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寻萧然
城南郊外的破庙并不远，骑着马，即使只是小跑的速度，苏婉若也很快与张小远到达。
天是惨淡的灰白，这里一片凄凉与荒芜。站在冷风飒飒的庙外，看着破落的屋顶，只觉这种景象与刚刚熙熙攘攘的世界有着微妙的错开感。
萧然，怎会在这种地方？
临近见面，苏婉若忽然有些情怯。张小远下马来，先行掀帘进去。他回过头远远冲苏婉若点头：“萧公子在里面。”
苏婉若心跳加快，紧紧抓着马鬃，忐忑不安地下了马。
踏着雪，随着吱呀雪下陷的声音，心也被刺得毛躁起来。低着头进了破败的帘子，捂着快要跑出来的心，苏婉若慌张地打量着一切。
这是一间普通破败的屋子，与电视上常演的无异。结满蛛丝的屋顶，右墙角破烂的废板，以及左边的火堆。临时砌好的灶台上热气腾腾的瓦罐，暗示主人的刚刚离去。
右边另外一扇门，透过打开的门，瞥见冒着热气的木桶里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影，苏婉若的心似重重一击，脚步踉跄地奔了过去。
“萧--然。”苏婉若泪水决堤般流了下来。
一年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萧然靠在木桶里，上身缠着纱布，未被缠住的地方的有着纵横密布的伤痕。墨发垂在药桶内，发端飘浮在药味极重的水里，在热气腾腾的雾中若隐若现。他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挂满了水珠。
清秀的脸庞许是许久未见阳光的缘故，显得更是白、皙。鼻头凝着水珠，玫瑰色的唇也紧闭，下巴呈优美的弧度。
纱布从左边腋下穿过，斜着架过右边肩膀，将左胸即心脏牢牢包扎起来。右胸被湿、润的发丝遮盖住，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其余部分便是裸露的，嫩白泛着光泽的肌肤，吸引着人的触碰。
苏婉若仍在梦中似的，将手抚上他的脸。从形状优美的眉，再到闭着的双眼，再到精致的脸庞，再到柔、软的双唇。一遍一遍，边流着泪，边用五指描绘他的轮廓。接着抚上脖颈，抚上肩头。
柔嫩的触感像牢牢吸住她般，放上去就不想拿下来。也走过那些粗糙的西痕，不厌其烦地心疼一遍又一遍。迟疑着将手放在左胸上时，隔了厚厚的纱布，也能感觉到它的平稳跳动。
苏婉若忽地又涌下大颗泪来，萧然是活着的，他真的是活着的！那些他肢离破碎鲜血淋漓的噩梦，全都过去了！他现在好生生地在她面前，虽然未醒，虽然不知道她就在他身旁，但他心脏仍在跳动，仍会随时醒来。
苏婉若颤抖地将手指覆在他的唇上，感受着他的柔、软，与他的鼻息交互。良久，又抱住他脖子，真实感得到证实时，那些被冰封的情感便刹那间解融，决堤般地洪水滔天。苏婉若靠在萧然颈窝间，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般，大声哭泣。
“萧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装作无所谓，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期待，假装能够平静地承受一切，以为这样便能骗过自己，骗得自己能冷静地寻找你，而不会时时沉不住气，可是梦里总是梦到你--”
“你又知不知道，我提醒自己，你的爱来得太过无私，我承受不起，所以这场爱始终会没有结果。”苏婉若哽咽住，“这样，等你回来的日子里，总算没那么难过。”
“可是，你不在，所有事情都失了颜色，我还要提醒自己，这就是生活--”
“可张小远来了，带来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惊喜？可我还要装作对他不信任想骗过自己，骗自己说，自己没那么心急，是很理智的。寻找的路上也要很沉稳，免得希望落空再次受打击，这些你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现在我才知道，能见到你，我有多开心。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你。”
“萧然，我想你。”
苏婉若在萧然耳边哭着倾诉，把所有的心酸全部倒出来。张小远在屋外站了许久，估计着赤炼与那小药童快要回来，便走进来提醒。
苏婉若恋恋不舍，谁知道这次离去又是什么时候能相见？在确定的事如今也没了安全感。心里恐慌得可怕，恨不得能将萧然立即带回去。
江湖不只赤炼一个能人，他只不过一个逃走的御医，去绝国求求其他的御医，甚至于让她去求凤歌浅也是愿意的。或者，让师傅救也可以，师傅厉害得很，当初不就是师傅救回了她吗？
