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叶悠扬
“叫你们老板出来！”为首的大汉一声大喊。
顿时，茶室内所有的人都循声望来，同时服务员却都望向了水榭中的那道倩影。
秦旻当然也看到了，他皱了皱眉，对那些打扰自己修生养性的家伙很不满。
水榭内的琴音戛然而止，那白衣女子缓缓站起，掀开纱帐走了出来，她叉手放于腹部，步履轻缓走得不疾不徐。
女子身穿交领宽袖，下穿拖地的轻纱长裙，颇有古风，令秦旻想起了自己世界的传统服饰。
那是一张巴掌小脸，眉如新月，樱唇琼鼻，一双明亮的美眸透着纯净的光彩，娉婷袅娜，清净淡雅来形容此女的气质再合适不过了。
令秦旻感到惊讶的是，此女身上竟有一种只能在修习者身上才能看到的脱俗气质，这十分难得。
更令秦旻不解的是，一个老板娘怎么会为茶客抚琴？看那从容的样子，应该是经常做这事。
“怎么又是你们？”虽是疑问句，但女子的音调很平，听不出任何情感。
她的声音却是同她的琴音一般清雅动听。
为首大汉身后的两名跟班是第一次看到这女子的真容，远比照片上要美丽几个档次。他们近乎痴呆的盯着看，都忘记回话了。
为首大汉虽然见过几面，却依然露出了痴迷神色。
女子皱了皱眉，又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咳咳。”大汉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威严模样说道，“叶悠扬，我大哥让我带个话，问你考虑清楚了吗？时间不多了。”
叶悠扬语气依旧清冷：“回去告诉他，不可能。”
大汉一听就怒了，骂道：“小妞，我们老大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
“那种人渣，休想！”叶悠扬语气转冷，透着怒意。
从这只言片语中，秦旻已经大概知道了眼下的情况。
“嘿，见过胆大的，没见过不要命的。”大汉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难看，“你知道得罪我家大哥的后果吗？”他扫了一眼这间茶室，狞笑道：“你这家小茶馆不错，不过只要我们老大发话，就能把这里拆了！”
那些茶客听了这话，有些骇然，再看看那三个大汉一身匪气，就知道这美丽的老板娘今天有大麻烦了。
趋利避害本是人之本性，很多茶室的常客没有了平日对老板娘的热情，分分起身离开，不过好在大多数人还记得付钱。
为首的大汉见有人离开，气焰更嚣张了，对着那些还坐在位置上犹豫去留的茶客吼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都滚出去！”
那些茶客赶紧起身往外跑。
秦旻当然没动，任川自然也不会动。
虽然任川不是修习者，但好歹也是个退役军人加杀手，怎么会把三个地痞流氓放在眼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板娘，也被那容颜惊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就是一黯，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待他转过头时，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
秦旻喝完第一壶茶，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招手：“给我续一壶。”
“啊？”早已被吓傻的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能续吗？”秦旻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尽量让那服务员感到安心。
“可，可以的，稍等。”服务员抱起旁边桌上的保温壶，过来给秦旻的茶壶中满上热水，然后躲开了。
正在得意自己威慑力的大汉看见秦旻非但不走，还和服务员说话，顿时来气了，怒冲冲跑过来喝问道：“你们怎么还不滚？是不是没把我彪哥放眼里？”
秦旻没搭理他，对着任川笑道：“钱带了吧？等下把茶钱付了，然后我带你去吃饭，当然还是你付钱。”
任川一愣，失笑道：“以为您要钱干什么呢，原来只是付账啊。我可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那有什么关系，还能有人抢你不成。”秦旻笑道。
