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鬼
自从进入浓雾地带之后，张伯就没有离开过驾驶室，不吃不喝瞪着大眼看着水面，白天我们有惊无险的绕过了几片暗礁密布的海域。现在是晚上，船上能亮的灯都被打开了，所有人都上了甲板，一人举着两支毛竹守着“风神”的一个方向。马达声停止了，张伯凭借着超人的听潮本领，带着我们小心的穿梭在一个个暗礁之间。声呐在礁群中心只会给我们帮倒忙，因为只要打开就全是警报，干脆直接关了。
海上的湿度很大，几分钟我的衣服全湿透了，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眼前一片模糊，烟雾缭绕的什么也看不清。紫毓体质弱举不动沉重的毛竹，于是她在厨房煮了热汤为我们取暖。
“看什么呢？”她见我脖子伸得老长，开玩笑的挠了我一下.
“别闹，你听？”我指着前方的黑暗说道，话刚说完手还没有收回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高大的礁石，离船只有三四米远，“暗礁！”
我扔掉手中的汤碗，撑起了毛竹，两秒钟后竹子的另一头顶在了坚硬的礁石上，碗口粗的毛竹在强大的冲击力下立即变成了弓形。“快帮忙！”我见两根竹子顶不住，大喊道。
郑椋听到我的呼救，又带了两根竹子过来，四根竹子勉强扛住了，“风神”终于擦着礁石的边缘驶了过去，但是底部还是磨到了岩石，船身强烈的晃动，发出了可怕的金属扭曲的声音。
“这……这边，”刚应付我这边的险情，猫仔那边又出了危险。这时张伯打开了驾驶室的舱门，大喊道：“暗涌！抓稳！”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打横，被一股强烈的海流带着向一块更大的礁石撞了过去。甲板上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毛竹迎击这次剧烈的撞击，最早接触礁石那根毛竹瞬间断裂，抱着竹子的疯子像沙包一样被弹了出去。余下的几根竹子也弯曲到了极限，我的手被崩裂的竹坯划出了数道血口子，而“风神”也被顶的倾斜到了三十几度，几乎倾覆，但是撞击还是不能完全避免，左舷撞在了礁石上，玻璃全碎，无数被撞碎的礁石下雨般的落到了我们身上。
没有白花的钱，双层装甲的“风神”船体被撞了个大坑，仍然没有透水，坏掉的毛竹被我们扔进了海里，换上了新的。张伯努力的控制着方向，可是接二连三的撞击仍然不可避免。终于有人喊道：“船透水啦！”
危机时候疯子激发了狂性，他扒掉了上衣，光着膀子拿着焊枪跑进了底舱。他一走，甲板上的力量减弱，我们疲于应付，无力分身去帮他。
强烈的暗涌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海面平静下来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几处伤可见骨。其他的人也好不到拿去，郑椋的头被礁石撞破，满身的血把紫毓吓的不停地哭泣，但是没有人敢松懈，依旧守在自己位置上。
我很担心疯子的安危，这小子自从进入底舱就再没有上来，而且数期间经历了数次强烈的撞击。终于熬到了天亮，借着微弱的阳光一看，大伙都傻眼了，我们陷入了绝境，被困住一个狭长的水域里，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全是礁石。
“张伯，好技术啊，您还能再开进来一次吗？”疯子摇晃着从走出了船舱，说话这句话，就开始不停的咳嗽，还吐出不少血沫子。
“疯子，你受伤了？”我走上去扶他。
“我好得很，底舱四个洞都不大，补好了。”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看到疯子的胸口和肩膀上都有金属豁开的伤口，肯定在撞击礁石的时候碰到了断裂的铁甲，情况肯定不像疯子说的那么轻松。
我为伤势较重的疯子和郑椋做了细致的消毒包扎，打了抗生素，特别是疯子的身体里残留了大量生锈的铁片，如果不清理干净很容易破伤风。两个人被我搞的惨叫连连，使我对自己“高明”的医术都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他们和二毛一样受伤时候不喊，治伤时候却拼命喊呢？
去检查伤损情况的张伯和“酒瓶”也来到甲板上，我看张伯镇定的表情就知道情况还算乐观。果然他说道：“油箱完好，船体破了四个洞，最大的一个直径还不到三十公分，现在已经不漏水了。”
疯子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我就当您夸奖我了，不过现在该怎么出去啊！”
昨天夜里在大潮的影响下，礁群内的水位不定，我们不知不觉的就被暗涌带进了绝地。现在水位下降四周都是浅滩，如果不在入夜前离开，晚上大潮再起我们就会变成游戏里的弹珠，在这个狭小的水域里弹来弹去，最后被礁石撞碎。
“酒瓶”猛灌了一口烈酒，说道：“几个水性好的去摸摸看，找一个水最深的地方，加大马力闯出去。”
张伯想不到会弄成现在的样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按“酒瓶”意见来。船上剩下七个人除了紫毓都是水中的好手，但是疯子和郑椋伤重不能下水。水浅清澈，所以我们四个没用氧气瓶，带了潜水镜和脚蹼就跳进了水里。
雾气实在是太大了，离开船十几米，就看不到一点影子了，我打开潜水灯认准了方位，向着“包围圈”的外沿游去。这里的礁石可不比在台湾学习潜水时见到的礁石，它们不是珊瑚礁而是火山喷发留下的花岗岩，坚硬丑陋，没有一点生机，摸上去凹凸不平，在水下看起来更加可怕。
礁石和礁石之间有大大小小的水下通道，遗憾的是我探寻的这个方向没有一处通道的深入超过1.5米，这个深度即便“风神”开足马力通过了，船底也会被坚硬的岩石划出不可修复的创伤。
我是最后一个回到船上的，把我侦查到的情况一说，过了好一会张伯才发言：“猫仔，你说你找到的那个缺口有多深？”
