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男朋友（4）
19
在我再一次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看到许橙的脸僵住了，眼睛里有些无措又有些惊恐，有点像他陪我看恐怖片时候的表情。
“别再说了。”
许橙语气淡淡的，他说的话才像是恐怖片的台词，“这么多年朋友，不像话。”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烟点上了，我向他伸手，他给了我一根，顺手拿起火机帮点起来。火光跳跃，他英俊的脸带着些醉意，仿佛一个谜，而沮丧到顶的我窥探不出任何关于谜底的线索。
我不太会抽烟，所以烟呛到肺里面就开始咳嗽，他叼着烟在一边笑。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喜欢男生啊？”
我边咳嗽边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就是接触的人太少了，拢共就这两个半朋友。”许橙抓了抓额前的碎发，吐出一个小小的烟圈，“我隔壁寝好像也有喜欢男生的男生，改天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我呼吸乱了几分，咳嗽的更厉害了，只好把还没抽完的烟顺着啤酒口扔进去。
“你放心，我这眼光老好了。”他一支烟抽到尽头，把烟头在易拉罐上捻灭，伸展双臂搭上了我的肩膀。
20
第二天许橙走的时候，我下楼去送他，他临进入地铁站的时候，忽然转头小声对我说了一句，“石郎，对不起啊。”
说完就过了闸机口，转头冲我摆摆手，我想喊住他，但他一闪身就汇入了匆忙人流。
许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他最对得起了，他脸上还带着疤呢。
回去的路上，我发了一条微博——【朋友们上午好，想问一下，和自己好朋友告白失败，会怎么样？】
刚发出去，就立马收到了一条评论，我看了一眼之后就删除了这条微博。
【当然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啊。】
网友真犀利，我想我没有勇气看其他的答案了。
像是为了给我证明，此后很长时间，我和许橙的对话总是寥寥几句就结束。他不再给我分享日常了，措辞也比以前更客气几分。
手头的工作也不顺利起来，交出去的稿子总是被打回，要反复反复的修改。
日子变得空旷又拥挤。
帝都真大啊，像是一个由无数钢铁混凝土铸成的辽阔斗兽场，看着街头穿着精致的男男女女，他们带着口罩眼中没有笑意，像是准备好了随时应对危机。
我感觉自己遗失在了这个大城市，但是我想再等一段时间，我可能就适应了。
六月份的时候，张莺歌来看我，她是忽然来的，没和我打招呼。
她说，因为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觉得我的声音特别孤单。
张莺歌吃饭的时候忽然抹起来眼泪，“我觉得你好可怜哦。”我看她的那个样子觉得很好笑，但是刚翘起嘴角笑了两下，又觉得很心酸。
“你和我回家吧，你看你在这儿吃不好睡不好的，我看你遭大罪了。”
我心里觉得她夸张，“妈，我一人挺好的，窝在家也没什么出息。”
“要有多大出息啊？我不指望你有大出息啊，你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啊？怎么就非得留在这儿才能出息？”
她一边哭一边用卫生纸擤鼻涕，鼻子和眼睛都通红。
“对不起，妈妈。”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看她，“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儿。”
她愣了一下问道：“哪个小姑娘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和她对视，“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老许家那小子？”
张莺歌张了张嘴，又叹了一口气，“我还多嘴问了一句是那个小姑娘，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不愧是生了我的女人，她什么都知道。
“你们在一起了吗？”她问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直击靶心，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呼了一口长气，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她伸手过来拉我的手，手指收紧的这个过程可能太过温情，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我甚至短暂的忘记了她接受的这么快这事有多么让人吃惊。
我听见我声音有些哑，“妈妈，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21
再见到许橙已经是暑假，他晒黑了一些，“阿姨叫我过来看看你咋样。”
见到他我太开心了，眼角眉梢都是笑，压都压不住。但我也要强，“诶呀，我好大个人了，死不了。”
我们的相处变得有些拘谨，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关系差点出现了大偏差，能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许橙在我家住了下来，把我的一日三餐都包了，我只要等吃等喝就好了。吃多了之后，我们会下楼散步，聊一些有的没的。偶尔会唱歌，像小时候那样，他唱上半句，我接下半句。我唱的不好，但是他从来不嫌弃。
