丫头领着他来到一处独立的小屋门前,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五皇子的声音,“进来”。李太医听那声音语气平稳,中气十足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微微的松了口气。

        推门进去,小屋的陈设简洁的有些过分,除了靠墙的一张单人木床和窗下配了两把椅子的方木桌,几乎空空如也。

        李太医见着坐下窗下的五皇子,立刻下跪行礼,“殿下金安。”

        五皇子随意的抬手指了指床上一人说道:“起来吧,救她回来的时候上了金创药,伤口已经止了血。不过快两天了还没醒,看看还有没有救。”

        李太医答应着,从医箱里取出一个锦织软垫垫在无的手下,探手就要把脉。

        身后的五皇子“诶”了声,“她是女的。”

        李太医微微一愣,恭敬的回“是”,又取出一块丝帛盖在无的手腕上,才重新伸手去把脉。片刻,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这才站起身来要去探骨。

        无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交叉的领口因为仰卧微微敞着,露出她凸起的锁骨。李太医伸手上去,却见她的右侧肩头露出一块红色的胎记,他心头一震,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伸手将衣领又扯开了些,看清楚那个胎记之后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五皇子眯起眼看着他的异状,原本平静的脸上加了分深意,却没有出言制止。

        李太医重新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去探了探无的脉搏,沉默了片刻,重新跪到五皇子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礼,“殿下,微臣有些话想单独同您说。”

        五皇子薄唇扯出一个冷哼,摆摆手让一边伺候的丫头退出房里,饶有兴致的对他说:“李大人起身再说吧。”

        李太医直起身来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道:“大人的伤情虽然严重,好在及时做了处理,好好调养不会落下后遗症。只是……”李太医顿了顿,问道:“请问殿下是否知道大人的芳龄?”

        “听公公说是十岁。”

        “十岁……”李太医低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间或叹了口气继续说:“殿下,大人许是相国公十年前应该过世的女儿。”

        他微微抬头瞄了眼五皇子的表情,埋下头来继续说:“当年相国公的四夫人为相国公诞下一名女婴,相国公认为自己老来得子很是看重,让微臣守在一边,务必要保母子平安。但是这个孩子胎位不正,出生时又被脐带绕脖,诞下之后奄奄一息,微臣替她把过脉,她的脉象显示心肺都不是很好。这个孩子拍了她好久才哭出声,但是抱到相国公面前时已经死了,当时微臣很疑惑,这个孩子的确体虚,但是并不会致命,细看那个死婴才发现并非真正的相国公的女儿。刚生下的孩子在右肩头上有一个蝴蝶一般的胎记,而那个死婴并没有。当时微臣不敢多言,但是现下这个胎记和当时的那个一模一样,微臣绝不敢妄言。”

        “单凭一个胎记你就敢断定?”五皇子语带嘲讽,那双桃花眼底越来越冷。

        李太医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微臣不敢,只是这蝶形胎记实在印象深刻,而且年岁也……”

        “够了。”五皇子恶狠狠的打断了太医的话,“你把药方交给丫头,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再和任何人提及。”

        李太医哪敢说不,抖着身子跪安后出了房间。

        房门传来一声吱呀声,再次遮蔽了一室的阳光。坐在窗下的五皇子面若寒霜,垂目想了想,扬声道:“飞尘。”

        门外立刻进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恭敬的跪地请安,“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跟着李太医,打探清楚相国公十年前那个死婴的事,顺便把他做了,别让人瞧见。”五皇子的侧脸被阴影遮挡,添了份鬼魅。

        每每和相国公扯上关系,总是些人命事,飞尘立刻拜下称好,退出了房间

        五皇子这才慢慢的起身往床边走,相国公的孩子?他不屑的哼了声,探手扼住她的薄喉,收不住力气的开始收紧,直到她的小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才愤愤然的松开,拂袖离开房间。

        翌日

        无微微动了动手指,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眼皮却沉重的要命。窗外的光线透过眼皮泛起了一层灰蒙蒙的薄光,她挣扎着闭紧了下眼睛,慢慢的才挤开一条缝来。

