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请托三
走廊碰到李主任和盛大拆迁公司盛总，张三热情相邀：“盛哥，中午吃顿饭！”
盛小红，康健朋友，为人仗义豪爽，嘿嘿一笑：“三子，不，董事长，李主任订餐我都让他取消了，你们忙我也忙，改天哥请！”
“哪天我约时间，你答应就是，我送你下楼。”张三拍拍盛总肩膀。
“成！一定叫上李主任。康健告诉我，以后就是康华李总了。”
“盛总客气！”李主任笑笑。
三人楼下话别，保时捷一轰而逝。
“董事长，本人尚未就任，神交者已如过江之鲫，如何是好？”李主任玩笑。
张三呵呵笑，他感觉到了李主任的窘困。
“人已接，工作安排王喜萍同意，下午高总去人事签字。”张三看到邱总qq留言。
“辛苦！”张三边回复边做日志。在周总退款一条上，画了个问号。
中午吃饭，李总回味过来，提出同样问题：“我纳闷，老周怎么突然从良了呢？”
“是呀，李总，日志上我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显然有人给他过话了。”张三回答。
孙总埋头吃饭，午休时间单独告诉张三，因为这事他负责，所以他告诉了康健，应该是康健做了周总的工作。
“康健？他跟周总熟悉？还是他有啥本事？”张三反问。
“康健跟周总点头之交，但这小子本事大，先前咱们都小瞧他了。公司里我跟康总关系好接触多，我也知道你们两家是邻居是故交。但三子你想过没有，不到十年，康华的混凝土份额占半壁江山，就是咱们哥几个捆上，同样搞混凝土，绝对干不过人家，你承认不？我说呀你得承认。有一次我一浙江朋友来咱这推销电缆，让我帮着联系一套1-2层或复式房子，即办公又住宿，我给找了明大瀚城的联体别墅，240多平，签约看看房照，你猜怎么着，房主是康健，而我知道康健也住这小区，觉得应该是同一人。于是我打电话问康总，你猜康总怎么说？康健名下有两百多套房子，是这些年混凝土顶账过来的房产，都挂在康健名下，并且家和房产中介也是康健的，二手房交易市场，家和在市里排名前五。咱们谁都清楚，康总把康健当亲儿子看待，当然康总瞧不起这小子不着调，不过就说这两百套房产，康健绝对富翁。原先我就纳闷，这小子天天溜光水滑，这身价凭啥呀？后来我就问康盛盛总，当时康健给我介绍的朋友，我说家和中介原来是康健的呀，你猜盛总怎么说？“我康盛70%也是康健的，孙总您不知道？”我听后都觉得自个白活了，瞧瞧咱这些年折腾啥了，人家干啥了。盛总你不如我了解，这些年我们给了他两个拆迁工程，按理说我们是总承包商，评估、拆迁等工作我们有优先推荐权，但其实不是这回事，我们虽有推荐权，但市里直截了当指定了康盛。当时我就纳闷，但评估、拆迁、补偿等等跟咱利润没关系，钱都人家拨付，康健找我又不得不给面子，所以我们没辙只能推荐盛总。现在我明白了，这背后运作是康健，不会是康总。一个能把盛小红按住的人，修理建设周总手拿把掐，于是我让他过来一趟谈谈。了解来龙去脉后他说找朋友试试，还开玩笑说，“孙叔如果我办不成，大不了这数我出。”早上盛小红打电话说事摆平了，我一下明白小健找他了。不用想，盛小红的打法不会高明，搞拆迁有职业病，估摸吓着周总了。把我刚才说的都捋顺，我决定这两天找康健吃顿饭，一则感谢，二则摸摸他能量兴许用得上。”孙总讲出了他的发现。
“傍中午走廊碰到盛总，我打算请他吃饭来着。”张三说。
“他来过？草！他跟我约过上午过来，我忘了还出去了。”
“他和李主任在一起，盛走后主任跟我开玩笑，说盛总来拜码头。”张三摇头：“这些年我对他远而敬之。”
孙总笑了：“真特么买卖人！我弄明白了，上午周总认错退款，然后这小子找我，让我给他和李主任搭个桥，当然他俩也认识，我不在，盛总猴急自报家门找主任去了。自从挑明他和康健合伙人关系，改口叫我“孙叔”了，希望今后多提携多关照。在建安合作过的两次我掂量了，算是中规中矩不讨厌，既然如此，我愿意送个顺水人情，而且我也是这么干了。但说心里话，这主意都是康健背后捅咕的，我纳闷他为啥不直接找你？不好意思？你俩关系有啥不好意思的！反正找我了躲不掉，我也不便问你，没毛病我就办了。”
