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学姐你好
因为疫情防控的好，所以这个学期的学校并不是全面封校管理的，许糯咖啡厅的兼职得以保留下来。
读书上课，兼职赚钱，小姑娘又把自己的时间塞的很满。
人活着可能是有惯性的，每每她打开微信想要给他发点什么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了。坐在离开昆明的那架飞机上，许糯没哭，吵架的那天该落的泪都落了，她没觉得有多么撕心裂肺。
思念和遗憾是藏在日常里的，在她看见漂亮夕阳的时候，在她看见背影和他相似的男生的时候，在她逛超市看见黄桃罐头的时候。她每天都在听老歌，但是就是没遇见韦伊唱的那一首。这些瞬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总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扎她一下，引起一阵细小的痛感。
衡殊调交了新的男友，生机勃勃的和新男友吵架冷战。沈知春也有了暧昧对象，每天捧着手机傻笑。鲁冰花倒是没什么新情况，只不过五一的时候被爸妈逼着拜访了一下“娃娃亲”岳父岳母，回来和她们透露，那个男娃儿长得蛮帅。
周围的人好像准备好迈入新的关系了，但许糯还觉得自己没回过神。
金格飞在期中考试之后和她告白了，买了一大束玫瑰，还在宿舍楼下点了蜡烛，阵仗搞的好大，吸引了一大堆人聚集，女生宿舍楼大家都伸着脖子看。许糯是被骗下去的，她以为他来取小组作业材料。
她看见地上的蜡烛转身就想走，结果被好事的同班同学硬拉住了。许糯听着了男生的内心刨白，只觉得索然无味。其实金格飞长得蛮好的，人很开朗，说话办事都很利落。但是许糯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前一段时间，郑少白不知道从哪听说她分手了，天天在微信上和她早安晚安的打卡，许糯才知道，原来郑少白喜欢过自己。她认识郑少白比认识韦伊早多了，但她从来没想过喜欢他，准确的来说，韦伊出现之前她谁也不喜欢。
出场的时间不重要，出场的人才重要。
金格飞把花递给她，问道：“许糯，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她耳边响起的是那年元旦，韦伊抱着她说，许糯求你个事儿，和我处对象吧。
这么一想，韦伊他有时候说话真挺老土的。
金格飞又问了一遍，许糯才回过神来，“我感觉咱们还不太了解，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人围观的。谢谢你准备这些，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有礼貌，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话可能说的太狠了，金格飞脸有点发白，在他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寝室大妈拿着扫把出来了。
“哪个学院的啊？疫情期间，不许聚集，知不知道啊！”
人群嘈杂，许糯冲着金格飞摆了摆手就转身进宿舍楼了，回到寝室才知道是衡殊调去喊的寝室阿姨。
“我在楼上都看得出来，你整个人都散发着拒绝。”衡殊调捋了捋自己新染的粉毛，一脸的不理解，“金格飞怎么想的，谁给他的支的招啊？”
沈知春默默的举起来了手，有些崩溃的说道：“我就说让他试试，谁能想到他真试了？”
鲁冰花在旁边默默补刀，“这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糯糯，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的，要不然我肯定提前和你说了。”
“没事，又不是我被拒绝了。”许糯笑了一下，随口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沈知春小心翼翼的蹭过来问她，“其实金格飞挺好的，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许糯没开口，一旁的衡殊调笑道：“他好就得和他在一起？我还觉得食堂卖烤鸭那大爷挺好的。好和喜欢完全两码事嘛！”
沈知春抿了抿嘴，“糯糯，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下次我谨记你的标准。”
许糯一边往上铺走，一边不正经的开口道：“我啊，喜欢完美的。”
沈知春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个么，那你要单着喽！十全十美的可不好找哦！”
是了，世界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十全九美的她也只遇见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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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伊是在下午被推进手术室的，麻醉生效前他脑海里最后一个场景是他和他的主治医师在对峙。