“喂，你们两个家伙，当老子是空气吗？”那叫彪哥的大汉被无视后，怒火中烧，猛地一拍他们的桌子，杯中茶水都溅到了桌上。
秦旻皱了皱眉，有些可惜那些被浪费的茶水，不由的斜眼看向彪哥，眼神凌厉。
可这眼神落在大汉眼中却觉得有些可笑，他怎么也不会将一个白嫩小生和强者联系在一起。
秦旻收回目光，看向任川问道：“你放倒这家伙需要几招？”
“十招之内吧。”任川说完就要起身去教训这个彪哥。他既然决定跟着秦旻，就必须拿出点鞍前马后的态度。
“别冲动，我只是问问你，你还有伤。”秦旻摆手让任川坐下
“伤好的差不多了，放倒他还是没问题的。”任川自信道。
“作为你的老大，总是要教你点什么的。”秦旻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
闻言任川眼睛一亮，他决定跟着秦旻，也是想学点本事的，只是刚认了大哥，他不太好意思开口。
他看见秦旻竖起一根手指，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一招。”
话音未落，秦旻那只竖起食指的手已经拍了出去。
这一掌看上去并不快，仿佛很随意的拍出。
大汉眼中那一掌更慢，看似能轻易躲开，可他却怎么也躲不开，眼睁睁看着那手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嘭！
大汉正好落在了中心的水池中，溅起无数水花，原本安逸自在的锦鲤，吓得四散而逃。他慌忙从水伸出头，一喘气就觉得胸口又闷又痛，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他心中骇然，那轻飘飘的一掌，竟然直接将他拍飞了出去，他可有一百八十斤重呢。
他盯着少年，眼中充满恐惧，哆嗦问道：“你，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管我们罗刹帮的事？”
神情一向清冷的叶悠扬见状，露出了几分异色，她好奇的看向那年轻的茶客。
“我管你什么罗刹帮，打扰我喝茶便是罪过。”秦旻淡淡道。
彪哥的两个跟班急忙跑过来，将之从水中扶了出来，他们没有看清楚秦旻的出手，但能把彪哥打飞就绝不是好惹的。
任川为秦旻倒茶，小弟样十足，眼中满是崇拜。
秦旻举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冰冷的道：“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他要想动这香茗居，我就灭他罗刹帮。”
为首大汉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但这少年的身手不是他能对付的，这个亏只能先记下，等他回去拉来救兵再和这小子算账！
他正想找个撤退的理由，为自己留点颜面，就听见秦旻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哼，小子，有种你别走。等下我们老大来了，我看你还敢嚣张！”彪哥捂住胸口，浑身湿透显得很狼狈，配上那一嘴血又显出几分狰狞。
秦旻懒得再和他们废话，摆摆手。任川替他发话了，“赶紧滚吧，别在这里打扰我大哥喝茶。”
彪哥被两个小弟搀扶着往茶室外面走去，他得通知他大哥，再去医院看看，那小子的一掌太霸道，令他浑身疼痛。
有不少好事的茶客，被赶出茶室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逗留，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结果没等多久，就看到彪哥被人搀扶了出来，狼狈至极。彪哥看到这么多人看着，色厉内荏的吓唬一句，便掩面而逃了。
秦旻喝了一口第二泡的茶，发现淡了很多，没了之前的意味。那三人也被赶走了，他便打算离开。
“付钱，我们走吧。”
秦旻起身正欲离开，却被叶悠扬叫住了：“公子稍等。”
“有什么事吗？”秦旻听到这称呼，即新鲜又熟悉。
“感谢公子出手相助。”叶悠扬款步上前，一双纤纤玉手移至左胯处，右脚后支，缓慢的屈膝并低头，行了个蹲礼，举止自然优雅，表情依旧清冷。
这个动作秦旻也很熟悉，他原本的世界里，不少未出阁的女子都用这种礼节表达谢意。
“小事而已。”秦旻摆摆手，任川已经将两张百贝钞票放在了桌上。
看秦旻他们要走，叶悠扬又道：“先生好像喜欢喝我家的茶？不知道小女子是否有幸，亲手为先生泡一杯茶？”
