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苏婉若受伤
苏婉若轻叹口气：“你们还是快走吧。”
那几人并不听进耳里去，对视一眼，淫笑着地凑了过来，将苏婉若逼到了角落。两人分于两侧按住她胳膊，伊人逗、弄似的扯掉她束发的头巾，捏住了她下巴正欲轻薄。
只听得“喀嚓”一声，那人的手腕折断。几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只几招间便将那几人放倒在地，惊恐地哼哼着，动弹不得。那几个黑衣人大白天蒙着面，可眼里的震惊与惶恐，苏婉若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因她受了辱而露出的恐惧与不安。这种人的主人会是谁？苏婉若不愿再往下想。
认命似的走过来说道：“我跟你们走，但得让我见萧然。”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执拧，黑衣人似默认。蒙上眼被带上马车，听着动静，先是经过了闹市，再是长久的只能听到马车颠簸声。最后，揭开蒙罩是满目荒凉。而立于这白茫茫雪地中的大院显得很是醒目。
苏婉若几乎是冲了进去，闯进一间似有人声的屋子，迅速扫视一番，墙角药桶里的萧然正面对着她，闭着眼似睡着般的安详神情。
太好了，又见到了！
她再次见到了萧然。另外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赤炼。
赤炼与她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头发，胡须，甚至眉毛，都是又长又乱。瞪着一双不太情愿的双眼，嘟嘟囔囔地替萧然熬药，那老小孩般的情态让苏婉若想起了师傅，倒丝毫没有难缠的迹象。
就是眼前这个人，让她与萧然不至于阴阳两隔。
苏婉若深深行了个大礼：“多谢您救回萧然。”
赤炼只哼一声：“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要不是老夫也有想要的东西，就凭你们敢偷偷跟踪那么久，老夫也会让这小子重新死过去的！”
不管他怎样无礼，也不管他如何乖戾，他救了萧然，那是不争的事实。苏婉若对他与小药童一概以礼相待。至于赤炼究竟是拿到了什么想要的东西，才肯安下心来照顾萧然，她并不想知道。
萧然已经脱离危险，光滑清丽的脸上，甚至让人觉得他有了隐隐的笑意。离完全醒来有些时日，苏婉若便在此住了下来。像是等着她来一样，屋子正好多出一间，布置得如女子闺房。赤炼也如早已料到般，丝毫不疑惑她的住下。连侍女小厮都一应俱全。
住下来，熬熬药，守着萧然的日子很安心。只是，有什么不对劲。
苏婉若派了个小厮，让他去告诉纳兰容与张小远，说她现在很好，不用担心。小厮毫无抗拒地照办，也顺顺利利地回来，没有被张小远的人跟踪。
而身旁那个侍卫会突然变得很奇怪，事先不断跟着自己。等自己走过去想询问时，他又先行出去，回来时，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正常的侍卫。盯着萧然的时间过久了，也有侍女过来，用琐碎的小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样不知过了几日，苏婉若终于冷笑着开口：“皇上，您还要躲多久？”
从军营里的抢酒，到路边的黑衣人行刺，后来又一路跟着，现在又抢走萧然。她早就发觉了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心思慎密的皇上，连跟个人都会有那么多的漏洞？
屋内所有的侍女小厮，包括赤炼与小药童，迅速退了个一干二净。只剩苏婉若坐在了萧然身边，冷冷地盯着那个古怪的侍卫。
侍卫走了过来，揭下脸上精细的面具，声音有些不稳：“苏公子。”
一些日子不见，他清瘦了些。许是受上次影响，这次不敢再叫她“苏婉若”，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大大的墨瞳里泛起安静的深情，目光有些期待地看着苏婉若。
他人是极美的，又用这样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单纯不设防的眼神看着自己，恍惚间觉得，他真的是很爱自己的。冷清的人一旦对你热情起来，很是吸引人，更何况自己伤害过他，他却扔不计较。苏婉若忽然觉得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叹口气，屈下、身去：“参见皇上。”
对她那种谦恭的神情，凤歌浅似是恼怒又似是失望。抿了嘴伸出手，又放下。
“满意堂没事，你的人也没事。”
“萧然今后也不会有事。”
“嗯。”
苏婉若别过脸无话说，凤歌浅似终于忍不住，直直望进她眼里：“你不问我是否又事么？”
苏婉若敷衍似的随即开口：“皇上是否龙体安康？”