“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已经反复告知你这项手术存在的风险了。在我看来，你完全可以选择更为保守的治疗方案，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英国男人的声音很性感，但在韦伊耳朵里只觉得焦躁，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被伊芳华逼着和外教同处一室的灰暗记忆。所以尽管他能听懂，他还是请了一位翻译。
“你跟他说，他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不听，我来不是为了治疗的，就是为了做手术的。”
“还有，你跟他说，钱肯定到位，赶紧做。我和我那些有病的脑神经，抓紧死一个。”
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留学生，听到他的话表情一时间有点难以形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翻译。韦伊能听出来，他为自己的话润色了不少，听起来还挺理性。
韦伊去年住院接受的就是保守治疗，该吃的药都吃了，一开始确实挺有效果，但隔一段时间复发后，之前的药效果就不好了。看见伊芳华的时候，脑子还是会想着和她同归于尽算了。
那家医院的医生，根本没告诉过他，这还能做手术。韦伊最严重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那个医生酷爱采取电击治疗，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妈串通好了，他不喜欢什么就来什么。
那玩意倒是没多疼，但是电完之后，会让他有些记忆丢失掉。所以韦伊总是因为想不起来某件事而大发脾气，形成了个死循环。
那半年，韦伊真的想努力的成为一个正常人，但他知道自己没成功，因为出院的时候医生还让他拎了一大堆药，提醒他有自毁念头的时候要及时联系他。
他远渡重洋不是因为国内没有好医生，是为了躲开那一家疯子，只有距离能让他稍稍心安。
如果这次成功了，他或许真的可以说服自己和许糯在一起了。
他或许就不会害人害己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推开了许糯，小姑娘不知道他的脑袋也得被打开一下，要不然她得多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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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时节的江南，非常不与人为善。
早中午随时都在下雨，闷热的宛若置身汗蒸房。短租房里的墙壁凝满了水珠，周一洗的衣服周五还没晾干，下班回来的路不算太长，但足够让人脱妆了。
许糯一边卸妆，一边打开手机往给韦伊那张卡汇钱，汇的不多，五百。
她申请了助学奖金和贫困补助，加上兼职和快外，养自己还有富余，每个月剩下来的几百块钱就都打到那张卡上去。
她准备慢慢还，毕竟这钱还完了，她俩也许就真断了，她没想好。
家里的房子已经被法院拿去法拍了，许糯算了算可能被退还的钱，让她和许橙读完大学倒是绰绰有余。撞到许橙的肇事司机早就被判了，但赔偿金还没到手，不过许糯也不担心，反正有法院强制执行呢。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对法院又爱又恨呢。
许橙这个暑假也没回家，留在北京了。许橙打电话和她吐槽，“活了十多年，忽然发现家没有了。”
许糯冷幽默了一下，“虽然家了没了，但咱有退款不是。你虽然撞碎了，但是你有赔款不是。人总不能连钱都不要吧。”
许橙听完骂她变态，说幸亏这个暑假没去找她，要不然她为了省钱，割他腰子都不能给他打麻药。
许橙本来还要给她打钱，但是她没要，北京消费太高，她时常担心许橙死于北漂。但许橙跟她说，白石郎也来北京了，他俩合租能省不少钱。
白石郎三月份就去北京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拖到现在才告诉她。说是贴在微博上的画被发掘了，有杂志愿意签他当插画师。
许糯真为他高兴。
大家都在往前走，连林好这段时间都不和她提贺不言了，应该也是忘了。
今年的高考刚刚过去，但许糯总觉得这两场高考中间好像隔了好些年。七月份的某一天，她下楼买早点，听见包子铺老板满脸喜意的说，清华招生组给他儿子打电话了，今天的包子都八折。
许糯多买了几个，拎着包子回去的时候，想起高三上半年，那时她总是和韦伊赌考试成绩互买早点，当时她成绩还没有特别好，高考考的好都是后期刷题刷上来的。但那时候五次打赌里面有三次都是她赢，她现在才反应过来，韦伊在和她制定规则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让着她了。
许糯知道他一心为自己好，但是没留意到这原来始于微末。
所以，韦伊你现在有更多的为自己好嘛？你往前走了嘛？
翻开手机，韦伊的对话框已经压到了下面，许糯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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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没夸张，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感觉，真的很惊喜。哪怕他已经在网页上知道了录取的消息，但拆开ems信封的时候还是很激动。
