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司楠从茶几上抽了张纸递给我道：“先擦一擦泪。”
随后她不再看我，目光聚焦到了阳台。
“好像要下雨了。”她站起身走到阳台，纤长的手指扶着窗框，有规律地敲击着。
我心里忽上忽下的，司楠貌似还是不相信我喜欢她，我的告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司楠，你不相信我吗？”我紧紧抓着那张擦过眼泪的湿答答的纸巾，带着犹豫和紧张问出了口。
司楠依旧背对着我，只是敲击窗框的手指停下了。
气氛逐渐变得凝滞。
她眺望着远方，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会喜欢男生。”
“我喜欢你，无关性别。”
我站起身，快步走到她的旁边，鼓起勇气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背。
她身形一抖，接着躲开了我的手轻声说：“伊然，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对我的喜欢可能只是依赖。”
她看着窗外阴沉厚重的乌云，眼底也像乌云一样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陈默当初劝我不要接近你，因为你被全班人孤立，他不明白原因，但他认为我和他一样无能为力。”
司楠缓缓转过头，说出了一些我不知情的事。
“我和他不一样，你从来没有见过像我一样保护你的人，所以你会关注我，纵容我，依赖我。”
“可是伊然，这种情感不是喜欢。我说的喜欢，是能够十指相扣，耳鬓厮磨，火热接吻的喜欢。”
她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又说：“可我平时捏你的胳膊你会躲开，叫你宝贝你也会不自在。”
我望进司楠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辉光里，看见了她眼里的我——一脸不知所措。
窗外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伴着冷风，一部分雨从我和她之间未关严的窗户里飘了进来。
司楠转过头抢先一步帮我关了窗，将肆意落进屋里的雨水隔绝在窗外，任凭它们晕成水帘流过玻璃。
“我们和之前一样做朋友吧。”
司楠清清冷冷的嗓音，听在我耳中却如惊雷炸裂。她不信我。
“不要。”我梗着脖子，闭上眼睛拒绝了。
在司楠说下一句话之前，我深吸口气，做了十七年来最勇敢的事——我拉过她的手，在她一眼疑惑时，踮起脚尖亲吻了她的嘴唇。
好软，好甜，就像她给我的糕点一样。
司楠身体瞬间僵硬，下一秒却反客为主，将我抵在了窗框上，声音低沉：“伊然，这种程度，可不叫接吻。”
我愣愣地看着她，下一秒，她吻向了我。
我没有推开她。
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我十分慌乱，手都不知道放到哪去，最后只好扯着她的衣袖。
我渐渐有些呼吸困难，可司楠动作却更加夸张。我扶着她的腰有些腿软，求饶地拉了拉她的衣服，眼底也涌上丝丝水汽。
她终于放开了我，深邃眼眸闪烁着不明的情绪。我喘着气一脸诚挚地望着她，嘴巴不住发麻。
“司楠，你、你相信了吧。”
沙沙雨声中，我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她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随后握上我的手道：“在一起吧，伊然。”
……
那天以后，司楠每天都会给我一支葡萄味的棒棒糖，嘱咐我每天都吃，我笑着问她：“这样算不算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司楠表情放松，一脸惬意，傲娇地说：“这样想也行，记得每天吃，这样，就算我们每天很甜了。”
我拿着糖果“咯咯”地傻笑。但我带回家却没有吃，而是一根一根地摆在了窗台上，每晚睡前都要反复端详，数来数去。
好像在清点幸福一样。
她待我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依旧帮我带早点，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周六日约一天出来逛街，或者就是简单的散步。
除了……
我拍掉了她在我腰间的手，红着脸小声道：“在上课呢！”
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地憋笑。
我气呼呼地把笔记本还给她：“不给你抄了。”
“别生气，伊然，这节课我抄。”
说着她把我的笔记本也拿去了，我一脸震惊，她戴了三个金属戒指的手真的方便抄笔记吗？
“你跟得上吗？”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担忧，她的速度只够抄一份笔记的。
“放心，你的肯定没问题。”
好吧。我叹了口气，从她胳膊下抽出她的笔记本，空了半页纸用于补五分钟前没记上的笔记，然后提起笔帮她记着。
下课后，我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有些无奈：“司楠，要不，你睡会？”
“伊然，你怎么越看越好看。”
我回过头看她小狗一样的眼神，心里还是空跳了一拍。
我总觉得，不管在一起多久，我都会反反复复为她心动。
我嗓子有些发紧，转移了视线道：“没有。”
她的手又和以往一样摸上了我的胳膊，轻轻捏着，我只觉得耳朵的热度又上来了。
“伊然，你每次紧张都会不看我。”她的语气居然有一丝哀怨，“我想你的目光多落在我身上。”
我回过头，失笑道：“你怎么……和之前的高冷不一样了？现在是在黏人么？”
她捏了两下我的胳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啊，我们这周一起出来吃饭吗？”
“下周就期末了，我休息日不能每天都出去，总得留时间复习。”
我有些为难，司楠却微微张了张嘴，吃惊地喃喃道：“这么快……”
我点点头，把她的手从我胳膊上拨下来，劝她道：“不过这也意味着寒假要到了嘛，那时就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了。”