“康健不会找我。从小到大他是哥，他认为当哥的就该帮当弟的。平常我俩玩不到一块去，这次康华本该他接手，可他不干推荐我，说什么能力有限只能吃现成的，妈碧，直接躺地装熊了。五哥，你细细琢磨他的话没错，康华接过来咱也是给他爷俩当长工，老的搞慈善疯癫颠，小的游山玩水，扔下我们在家撅腚干活。最近我没跟康健联系，哪有这么晃人的！”
“行了！人爷俩把身家性命给你那是信任，再说咱们接手后不增厚利润呀，这对大伙都好。前年建设强拆闹上边去了，虽没说，但我看，你对我和盛总还是有点意见。当时盛总做法是欠妥，不过你得承认，继续协调也不会有结果。要说违规，也是钉子户在先，是他们欺负我们。啥事不可能十全十美，我的态度是盛总该用得用，今天你要表个态，你借光也是当叔的人了，不能因为这个，咱俩有分歧对吧？”
“该帮就帮。”
“好！我们都守规矩。耽误你午休，我回去也倒一会。嘉年工作利落后，帮我张罗答谢一番，你上台面我当跑堂。”
“你在这睡会吧，书柜屏风后边有张小床，我睡沙发。午睡后有件人事安排我听听你意见。”
两人呼噜此起彼伏。
关于建安的班子搭配，孙总建议，李总统领，刘总常务，陆总工接替郝总三把位子。刘总协调能力强，辅佐李四更稳妥，陆总工退休前过渡一下有荣誉感，但他没有刘总的能力和威望，郝总调入建设顶替周总空缺，也可为孙总减负不少。
后来的人事任命就是孙总的方案。
关于建桥南部长的提职，行政张总反对，三十人编制单位，一正一副安排已合理，建议南部长享受副总待遇。话音一落康总随即附和，这么安排，有利于南部长抽出精力投入到扶贫事业当中，众人皆知，这是张总、康总两人扒拉的小算盘。
建设解除了与周总的劳资关系，孙总嘴冷心热，多付两月工资做零用。周总并未闲赋在家，春节过后即任职众安燃气公司副总，当然待遇略有折扣。平常他与李总偶有联系，李四与爱莲结婚时（广山执意大操大办）送了份9999元大礼（天长地久）。后来张三请盛小红吃饭时（盛总问过何时请客），问他用什么法子让老周乖乖吐血？盛总笑答，“我给周总去电话，我说三子是我兄弟，我是搞拆迁的。如果三子说的是实话，你给我个面子；如果是假话，我给你个面子。实不相瞒，他老婆跟我姐是同学。”
“盛总大名如雷贯耳，小时候我就听说过东城“红哥”，一次你们和四中群架，我们小嘎跑去观摩，你踩着板锹叫阵威风啊。”
盛总哈哈笑：“三兄弟，小时候都调皮胡闹，我听康健说，你那会也不是个善茬子。大了懂事了，现在我都是正经买卖。康健说以后混凝土归你和李主任管，他得听你俩的，我那得听康健的，所以论来论去，咱是一家人，你就是我领导。”
“领导？红哥，我不敢当啊！我的也都是正经买卖。涉及拆迁业务无非三块，建设、建安和混凝土，我表个态，我个人同意都交给你。好像不给也不行哈，你把我们孙总和李主任拿下了，就差李总，李总不管事，你让孙总帮你联系刘总，他俩先前搭档过。这几天论证蒲松二级公路建设，有人征求过我态度。因为我们现有业务忙不过来，而公路利润又低，并且移户并垫资，我们没打算干。。。”
“三子，干！我干！”盛总急脾气，立马接话道。
“盛总，你没资质干不了，只能建安建设干，我们现在没人手。”李主任提醒。
“都一家人嘛，我干就是你们干！三子把活揽下来，条件咱们关门谈。我知道你们忙，瞧不起这些小买卖，我闲着我不忙，送上门的好事不要往外推。今年市里修路，好像四条二级城乡通公路，总投资3亿左右，康亮叔和志辉叔在联系混凝土供货事项，但供原材料没有大包来钱。”
张三高看盛总一眼，道：“红哥你性子够急的哈！我们不干的原因，第一利润太低，10%左右，回款还慢，第二我没人手，外包涉及质量监理。第三孙总不同意，先前干过的两个路桥项目都是他负责，他不干我不放心。我们可以干也有几条理由，第一下半年康华与建民合并，路桥建设为土方工程，康华收益最大。第二通过公路项目，锻炼设计施工监理队伍，这玩意总不干也不行。第三孙总同意干。这话我不能说，这两年他太累我说不出口。”