复读班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问他能不能开学之前回校做一些学习分享，他言语之间还透露着对他没报清北这件事的遗憾，因为要去做复查，所以韦伊用圆滑又不失礼貌的话语拒绝了。
“圆滑”，这个词放在以前，韦伊根本不敢联想到自己身上，这足以证明手术做的很成功。
他有些遗憾的想，要是早几年做了这个手术，他这一路是不是会顺利不少，但医生跟他说，早几年这项技术还不成熟。
兜兜转转，这一切严丝合缝，前一步不行，退一步也不行。
他现在还需要药物辅佐治疗，但韦伊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精神状态的平稳，饮食和睡眠也都回归了正常。虽然想到伊芳华和韦厦心里还是很烦躁，但是也没有冒出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高考之后，韦伊找这两个人谈了一下，心平气和的说了些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他无数次说过这样的话，但这一次说的尤为认真。伊芳华明显还是没当回事，韦厦也觉得他是在说气话，但韦伊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
他请了专业的律师和财务，完全切割了和他俩的之间的财产关系。
说实话，亏了不少。
按照他以前睚眦必报的心思，把对方搞破产才是他的第一选择，但理智平稳发挥作用下的他，忽然觉得和他们这么一来一回的折磨，很像是狗咬狗。韦伊不耐烦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这个亏他先吃了。
法律上并不支持断绝母子父子关系，没关系，韦伊心想，他们来日方长。
他有小，那他们也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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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夏天，总是来去匆匆，这个城市隐约要落叶的时候，韦伊踏上了南下的飞机。
明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但出了机场的那一瞬间，韦伊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真的很想许糯。
行李没来得及放宿舍，先拎着来到了医学院的学院楼。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微信上先和许糯说一声，但是他一看见她发的那么多信息，忽然就有些担心。万一小姑娘在气头上把他删了，这些话下面突然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那多不好看。
关于许糯，他总是有些小心思，就像他俩刚认识的时候，他偷偷换掉了她的钥匙链。
医学院的防疫果然是最标准的，一个个口罩戴的严实，乍一看过去，都有几分医生肃穆的样子。韦伊看着周围的人和物，升起了隐秘的欢喜，过去一年她就是在这儿学习的，他赶上来了。
看了一会儿，韦伊找了个人问了医学院女生宿舍的方向。
天气闷热，韦伊找了一个有阴凉的地方，坐在行李上仔细的看着宿舍楼进进出出的女生。
他坐姿有些懒散，但是因为身材好，眉眼又出众，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刚坐没多久，就有大胆的上前想要微信。
韦伊用眼神吓走了几个，但架不住有不怕吓的，他没说别的，只是伸出手指点了点脖子上的唇印纹身，“我有媳妇儿了。”
一开始说这话，他还没觉得怎么样，但人家走了之后仔细一想，忽然就开心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再来几个人问问，他就可以再炫耀炫耀这几个纹身，再说重复几句这句话。
坐了一整天，这话说了七八遍，宿舍楼来来往往的女的他都看了，还有女生反复经过他，就是没有等到许糯。韦伊有些焦躁的拨了拨头发，早上做好的发型被弄的一团糟，他现在是背头，他还没习惯。
眼看着天边晚霞烧了起来，韦伊想着日落后再等不到，他就先回宿舍，等明天查清楚再来。
好运气还是眷顾了他。
天要擦黑的时候，许糯从宿舍楼里出来了。
她梳了一个高马尾，额头光洁又饱满，穿着运动服，可能是要去操场跑步。她好像又长高了些，因为比例好，运动服被她穿的很好看。旁边的女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听完转头眼睛里满是笑意。
韦伊喉结微动，忽然有些紧张，伸手抓了抓头型，又理了一下衣服，才追上她的背影。
他伸出手点了点许糯的肩膀，“学姐你好，能给个联系方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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