司楠没说话，反而皱着眉心事重重，我刚想说些什么，班里忽然吵闹地炸开了锅一样：
“下雪了！”
“快快快，出去看！”
“好几年没下雪了，好想出去玩啊！”
光华市冬季干冷，很少下雪，上次下雪可能是我上初二的时候，隔了三年。
我也有些惊喜地拉着司楠道：“这是大课间，我们也出去看雪好不好？”
司楠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跟着我一起出了教室。
走廊里人满为患，我踮起脚尖看了看，护栏上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了，我有些失落，正想拉着司楠往回走时，她却扯了扯我的衣袖，笑着问：“上去看？”
“嗯？天台吗？可是下节课……”
“翘了。”
我呆愣在原地，下一秒就被司楠拉着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我们刚上天台上课铃就响了，我慌乱地看了眼司楠，只见她举着手机冲我晃了两下道：“已经请假啦，放心。”
我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头看到了飘落翻飞的雪花，我伸出手接住了它，下一秒它就消失不见，只留我手中的一片湿润。
“咔嚓”
“你又拍我！”我抱怨似的看了眼司楠，跑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看了眼照片，“唔，拍的好好。”
司楠嗤笑，捏了捏我的脸颊道：“因为我的模特伊然宝贝非常好看。”
漫天雪花中，我还是红了脸颊，转过身趴在天台的护栏上，看着如同开了模糊滤镜的远方，自言自语道：“要是每年都能看到雪就好了。”
司楠走到我身边，揉了揉我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能见到的。”
“你有办法让光华每年都下雪？”我一脸震惊地望向她，下一秒就看到了她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我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有些尴尬。
“这我可没办法，”司楠伸出手臂搂着我，笑着说，“但我可以带你去看雪。”
我也笑了，往她怀里又缩了缩，伸出胳膊环抱着她的腰，小声问：“那你以后要去哪啊，我、我想跟着你填报志愿。”
司楠呼吸顿了一下，接着看着远方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等知道了就告诉你。”
“好！”
“要不要听歌？”
“好！”
“除了好还会说别的吗？伊然宝贝？”
“嗯……那就，司楠宝贝？哈哈哈哈哈哈哈。”
“……”
司楠松开我，低头放了首旋律很好听的英文歌，是她之前分享过的《honeytakemyhand》。
我看着好似会发光的雪花，和身边十指紧扣的司楠，内心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真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我突然想起穆静欢的话，隐隐有些不安，问：“司楠，我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司楠低头看向我，刘海遮住了她的眉眼，我看不清表情。
“就，以后啊，我们总要有坦白的一天。”
我紧张地咬起了嘴唇，司楠叹了口气，看着我道：“我家这边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有了她的承诺我瞬间安心，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好！”
我又伸出手握上她的右手，和她面对面站着。我们两只手都十指相扣，司楠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抿着唇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
初雪中相吻，浪漫又温情。
司楠的右手从我手中挣脱，揉捏着我的腰，深深地回应着我。
我却皱了皱眉，小幅度地避开她的手——她的戒指硌到我了。
察觉到我在躲她，司楠停下了，问：“怎么了？”
我喘着气举起她的右手，一脸哀怨：“你的戒指硌到我了，司楠，可不可以把它们去掉。”
司楠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
我心里有些不开心，她说过的，这些戒指对她意义非凡，她不能摘。
可是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为什么意义非凡，也没告诉过我是谁送的。
我看着戒指上如黑宝石一般闪烁着光芒的装饰品，心里酸意翻涌，那种戒指完全配不上她手指的美丽。
许是司楠见我表情越发不对劲，她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伊然，我不能摘，因为，”
她把无名指的戒指取下，声音苍凉道：“我要遮疤。”
我看到她戒指下的一圈疤痕，一脸吃惊，那些疤痕看起来像是被刀片划伤的，疤痕深的简直就像烙印。
原来她戴戒指是为了盖上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我握着她的手一脸心疼，她无名指的疤痕像是在我心底割裂了一道伤口。
“小时候被人欺负，”司楠状作无意地重新把戒指戴上，“这三根手指尾端都有这样的疤，我不想让人看到，所以就戴了戒指。”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现在的强大竟让我忘了许多年前，她也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我哽咽着抱住了她，内心真希望那些伤害由我替她受。
司楠反抱住了我，拍着我轻声呢喃：“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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