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酒鬼师傅收徒弟

李奢是第一个登顶岱山的拭练新人，在喝了水吃了饭，惬意十足地躺在地上等着其它人，那感觉很爽。

第二个人爬上来时，李奢并不怎么惊讶，那人是李鲜，衣裳褴缕，血迹班班，奄奄一息。昔日邱城的小魔王全仗着一份傲气和不能输李奢的心性勉强坚持爬上岱山完成拭练。

两人对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屑和故作轻松。

第三个过关的是位少女，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灵珑城倪芳。”

以后陆续有人爬上山顶，最后在天发亮前到达的山顶的有九人，商怀松和叶延昭具在其内。

那位仙师登记最后一个名字，看了看天空，说道：“本次入门拭练结束，新收弟子九人。”说完，大袖一挥，平地里生起一朵云，让新入弟子站上去，携云飞遁，从岱山径直到达越秀峰顶。

留在山道的人会有仙师们接去，送回原籍。

越秀峰是青城山主峰，峰顶有大殿，乃掌门人所居之地，每凡遇事商议都会聚在此大殿中。新收的九名弟子站在殿中，被几位峰主评头论足，待价而沽。李鲜头一个被岱山山主选去。其中惟一的女弟子让女仙师璃琉阁主梅殊林，也就是李研的师傅选中。商怀松进了卧龙峰，叶延昭进了恒水观，其它四位新人都让仙师选走，最后剩下李奢孤零零地站着。这时坐在最偏远角落的一个像是几个月没洗澡，几年没睡，脸上最显眼的就是那只红红的酒糟鼻子的老头站起来说话了，“这李奢没人选吗？……那就让我收下了。”

李鲜忍不住卟叽一笑。

李奢有些沮丧，被人挑剩下了，最后落到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手里，我就这么没培养价值？好歹我也顶着个“不死者”的名头啊。

这些新进青城山的弟子们哪会知道，他们站在大殿里让长老们选，看上去长老们选徒弟像是菜市场捡根萝卜青菜，其实在暗地里长老经过几番激烈争论和利益交换，才把看中的新人收入门中。

李鲜是被长老们看好的新人，上佳火性单灵根万中无一，成了这批新人里的抢手货，从火灵根筑基成功的岱山长老心思最为坚决，谁敢抢就跟谁急，吹胡子瞪眼的一嘴战八舌，死皮赖脸的把李鲜记入门下。

倪芳作为这批新入弟子中惟一的女子，梅仙师理所当然的要了，其它男长老要抢，她一顿白眼喝叱，说什么你们这些男修面上道貌岸然皮里却满肚子花花肠子，都知道修仙界阴衰阳盛，出个女修极为难得，青城山八座山峰，满山的男修，其中八个长老中有五个老光棍，眼巴巴的想在仙门里找个修侣，如今出了个水出芙蓉似的女弟子，谁不想抢过来培育个数十年，然后给自己当压寨夫人，安的什么龌龊念头别人不知道，她梅殊林看得真真的，她才不会让老光棍们奸计得逞。

说得男长老们作不得声，由着琉璃阁主收了那个美丽的女修。

其它新人经过利益交换各入各峰，其中收了叶延昭的恒水观观主用四枚上佳水性灵宝从四个长老手买断。

到只剩最后一个李奢时，开始为争个徒弟吵得面红耳赤的长老们一时间都不作声了，不是他们不想要，是每个长老都想要，又都猜到交易李奢的代价非常大，谁也不想第一个拿出底牌。于是长者们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等着别人先开口。

头一个要李奢的便是前面始终保持沉默的醉仙岭长老青城山资格最低的金丹长老，胡南清，“各位师兄师姐们，这个五灵根垃圾你们不要，我醉仙岭要了。”

其它八个长老俱是叽笑，恒水观主开口，“五灵根确实是垃圾，但李奢决不是废物，他有不死之身，肉身再造之能，此种能力非金丹修士不得，此种旷世奇材你胡南清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把他收了，当我们没长眼睛是不是？”

“嘿，这话说得，我哪晓得他还有那本事，我只当是八个师兄师姐不要他才勉为其难的开口要徒。再说，你们八座峰都收了新人，单单我醉仙岭还没开张，剩下的最后一个理所当然归我了。”

卧龙峰长老白眼一翻，“青城山哪年收徒是按平均分派的？九个新人九座山一山一个，说笑话吧。打架凭本事，当人家师傅也得凭本事。”

做为九长老时最后一个结丹的，胡南清自知本事最弱有好处也难得抢赢八个师兄师姐，不过他自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长老，坐拥整座仙峰，只见他摇头摆脑，宿醉犹存的说，“我……我好可怜啊，诺大的醉仙岭就我孤零零一个人，想过说话的都没有，也就只想跟酒坛子聊天了，如今想要个填数的徒弟你们也跟我抢，青城山除了醉仙岭哪个山不是热热闹闹的。掌门师兄……你得帮我。”