凤歌浅垂在腰间的拳捏紧又放开，声音又透出一丝冷清：“苏婉若，如今这里都是朕的人，朕想让萧然死，萧然绝不会活过明日！”
苏婉若重重叹了口气，似有些疲惫：“皇上还曾说过永远不要让小民回去，如今却又找了过来--”
“朕只说不让你回去，没说朕不过来。”
“皇上还说小民只要刺进那一剑，皇上便会恨小民。”
“朕说的是，你若刺死朕，朕便说不定会对你有一丝恨意。朕现在好好的。”
凤歌浅突然变得又有些倔强和无赖，苏婉若怔了片刻，忍不住觉得好笑。在凤歌浅仍旧紧紧抿嘴的倔强神态下，当真笑了一阵又摇摇头。
这种状况，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在某些执念下，人都变得不认识了似的。凤歌浅说出以前想也想不到的话，她也做出那种想象不出的伤害他的事。刺了那一剑后，其实心里的怨气少了许多，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愧疚。
但是见到他本人，心中的那种沉重感仍然既慌乱又无助，不想看到他受伤的神情，却又忍不住地想去怨他，去伤害他。这种混乱的感觉，真的是理不清。
“皇上，你怎么会舍得杀萧然？不就是你救出他的吗？若不是你用赤炼想要的东西交换，以赤炼的性子，说不定早就因为我们的闯入一怒之下将萧然杀了。”
“可他要走你。”
“是我要跟他走。”苏婉若认真陈述。
凤歌浅脸上又现出那种无助又绝望的神情来，拔了剑，转向萧然：“那朕杀了他！”
苏婉若摇摇头：“皇上，你不会的，那种让人心碎的错事，皇上不会再犯第二次的。”
凤歌浅剑尖在颤，与苏婉若遥遥相视着僵持。
“凤公子！”一名小厮突然闯了进来，慌慌张张，似出了什么大事。正僵化的局势被打破，凤歌浅还未反应过来，身子被人一撞，来不及躲开，剑便直直送了出去。
剑尖对准的是萧然，可插、入了苏婉若的胸膛。
她离萧然最近，来不及细想，便斜了身子过去，替萧然挡了这一剑。
凤歌浅脸瞬间变得惨白。
因摔倒而造成这场事故的小厮自然明白严重性，原来要说的大事早已变得不重要，想转身逃跑却又瘫软在地，被听见声响奔进来的侍卫架住，晕厥过去。其他人进来，也目瞪口呆。
苏婉若有些僵硬地低头看向胸前的血，如跳崖时陷入黑暗的头几秒一样，此时呆滞了神经，痛楚未漫延开，反而觉得有些可笑。她爱惜生命的啊，她也不是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她更不是为了还凤歌浅那一剑才这样做，只是，事情变化太快，永远不清楚下一秒会发生了什么。
凤歌浅哆嗦了唇，眼里是难以置信的伤痛：“你为萧然，竟--可以做到如此么？”
苏婉若意识仍然有些僵硬，身子有些发软地靠在萧然身上，说不出话。
歌浅脸色惨白得不像一个君王：“为了离开我拔剑，为了救他挡剑，这就是我跟他的区别么？”
或许是她的神经太过迟钝，苏婉若仍是隐隐觉得很可笑，脑海中有虚浮的自嘲飘过，这下剑也受了，她的经历可真是丰富啊。
另外，反正有赤炼在她又不会死，只痛一下，做什么那么认真？只不过，真的，很疼。痛楚终于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血液流失的感觉那么清晰，恐惧开始袭上心头。
救我，我不想死。看着模糊的视线里仍目瞪口呆站着不动的人群，苏婉若在心里嗫嚅出这样一句话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苏婉若昏迷中，总觉得有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睁眼也知道是凤歌浅。于是，本有些清醒的意识又自我催眠般地混沌过去，想静静待在黑暗温暖的地方，不用睁眼面对混乱的现实。
被位于权势顶、端的人这样爱着，确实是既虚荣又温暖的，而且似乎达到了穿越的最终目的，对于爱情至上的女生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只是太过于惨烈的爱，她承受不起。面对凤歌浅热切的脸，光是避都来不及，更何谈去分析自己的心思？
无法解决的事，就先避着吧。尽管这样有些鸵鸟，但总比难受好。
虽说是现代成长起来的人，但对于感情来说，并不是因为多了些知识就在辨识人心方面高人一筹。经过这些事，苏婉若再也承受不住，借着这次机会大大方方地不想醒来。
已经两天了，凤歌浅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灰败，短短两天眼窝便深陷了下去。坐在船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婉若，声音没了初时的震怒，却多了些嘶哑：“她为何还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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