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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十三行


“真没想到你会来沪上。”虞雯端着咖啡杯,和叶秋面对面坐着,“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毕业后留在学校任教的。”

        “当时我又说过,但一个人呆在学校,逐渐也枯燥了,所以想会沪上热闹热闹。”叶秋搅动着咖啡,笑说,“你好意思说我,你是喜欢安静的人,不也来沪上了?”

        “我是情非得已,李老师非要介绍我来这里工作。”她摊手,一脸无奈。

        “离开北平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叶秋问她,“听说,你在一家报社工作,还顺心吧?”

        咖啡没加牛奶,苦涩的味道贯彻心扉,虞雯摇摇头,说;“我辞职了。”

        叶秋收回微笑,低头继续搅动着咖啡;“我也觉得,你的性子不适合呆在新闻界,有没有打算去折腾古董啊。”

        “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只想过清闲日子。”她苦笑说,“你呢?在那里工作了?”

        “我嘛,在海关税务司工作。”叶秋说,“这可惜,我做事马马虎虎,经常受训斥,日子过得也不滋润。”她挑眉看向虞雯,“幸好,你在,苦闷时,找你吐吐肚子里的酸水,挺好。”

        “伯父伯母呢,他们不在沪上吗?”

        “他们移居旧金山了,在华人街开了几家中式饭店,离不开人,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叶秋说,“父亲一直催促我过去管理店铺账面,我是反对的,毕竟,吃不惯美国的披萨,汉堡。”

        “我觉得,你该听从伯父的建议去美国的。”她从叶秋的职业上看到了韩文彬的影子,现在的海关税务司是非太多了。

        “等父母的店铺生意稳定了,我再考虑考虑吧。”

        叶秋公务繁忙,借事离开了。这时,王伊人在车上等不下去了,走进咖啡厅寻找她。

        “你朋友呢?”王伊人只看到虞雯伊人,他一边好奇地问她一边在对面坐下,那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刚走不久。”

        “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谈的不愉快?”王伊人说。

        “没有,我们关系一直很要好。”她望着窗外,说,“这次一见,我总觉得我们间多了看不见摸不到的隔阂。”

        “彼此,我和姑苏姐也一样,以前和现在味道也不一样了。”王伊人说。

        她含有笑意看向她;“你不觉得,他喜欢你吗?”

        王伊人掠过一丝诧异,继而平淡地说;“只限于亲人层面吧。”

        两人在咖啡厅稍加逗留便离开了,王伊人把他送到了姑苏家,他独自一人奔赴十三行筹备三天后的点灯会。

        姑苏姐出去了,说是去医院探望小李,上次他胳膊上中了两枪,现在已经取出了子弹。

        虞雯回到二楼卧室,仰躺在竹椅上,她想小憩会儿,但心事索绕,难以合眼。

        那对建窑和小鱼留下来的青铜鼎文件她藏在了先前的居所中,如果让王霸趁机搜到,对她很不利,况且,她现在寄人篱下,弄不好,会给姑苏和王伊人招惹蛮烦,左思右想,她打算回去取回。

        下了楼,她撞上了冯妈,草草交代她几句后,她出门叫住了敞篷车去往沪上西站,乘坐外滩西站直达沪中的电车。

        几经周折,她回到了先前的居所,上个楼,她拿出原先房东给的钥匙开锁,出乎他意料,门‘咔嚓’声开了。进屋后,她门规熟路的走到床头,小心打开小箱子,看到文件和瓷器还在,她悬着的心脏落下了。

        “雯雯,好久不见了。你能来,也不枉我守株待兔多天。”

        虞雯刚从床下钻出,迎面撞上了刘桧人。她心脏‘咯噔’一下,知道跳入了火坑。

        刘桧人洋洋得意地在她面前来回渡步;“你真是我雪中送炭的贵人,有了你,王伊人必败。”

        “你休想!”她在脸上吐了口唾沫,“先前我还以为王伊人良心狗肺,原来你才是,刘四爷是你们杀死的,然后嫁祸给他的吧。”

        “没错,是王霸做的,可王伊人有奈我们何?不照样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中?”他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唾沫,厚颜无耻地说,“在点灯会开始前,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吃好喝对你,就像先前一样。”

        姑苏整宿没睡,她已经接连派出了几批人手寻找虞雯,始终打听不到她的下落,情急下,她连夜打电话给王伊人,但也没打通。

        就这样,她在客厅坐了一宿,虞雯还是没回来,此时,田子坊匆匆来访。

        “伊人呢,昨天他电话怎么打不通?”田子坊屁股还未坐热,姑苏就赶忙问他。

        “昨天晚上,我和王哥去了趟沪中筹办点灯会事宜,没在沧碣楼。”田子坊看她一脸焦急,问她,“姐,看你脸色憔悴,昨晚没睡好?”