青城山掌门张克勤从开这个收徒议事会以来便一直闭口不言，他坐修的越秀峰收的那个徒弟还是执事师弟出面，本打算今天不说话，没料到被小师弟指名求救。也是无可奈何，这个胡南清每回遇上事，头一招就是大叫，“师兄帮我。”，还回回灵验。这回掌门接话了，“你昨天喝了多少？”

胡南清摆摆手，“没多少就只十三坛酒，还喝了十天。我清醒得很，没醉。”

张克勤冷声说道：“没醉你说什么胡话？醉仙岭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十八年前给你二十个弟子你如何了？十年前又送你十四个弟子你又如何了？那些弟子都跑我这里诉苦说你整日介喝酒不管他们修课功业，耽搁他们修行，肯求我替他们作主更换授业师傅。我本着树人育人，为青城山基业长筑的想法，把他们换到其它山里，眼下你的那个醉仙岭还剩下两个小童，专门给你酿酒买肉日子不要过得太好了。你自己为师不专，育人不勤，走失了弟子，怪得谁来！”心里却有三分恨没说出来：若不是看在你我同门，先师渡劫之前特意交待我要好生关照你，那座醉仙岭能让你坐了？你坐便坐了，可你也太不争气！惹得底下那些没进长老会的金丹师弟们愤愤不平，恨声四起，我这个掌门位置都快被他们拱松了。

要是稍有自尊心的人听到这翻不讲情面当着一干从长老的面当场喝骂，谁都会羞红了老脸不敢作声，可胡南清不一般，师兄刚说完，就见胡南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在地上大哭，“师兄啊，我知道喝酒不好，但是……唔唔唔……别看我整日里喝酒，我是借酒消愁啊。师傅渡劫已五十余年，未有半点消息，不知他老人家是成神化仙，还是道消身灭，我好挂念啊。这愁难消惟借酒还魂……，我太难了。……师兄，我昨日作梦，梦见师傅了师兄啊，五十四年了，我是头一回梦见师傅，还没等我哭够，师傅就只说了一句话，说完就走了。”

一听师弟说梦见恩师，张克勤差点从掌门坐椅上跳下来，强按下激动心情问道：“恩师说什么了？”

“他说，南儿，你要当李奢的师傅。就这一句说话，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师兄，师傅开口要我办事，我能不答应吗？这李奢不是我要收，而是师傅要收的。你不能不管啊。”

长老们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卑视胡南清为人，想收徒你明说啊，没必要把失踪了五十年的元婴师傅搬出来，编造一通托梦收徒的假话吧。

张克勤却是不敢不信，因为恩师在他心里已是神一般存在，他也了解这个师弟，做事虽然很不靠谱，但绝对不可能诽议尊师。张克勤心里立马愁绪缠结，师傅五十四年前把青城山掌门之位传与他后便去南海渡劫去了，一去经年，渺无音信。想到往日里师傅的恩重如山，趴在地上嚎哭的师弟情同手足，虽说师弟修仙资质低浅，却深得恩师呵护，想当年恩师门下一百八十四位弟子，恩师独宠他和胡南清。如今恩师去了，诺大的青城山惟有师弟才是心里认定的亲人。

张克勤又想到一事：恩师托梦给师弟，怎么就不能直接给我托个梦呢？我做为青城山掌门要收个徒弟还不是手到事成，落在酒鬼胡南清身上就得费上手脚，难道说在恩师心里他胡南清比我还亲近一些？一时里张克勤隐隐嫉恨起胡南清来。事我可以办，但不能让他得手的太轻快了。这砣烂泥巴扶不墙我也得扶啊，否则哪天师傅回来，他跑到跟前一通告状，凭他那副三寸不烂之舌，加上厚颜无耻，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到那时又教我如何应付？只要不触及青城山根本，由着他胡来吧。那些个金丹师弟们有不服的，也得畏惧我背后有元婴恩师在，谁敢起反心！

张克勤清了清嗓子，“你把醉仙岭山脚下那口灵泉交出来，作为公用之地，那李奢就让你收了。”

青城山九座仙峰，每一坐自有它最精华的所在，而醉仙岭灵气最为茂盛的便是灵泉，醉仙岭因灵泉而存在，胡南清的修所就建在泉眼边上，每日里用灵泉水酿酒，酒香满山的飘，掌门口一张就要把泉眼给收了回去，令在场的所有修士讶然，胡南清更是目瞪口呆，用灵泉换一个徒弟，这生意能做吗？“这……这……也太重了吧。”

其它八位长老幸灾乐祸的旁观着，一个有不死之体的徒弟很重要，但绝对不值得用一座仙峰的灵根来交换。

张克勤说道：“你每日里喝酒就行，还需要修行吗？不如把灵泉拿出来造福其它潜心仙道的同门。那个不死人你就收入门下，日后好生教育吧。”说着大袖一挥，冲众人朗声道：“试练可以结束了，今年新入九名弟子，其它的退原籍。”根本不给胡南清反悔的机会，就把收徒之事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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