        随着意识的回归,浑身的疼痛也席卷而来,她闷哼了一声,想要翻个身,一下牵扯,伤口的疼痛立刻让她的小脸拧在了一起。

        窗台下原本昏昏欲睡的丫头被这阵骚动惊醒,一下弹坐起身往这边赶了两步,好奇了盯着无看了一会,兴奋的叫了起来:“哎呀,你终于醒啦,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边往门外跑,边大声的叫嚷道:“醒啦,蝶熙醒啦,蝶熙醒啦~”

        无莫名其妙的目送她出门,门外吹进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立刻清醒了几分,好容易才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眼睛已经警惕的打量起这间屋子。

        左不过十平方米的房间没有埋伏的可能,看着陈设好像是间旅店,她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看来任务已经完成了。往身上看,衣服是新换上的,可能就是刚才那个丫头帮的忙,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绷带,还透着一股金创药的味道,是虚吗?还是……?

        无看着床角上放着的短刀,想要伸手去拿,却被一阵刺骨的疼痛牵动,立马呲起了牙,微微缓过来才一点点的往床边挪。这时门口响起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动作,五皇子拉开门,对门口吩咐了些什么,独自一人进门。

        “这里是五王府,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五皇子言简意赅的解释了现在的状况。

        无苍白的小脸这才彻底卸下防备,想要起身问安,却被五皇子一把按住了,“就我们两人,别行这些虚礼了。”

        “属下谢殿下救命之恩,其他人呢?”无重新靠了回去,轻声询问。

        “护卫军本就没几个活着,回来之后送去医治了。轻衣卫当场死了个,还有个没救回来,尸体被另外两个人送回轻衣卫了。”

        无看着一脸平静的五皇子,心里暗骂了句无情,面色平和的说:“属下叨扰殿下许久也该回去了。”

        “等等,你伤势太重,先留在五王府休养一阵再说。”五皇子拦下了她想要起身的企图,继续说:“这里是一间单独的屋子,刚才的那个丫头会伺候你,本王已经下了令,不会有人来骚扰你,好好养伤吧。”

        五皇子说着起身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他不解的回头去看,正对上无那双清冷的眸子,“殿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属下是皇上的轻衣卫,要养伤也该回轻衣卫,在皇子的府里养伤?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五皇子不恼反笑,“于情于理?什么情什么理?”

        “于情,属下是奉皇命护卫殿下,养伤与否都与皇子无关。于理,属下隶属轻衣卫,历代从未有过外养的先例。”

        五皇子重新坐回床边,想了想说道:“于情,你因我而受重伤,现在放你回轻衣卫,势必会被下克上杀死,我这么大费周章的救你就没了意义。于理,大宁朝施仁政于天下,救你也是应了父皇的政见。还有何不妥?”

        “殿下。”无脸色明显的难看起来,“您可以有些小任性,有些小玩心,许是您的生活里没出现过属下这样的人,您可以好奇,但是想要把玩皇上的玩具,您可得想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五皇子闻言,止不住的发出一阵爆笑,“本王只是随手救你一命,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说你高估,你不过是轻衣卫一个二等同知,就算身兼两星,也不是不可或缺。说你低估,对朝廷而言,轻衣卫的存在举足轻重,父皇不会因为这种事轻易对轻衣卫下杀手。”

        “高估也好低估也罢,属下一心只想活着,往回看您可以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往后看,一切听天由命。”

        “人活一世总得图点什么,钱?权?你哪样都不缺,唯独缺了颗心。留在这里,本王给你一个世外桃源,旁观别人的生活,再回过头来过自己的日子,你会知道什么活着和生活有什么区别。”五皇子眼底满是算计,等着无开口说好。

        无看着他微微的扬起一个微笑,“那代价呢?”

        “留下本身就是代价。”五皇子压了压她的肩头,温和的笑着说:“在这儿,你叫蝶熙,蝶是你娘胎里带出来的破茧成蝶,熙是光明兴盛的缉熙之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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