        “我怎么能安睡,雯雯整宿没回来,我担心王霸会对她不怀好意。”

        “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田子坊欲言又止。

        “你们有事瞒着我?”

        田子坊本不想说,但在姑苏催问下,他还是老实交代了;“刘四爷被杀一事至今难以查清,再过后天就是点灯会,王哥得给掌柜们一个交代,所以,他和虞小姐商议过,她当作‘诱饵’钓大鱼。”

        姑苏拉下脸,呵斥数落着田子坊;“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样做雯雯会有很大危险?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说?”

        “此事我也被蒙在鼓里,就在昨天晚上整理证据时才知道的。”她说,“我想瞒着你应该是虞小姐的意思,她不想让你担心。”

        姑苏火气没消,但也不好发作,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在十三行燃眉之急面前,王伊人此番决定不为好计策,但她很反感,虞雯是人,不是某个棋盘中的棋子。为了给王霸制造假象,王伊人派遣了大批人手去寻找,期望能够迷惑住王狐狸。

        两天后,点灯会在石秀楼展开。王伊人在办公室站了很久,他不急于一时赶往会场,那个决定十三行未来命运走向的战场。王伊人看了下放在办公桌上的磁盘,里面的一段对话是王霸杀死刘四爷嫁祸给他的证据,只要在会场上播放,公布于众,王霸的倒戈成为必然,他也从绯闻不断的环境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他真的要感谢虞雯。此事过后,无论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王哥,车备好了。”田子坊敲敲门,提醒王伊人。

        王伊人转身看向他,说;“走吧。”

        今天的石秀楼彩灯高挂,楼外广场上记者云集。王伊人从车上走下,他和记者寒暄几句脚步匆匆进入了扇门。顺着东南角楼梯上了二楼会议厅,等推开门,他看到会场座无虚席,沪上十二个分区的掌柜都到场了,其中,韩松和王霸也到场旁听。

        王伊人整理着衣冠,自信满满在大掌柜左旁的位置上正襟危坐,他看着身侧的宇文泰,双方点头示意。

        宇文泰说;“今天是十三行的点灯会,本来,我到了退休的年纪不该再凑热闹,但伊人非要赶鸭子上架,我实在难以推辞,不过呢,他是刑堂主管,一些事,他说了算。”他寥寥几句,给王伊人打了定心针,也给下方交头接耳,不服的掌柜一个下马威。

        “十三行成立了十几个年头了,点灯会举办过一次,都由我父亲王万千话事,他不在了,今天由我王伊人暂时做东,但结果还是咱们商议决定为尚。”王伊人说,“记得我们上次坐在一块是为了四爷的事,这次,我是得给十三行一个交代。”

        “何为点灯会?相信各位都有所未闻,但目睹着甚少,毕竟,目睹过点灯会的老东西们只剩下我老头子一个了。”宇文泰接上王伊人的话,说,“当年,在王掌柜的召集下,沪上各古董掌柜齐聚一堂,选举大掌柜,胜出者有资格点亮会场的羊角灯笼,这便是点头灯。”

        会场正座上方的羊角灯笼,熄灭了三年之久,等待后继者再次点亮他。

        一盏红灯,多少人期望亲手点亮它,却因此而身败名裂,归于黄土。

        “各位掌柜,当年,王大掌柜点灯的时,我是法国人手底下小小的探员,有幸跟着秃鹰探长旁观,没想到场景再现了,王掌柜,上次我们开的是汾酒庆祝,这次开什么,路易十三?”王霸站起身,提提腰带,他双手揣进裤兜里,挑衅地看向王伊人。

        “巧了,我和王探长一样,非常喜欢红酒。”

        “两位,现在开红酒庆祝,为时尚早吧?”说话的是赣江区的掌柜孙仲淦,“王掌柜,实际上呢,这次点灯会没那么复杂,你和与宇文老爷子二选一喽,不过按照我的意见,我还是偏向于老爷子。”