他的社交比我精彩多了，手机微信一天到晚总是有响声，有时候看着手机屏幕打着字傻笑。我不去猜测他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个念头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但是有几次瞥见他的手机，一个皮卡丘头像的人给他发消息，开头总是宝贝。
许橙这样的人确实可以称之为宝贝。
我什么也没问，因为我没什么资格去问。我又开始担心了，我们这样能持续多久呢，我的那个梦肯定会成真的，我没有办法。
临开学之前，我们又喝了一次酒，他喝的有些大舌头，话也多了起来，更是很罕见的谈到了以后。说等毕业之后一定要找个赚钱多的工作，这样就可以供许糯往下继续读，她是个读书的料。如果李晴实在老了不能动了，她要是肯不再作妖，他愿意养她，毕竟是他亲妈。
他搂着我说，有点想他爸了，等今年过年一定给他爸烧一大袋子纸。
说来说去，没说到自己。
我没忍住，“那你呢？对自己有啥打算啊？”
我这句话问得很好，代入了恰如其分的感情。
“我？再说吧。想好告诉你。”他抽了一口烟，笑了笑。
许橙有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含情的感觉。天色太暗，他看过来的眼神像是有热度，有那么几个瞬间甚至让我恍惚。
月亮升起又落下，朝晖洒满大地，日子流水一样的过。很快，他又回去上学，我也开始日复一日的画稿。
我在微博问出了去年夏天想问许糯的那个问题。
【朋友们早上好，相爱是什么感觉？】
网络上的朋友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的，相爱像是中了头等大奖，相爱是久处不累，相爱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好……
有一个评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网名是一段乱码的网友说他不知道相爱是什么感觉，但是知道错过最爱就像是影子被偷走了，自己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段遗憾里，以后身后都是空荡荡的了。
我想，这其实也不算糟糕，毕竟我甚至没有机会错过。
22
北京疫情反反复复，高校大都封闭管理了起来，虽然学校里食堂的花样也不少，但我总觉得许橙怪可怜的，给他送了好几次东西。
他和室友一起来取，介绍我的时候眼神很明亮，很大方的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语气有点骄傲，好像这像是了不起的事情。
有时候能看见他和女同学打招呼，也不知道哪个是用皮卡丘头像的。
还有的时候就他一个人，我俩会隔着学校栅栏聊会儿天，场面挺滑稽，他说这跟探监一样。秋日的北京很浪漫，他低头抽烟的时候，阳光会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我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他。
进入静态化管理之后，我也不能给他送东西了。北京下初雪的那天，我给他打了电话，随便聊了聊，最后没忍住，说了一句，“挺想你的。”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我屏着呼吸，他笑声传过来，像是雪花一样轻轻的落在脸颊上一样，“想我了？等哥放假，带你吃火锅，行不？”
我比他大，但从小到大他都愿意占口头便宜。
“行。”我点头，心像是被捏了一下，“想吃羊蝎子锅。”
他又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带着北方风雪的感觉，“行，吃就完事了。”
许橙放假的时候，北京已经正式进入了深冬，虽然没家里面冷，但是风刮在脸上也跟刀子一样。那家店在王府井那边，一个胡同里面，我俩顶风冒雪找了好久才找到。
进到店里，我们互相把对方羽绒服上的雪掸掉，像是回到了我什么也没说的时候。
那天我俩也喝了不少，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街道变得很空旷，他借着酒劲儿在路上唱歌。
小时候李晴哄我们午睡的时候总唱的那首，许糯许橙总是哼，自从李晴走了之后，我就没听过了。
他唱到“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的时候，天空又下起来了雪，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角里好像有泪。但是没等我再凑近点看一眼，被他猛地一下子拉到了怀里。
身后有电瓶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你怎么总不看车呢？”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叹了口气，“我可就半条命了，你省着点。”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也感觉到了，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手。
“许橙。”我喊他。
他侧过脸看我，眼睛像是刚被雪洗过一样的清澈。
我张了张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掩饰性的笑了笑，“谢谢啊。”
他一愣神色有些怔怔的，随即冲我翻了个白眼，“跟我客气个吊。”
我挠了挠头发没回嘴，我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他应该也知道，因为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我没有再出言缓和什么，思绪都困在了下面的这个问题。
我看着他会觉得不甘心嘛？
当然了，每分每秒。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18077766/1876259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