“三子你牛！难怪康健背后夸你，难怪老叔把产业给你，我隔三差五溜须他老人家，不搭理，讨不到啥好处。你是不是这意思，如果孙叔同意接手，这活就干？”
“主任也得同意，项目主要关系康华。”
“李主任应该同意吧？我登门拜访了主任，希望你考虑我的困难和愿望哈，三子觉得诚意不够，哪天我再拜访。”盛总半真半假道。
李主任接话：“盛总，你的愿望我看到了，至于困难嘛，你能有啥困难？开会论证时我同意了，不过董事长和孙总不想干，康总不好意思干，而且这么多年我们不外挂收管理费。会后康健找过董事长和我，搭桥修路毕竟造福一方，也是企业应尽的社会义务。董事长大局观念强，现在开始关心康华发展，但孙总各顾各，刚打地基的房子他快卖光了，哪有心思修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项目。不过在论证会上，关总工不反对练练手，修路的设计，机电，绿化等工程对设计部是个补充，当然总工从不考虑赚不赚钱。今天我们把蒲松项目摆到桌面上，也是听听盛总你的意见，专家的意见，如有合作的机会我们就再次牵手。除了孙总，关总工的态度很关键。董事长，最近关总工对你可是言听计从的哈，你看程建还在你手里攥着，我要上任你得支持我工作哈。”
“你工作我支持，但不能不考虑效益，我说的是主业。总工摇摆不定，但程建其实攥着你手里，程工一无是处，唯有对专业孜孜以求，好像啥活都想造量。孙总那边你们要做工作，让他主动找我我再说话。这事尽快定，我好给市里回话。”
张三话音刚落，盛总急于表态道：“垫资我和康健出，你们一分钱不用掏，利润怎么分你们说了算，拆迁移户交个我俩就行，绝对不出毛病。我想，三子，你和李主任也清楚我的想法，现在确实手头紧哈，真的。”
“盛总，你的话自相矛盾，垫资你能出，然后还来个“手头紧”？咱一家人不磨叨，董事长跟你谈就是给你。不过，”李主任口气有意一顿。
“主任你说！我听着。”盛总说道。
“上次开发区建汽车配件产业园，事前孙总核定的拆迁面积16000平米，最后市里核定变成小2万，虽然这钱市里出，但孙总签字心里挺膈应，事后董事长知道了很不高兴。”李主任挑明。
盛总脸红，道：“三子，这个容我解释一下啊。拆迁面积最后都是只多不少，行规哈行规你要理解。跟市里打过招呼但慢待了孙叔，没考虑他老人家感受，这次要干我听他差遣。”
“红哥，项目孙总签字，这人有原则要面子，惹毛了你啥都没有！想做长久，你听三弟我的劝。”张三点破。
“盛小红从不坑朋友，三子你打听！”
“我知道你和健哥不坑我，有活我即想给你们，又心里发毛。当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办的时候，估摸也就到了没人敢给你办事的时候。做项目，注意安全。”
“三子，你放心，我注意自个安全。你重情重义，我俩接触少但红哥心里明镜，家里老叔就喜欢你，康健和康洁都靠一边去，老叔教导过我，说三子做事有度，如果他胡搞，那买卖不知有多大，当然篓子也不知捅多大。”
李主任品味后笑了，确实如此。
张三跟着笑了，道：“知道红哥有担当。一句话，你跟孙总做事就得听他的，跟别人另当别论。最后拆迁面积核定你应该与他商量对吧？过后你赖着人家签字那不对。这种事再有我不干，找健哥也不好使，面子咱大伙都得有！”
“这次我肯定听孙叔的，你和李主任放心，一个唾沫一个钉！为这事康健把我损叨一顿。”
“好啊！盛总立了军令状，我马上做孙总和关总工工作。”李主任笑道。
“需要花钱我出！”盛总随口而出：“草！一家人不兴这一套啊，我习惯了。”
“试试也行，我当不知道。”张三拍拍盛总肩膀笑。
周六午饭后李主任提议洗澡，盛总抢着安排好去处。主任强调只是洗澡，盛总先行告辞。
张三清楚，主任找他还有事要谈，司机老张找了家就近的洗浴中心。