张小远看出她所想：“公子，医理虽然大抵相同，但各自手法不尽一致，为了萧公子安全，还是让赤炼继续救治萧公子吧。”说着又几乎是强制性的将苏婉若带了出去。
说这是最后一关了，萧然过了今日便不会有太大危险，普通医者也能接续之后的治疗。这也是张小远等到今日才带苏婉若来见萧然的原因。只消今日，今日一过，萧然便当真会活过来。
这种时候苏婉若无论如何也是离不开的，于是两人找了附近的小客栈住下，焦急地等消息。半盅茶之后，有人来报赤炼仍在皇宫。再过半盅茶时间，报赤炼偷吃起了御膳房的膳食。再过半盅茶，又是终于开始偷药。
时间慢得可怕，心急火燎时，终于有人报，赤炼回了破庙，替萧然用药了。苏婉若几乎将手中的茶杯捏碎，想象着萧然命悬一线的模样，似乎身临其境，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忐忑间，有人来报：“公子，萧公子已经脱离险境。”
他是冲着张小远说的，苏婉若盯着他的唇，直到他将最后一字吐出来，才终于瘫软般地倒在椅上。没料到，长久将担忧压抑下来，最后也不放过她般地来了个紧张万分的挑战。总算体会到旁人在手术室外等候的心情。
苏婉若面向张小远，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微笑：“能将萧然接回来了吧？”这样，总算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嗯。”张小远聚起精神，正要准备下令，却见又有手下急奔过来，脸上带着长久顺利之后忽遭挫折的仓惶。
那仓惶让苏婉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人单膝跪地：“公子，赤炼与萧公子已不见。”
苏婉若的心又顿时沉了下去。
张小远看看她，又转身看向单膝跪地的人，冷声道：“说下去。”
“是。”那人的话让人如坠冰窖，“属下正要让人包围破庙，抢回萧公子，可下令之后，无一人动弹，去看个究竟，发现所有人都被点了穴。等全部将其解穴时，再看庙内，已无一人。盘问所有人，都说是一群黑衣人将他们掳走。”
黑衣人，黑衣人！
在马车内也觉得一直有人跟着，现在又是黑衣人将萧然掳走！
是不是凤歌浅？是不是他跟了上来想将她掳回去，没有得手便将注意打到了萧然头上？想到那个名字，苏婉若又头痛起来，只想将那个影响从脑海中赶出去。这到底是怎样一笔烂账？失去了就向前看，让事情简单一些不好吗？他的爱，他的占有欲都来得太突然，她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城中之前那家客栈的，苏婉若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等到第二日纳兰容过来时，张小远将事情告知。
纳兰容略一沉吟：“事已至此，也无法再追究什么。只要他们仍在这城内就好说。”
张小远深以为然，上去想叫了苏婉若，让她稍稍安心，却见房中空荡荡。
包裹之类的东西仍在桌边，可苏婉若已经不见。
苏婉若不知该往何处去。她只留了张字条，拿了些碎银子便出来，随意走在街上。换了一套衣物，是为了防止纳兰容和张小远找到她。既然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她，那她便给他们提供机会抓她走，只要能和萧然在一起。
张小远寻人的本事一流，她希望那些黑衣人能在张小远之前找到她。她身着男装，体型瘦小，神情甚至有些恍惚。在诺大的灵渡城里不知走了多久，甚至故意寻了偏僻的巷子走进以方便那些人动手时，终于有人围了上来。
却是几个神情委琐的人。或满脸横肉，或尖嘴猴腮。认出她是女子，也盯上了她腰间的钱袋。他们想抢了她的钱袋，再将她卖进技院去，这种人便是俗称的妓鷔。苏婉若开过技院，虽大部分秉承女子自愿的原则，但偶遇之下也不是没同这种人打过交道。
“银子拿去之后就快些离开，不然会后悔的。”苏婉若解下钱袋便丢了过去，平静提醒。
那几人似乎被她的态度惊到，先是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小娘们够胆色！”说着颇有兴趣地凑过来，“啧啧，还想吓唬人呢？只可惜哥几个不怕，反倒对小娘们你生了几分爱意呢！”
见苏婉若动也不动，更是起了兴地一脸诞色：“瞧这细皮嫩、肉，不是上等货色，但这脸盘也是清秀的很。反正初、夜也卖不到几个钱，倒不如让哥几个先享用享用。”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22010224/1161933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