        孙仲淦虚长王伊人六岁,他先前曾在宇文泰手下做门徒,胳膊肘自然王老爷子那边拐了。

        ”淦!这里是你造次的地方吗?”老爷子呵斥他

        “老爷子,我觉得孙大哥说得对,放眼我们众掌柜,也只有你有资格点灯了,如果我们一致认为你该担任大掌柜,希望你也不要推辞了。”

        “哎,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我是上了你们贼船了。”宇文泰不好发作,只好叹息着。

        “我是十三行刑堂主管,无论点灯会后是去是留,但现在依旧是。”王伊人看向王霸,说,“王探长,我也该清算一下你与十三行的账了,韩处长也在,正好做个见证。”

        “好啊,我厚着脸皮来石秀楼正是为了王老弟你。”王霸环视众人,说。

        “几个月前,四爷在外滩城隍街被杀,我王伊人难辞其咎,所以,在上次掌柜会议上立下军令状着手调查清楚,假若给不了十三行一个交代,我立马辞掉刑堂主管一职。”他先应承了上次承诺,借着进入正题,说,“我最近得到了一段不错的监听录音,我想大可以解释清楚四爷为什么会被杀。”

        他说着,将磁盘放在了桌子上,宇文泰交代下人放入留声机去播放。

        王霸笑着说;“为了栽赃与我,王老弟可是煞费苦心呐,这段录音怎么录下来的,会不会是你给刘桧人下的圈套?据我所知,你和他走得很近,前段时间,曾经在闵行饭庄小聚一次,碰巧,我也有录到了一段颇为有一次的对话。”他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磁盘,扔到桌子上,”四爷在我管辖区被杀,我参与案件调查,不过分吧?”

        “不过分。”宇文泰阴着脸说。

        “刘桧人这个名字大家一听似乎很陌生,现在我郑重介绍一下,他是沪上报社的主编,当然也是我同乡好友。”王霸说,“四爷死后,沪上报社发表了几篇质疑王掌柜的文章,随后就被你约到了闵行饭庄,威胁他和你一同预谋栽赃与我。”他得意洋洋阴笑,说,“如果这样说十分牵强,那么,虞雯的身份就更可以证明,这是你们演的一场戏。”

        “虞雯的身份我略有所知,她先前在沪上报社担任记者,但最近似乎搬到了姑苏那里,王探长所说也并非子虚乌有。”孙仲淦讪笑看向王伊人,阴阳怪气地说,“王掌柜,此事真不会和他说的一样,是你一手演的一场戏吧?”

        王伊人心中愈加不安,他的确在闵行饭庄威胁过刘桧人,但他疏忽了,没料到会被王霸监听,被他反将一军。

        这样一来,他手里的录音可信度不高了。

        王伊人如坐针毡,他倒不是担忧自身安危,而是王霸做事如此之绝情。

        他将刘桧人当成了一枚牺牲的棋子,那么,下一步,他会派人杀死刘桧人,因为他知道了太多王霸的秘密。

        王伊人俯首看着手表,这时,田子坊应该送刘桧人和虞雯去往外滩的路上,虞雯会不会惨遭杀害?

        他坐不下去了,他应该给田子坊打去电话,让他注意安全,另外最好将刘桧人送来石秀楼和王霸对峙;“不好意思,我去隔壁打个电话。”

        “站住。”孙仲淦拦住了王伊人的去路。

        “告诉你,淦,你最好别拦我的路。”王伊人指着他鼻尖,冷冷地说。

        “呵,你咬我?”孙仲淦挑衅地抠鼻屎,摸到桌子上。

        韩松抹了把冷汗,他深知插不上手,毕竟,刘桧人是他学生,虽然王霸没点名道姓,众人心里明白的跟镜子一样。

        “都坐下,堂堂点灯会,一点规矩都不讲,成何体统。”宇文泰苛责说。

        两人重归原位,脸色都不好看。

        宇文泰对王伊人说;“伊人,无论如何,你总得给十三行一个合理交代。”

        王伊人满头冷汗,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可不得不回答,继续沉默下去,就默认了杀害四爷了。

        到时,他就不是卸任刑堂和外滩掌柜那样简单了,弄不好他会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被推开了,他抬头望去,只见栗山笑脸走了进来;“各位大佬,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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