猫仔站起来用手在自己的眉毛上面比划了一下，“猫仔身高一米九八，那缺口的深度在一米八左右，还有更深的吗？”郑椋问我们。
张伯见我们纷纷摇头，猛呼了一下气：“好，我们就从这里闯出去，你们回舱里收拾一下，把没用的重的东西统统扔掉，减轻‘风神’的重量。”
“风神”下水时的吃水就有两米，加上一船的装备和人员，吃水加到了两米三左右，比要通过的那个缺口水道高出了半米，这让我们怀疑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根据张伯的安排，船上斗则几万几十万的昂贵的仪器被扔进了水里，厨房里的炉灶和餐具也统统扔掉，只留下一把最小的菜刀，最后船上只留下了张伯一人，我们也被“扔”到了水里。
我抱着紫毓漂在水里，暗暗为“风神”使劲，你可要争气啊！张伯把船上倒退出一段距离，然后猛的发动，把马力加到最大冲了过来，船头高高跃起通过了最浅的石槛，但是船腹好像卡住了，不管桨叶如何转动，船就是不走。
我急了，对紫毓说：“我下去看看。”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打开探照灯向船腹位置潜了过去，果然船腹被卡在了岩石上面，已经被压出了个大坑，再这样下去龙骨要断了。
不行！我必须上去通知张伯，就在我要上浮的时候，我无意间看一眼船尾，一下子愣住了。贴着船尾出现了两个黑影，难道是两条大鱼，我游到更近的地方，打开探灯一照，顿时吓得我呛进了几口海水。
船尾的海水里站着两个模糊人影，他们也发现了我，迎着灯光转过了头，我看到了两双发着绿光的巨眼。就在这时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竟然一下子逛过了礁盘，螺旋桨带起了一大串气泡，两条黑影趁乱一瞬间消失了水里，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想去追，结果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是“酒瓶”。
“‘酒瓶’你看到了吗？水里有……”一浮上水面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酒瓶”，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然后他又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嘴贴到我的耳边说，“别乱说话，你想吓着他们吗？”
回到船上我就把“酒瓶”拉进了驾驶室，然后锁上了门，驾驶室里只有我们和张伯三个人。
“这下你能告诉我，它们究竟是什么了吗？”
“酒瓶”没有回答，而是跟张伯耳语了几句，对方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张伯反问我。
“水鬼！不对，难道是吴家兄弟？”我早就失了方寸，想到什么说什么。
“胡仔，水手们都知道，在海底存在着令人想象不到的东西，有些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有些却被人看到过。你看到东西是水鬼，就是人们常说的‘夜叉’，在海上船员最忌讳替它们。相传它们是死去船员沉沦的灵魂，亦正亦邪，经常徘徊在航船的周围，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最好不去招惹它们。对了，你看到它们在做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从震惊中缓和了下来：“在做什么？”我试着模仿刚才看到情景，很自然的举起了双臂，“天啊，它们在帮我们推船！”
张伯听了我的话，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除非船上有它们想保护人，或者宝贝！”
我脑海里立即出现了龙眼的影子，忍不住喊了出来：“龙……”但喊出第一个字我就后悔，把“眼”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龙什么？”张伯继续询问我。
“没什么，我想说龙宫，《哪吒闹海》里夜叉不是跟龙王混的嘛。”我没有说实话。张伯将信将疑，嘱咐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会引起大伙恐慌的，随后他从驾驶室的柜子里取出了两坛美酒，偷偷跑到甲板上祭祀了一番，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昨天晚上的大潮把我们向东推十几海里，远离了设计好的路线，张伯没办法只好重新设定了路线，一来二去又耽误了很长时间。好在张伯经验丰富，在白天能见度高的情况下，“风神”一直保持平稳的行驶。
经过两天的折腾，所有的人都垮了，特别是疯子，发着高烧缩在被子里，闭着眼昏昏沉沉的，又变回了文静安然的样子，任哪个外人也不会想到他面对危险时是那么的勇敢，几近疯狂。
我也好不到哪去，躺回到自己舱的时候，紫毓已经睡熟了，看着她蜡黄的小脸，我再一次后悔了，而且暗下决心，如果还有以后，打死我我也不会再让她参合进来了。
随后就躺在潮的可以拧出水的被子里沉沉的睡去了，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看手表上的日期，我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舱里的紫毓不见了，对面舱里的猫仔和郑椋也没了。
（读者朋友非常抱歉，本人3月16日结婚，之后马不停蹄的出国度蜜月，慌乱之间忘记带原稿出去了，住的地方也不好，没有网，所以一直没能更新，对不起，这篇小说会一直写下去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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