秦旻有些意动，但又不想和这女子牵扯太多，于是找了个借口道：“这商雨茶确实好，但是我们现在饿了……”
不等秦旻说完，叶悠扬就微笑道：“这没有问题，我们这里也有一些家常小菜，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这说话方式也有些熟悉……而话说到这份上，秦旻也不好再拒绝，再说刚才自己还放出话去，现在走了，万一人家又找上门来，岂不是害了这女子。“那有劳了。”
“请二位随我上楼吧。”叶悠扬转身前吩咐服务员关上大门，然后让人准备一些菜肴，这才走上楼。
两人跟在后面，秦旻对任川玩笑道：“今晚有人请吃饭，你倒是省钱了。”
任川赔笑着，他再怎么经济困难也不会差一顿饭钱，怎么被说成个老抠呢。
茶室二楼全是包房，用木质结构分隔开，里面用竹席铺满，中间摆着矮桌和软垫，墙上挂着几副山水画，布置十分淡雅。包间窗户正好对着楼下的水榭。
“最近被这罗刹帮的人一闹，生意清冷了很多，所以二楼的房间基本闲置了。”
秦旻以为这女子会找一间包厢请他们吃饭，却见对方一直往里面走，最后停在了一扇拉门前。她用一把小巧的钥匙开锁，拉开门，伸手道：“请进。”
这房间一面墙被书架占据，上面摆满样式古朴的书本，秦旻一扫，竟然全是琴谱之类的书。另外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全是山水花鸟，清新典雅的风格和这姑娘的气质倒是很配。
两人在一张黄色实木桌前坐下。任川只觉这桌子是用一种很名贵的木材所制，但秦旻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材质，竟是千年黄龙火木。
这千年黄龙火木出自黄龙火树，可是一种灵木，蕴含火木双元素的木材，经过千年吸收天地精元，这木头已经渐渐产生了灵性。
看到秦旻好奇的摸着桌子，叶悠扬边准备泡茶边笑问道：“公子喜欢这桌子？”
秦旻下意识点点头道：“确实不错，不知道叶姑娘是从哪里得到的？”
其实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第一次见面就问灵木出处这种隐私的问题，一般人恐怕就翻脸了。
不过叶悠扬却是浅浅一笑：“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其实这个房间内的东西，除了那些书，别的都是我奶奶的遗物。”
“抱歉。”听到遗物二字，秦旻赶忙表达歉意。
叶悠扬摇摇头道：“没事，已经过去三年了。”说话间，她已经开始泡茶。她的动作十分轻柔，行云流水，像在进行一场仪式，又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秦旻惊异的发现，这姑娘进行茶道的时候，双手竟隐隐有木火双元素流转，和这黄龙火木产生了共鸣。
但秦旻并未在叶悠扬身上发现玄道师的能量波动，不知道这元力从何而来。
“还未请教两位公子尊名。”叶悠扬问道。
“我叫任川，就是个粗人，可不是什么公子。”任川大大咧咧的回答。
“在下秦旻。”秦旻对这种称呼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在这里听到有些意外。
第一杯茶已经好了。依然是金黄的茶汤，但香味却愈发浓郁：“任先生，秦公子，请！”
秦旻抓起那只精美的小瓷碗，轻呷一口，顿时惊异。叶悠扬亲手泡的茶，融合了火木元素，竟然比在楼下喝的更甘美，更淳厚。
就连不懂茶道的任川喝了这茶，也是惊叹不已，砸吧砸吧嘴连喝了好几口。
叶悠扬笑道：“我的茶道和琴艺都是我奶奶生前教的。”
秦旻了然，又好奇问道：“叶姑娘既然是这茶室老板，又怎么会为茶客弹琴？”
叶悠扬左手两指托着杯底，右手两指捏着杯沿，举杯浅饮一口，解释道：“我奶奶从小为了锻炼我的心性，才让我在大庭广众下弹琴。后来也就习惯了。等我接管这茶室后，很多老顾客都邀请我弹琴，那时候我不懂拒绝，也想着能和这些老茶客拉好关系，需要的时候能有个帮助。可是今天……”她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可是今天这些人一个都没有挺身而出，反而是初次前来的客人帮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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