洗浴结束后，两人在休息室喝啤酒，老张去影视厅假寐。
“董事长，最近康健找我两次，谈了谈康华未来规划，有个想法比较大胆，我想与你交流一下。”主任说。
“叫三子，光腚拉茶没外人。啥想法，还比较大胆？你俩为啥不找我一起商量？”
“你人影抓不着！康健意思先跟我沟通，如果我觉得合适，再窜空找你商量。”
“健哥挺客气啊！晚上到家可以商量嘛，或者打麻将顺道就谈了，说想法吧。”
“三子，康健跟我说，现在康华有矿山有河沙，但没水泥厂，一条龙配套成不？”
“啥？一条龙，要买水泥厂？格局不小，这玩意行吗？水泥行业一会挣钱一会赔钱，你们不操心？整合资源应该，但这块骨头没啥肉吧？投资也不小。”
“投资肯定不小。新厂不能建，现有三家产量已经饱和，只能收购。三家企业两家微利，一家亏损，给康华供货岩石厂规模最大，归市里主管。”
“你俩想买这家？”
“康健想买。”
“你那？”
“被说服了。”
“难道你不嫌事多？说到底康华咱是代管。”张三反问。
“你认为是代管，其实康总交给我们是合并，你的认识还没到位。从产业链角度考虑，康健这么打算没毛病。如果岩石厂我们经营，效益肯定更好，下派干部当厂长，几茬人了没谁真心考虑工作，锻炼两年另谋高就了。”
“我们经营也许能强点，这点我承认。有个问题，多余人员怎么安置？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不鼓励一次性买断，往外推给社会涉及再就业问题。岩石员工端的铁饭碗，不愿意换身份，很难弄。反过来，你们为什么不选最弱的一家？”
“剩下两家，一家民企咱不能选，另一家生产特种水泥，即便买过来要改造工艺，不大合咱要求。富余人员安排是头疼事，我搞行政我清楚，我告诉康健不能买断。此前康健与康总沟通过，听说爷俩沟通还不止一次，康总反对，告诫不能打岩石的坏主意，经营好坏人家自个的事，不要乱捅马蜂窝。”
“啥叫乱捅马蜂窝？健哥这是为经营考虑，混凝土做强做大靠的事什么，是成本，成本靠自有矿山和沙场，至少一条龙的想法没错。康总老派人，念念不忘过去恩情，再者看不惯康健那套做派，总认为康健务虚，其实健哥最务实。”
“康健说，混凝土成本，很大一部分消耗在运输上。如果岩石厂和混凝土搅拌站合在一处，通过传送带一站式生产，免去了装卸和运输，减低7-8%成本，如果岩石厂是自个的，再减低3-5%成本，这项成本仅是岩石送货上门的运费价格，尚未计算岩石的水泥成本价格，如果岩石厂毛利10%，那么两者合计，收购后能节省15%的混凝土成本。康总说，哪怕康健你多了2-30%的利润，也不能动歪脑筋，你也没这能力，而张三接收后也没这精力。”李主任算细帐。
“康总固执己见，我没听说过，谁能一辈子就干一个行业。现有的商业模式下，啥来钱快干啥，我们从来没喜欢过房地产，不也干着嘛。没有混凝土的用量，岩石一半工人得下岗，这恩情到底是谁给谁的？与岩石的合作协议是康总签的，合作互利双赢典范嘛，不过我们接收后，得按照规矩来，物美价廉就是真理。”
“如果康总不同意改约？”
“不同意我们就不接康华！我们主动提出过接手吗？毋容置疑，康华并入集团，对集团的盈利有提升，但最大的受益方是康华，一劳永逸把我们这个大客户抓住了。买卖就买卖，不是慈善，不要混到一块去，再说没了钱哪来慈善？你和康健肯定算账了吧，外进水泥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没意见，那我安排人先论证再讨论。”
“我的想法，我们先不谈岩石厂收购事项，就谈商品。如果水泥从营口采购门到门，价格是否合理？如果合理，再问从车站到我们工厂仓库吨运费多少？我们自用车辆有的是，自个运是否也有结余？合理我们先做做看，康总有意见说不出，时间长了就不说了。康华水泥用量占全市30%，势必对当地厂家形成冲击，看看什么效果。搞个一年半载，如果水到渠成提出收购或控股，那时候看看是否可行？也许那时的价码更合理。”
李主任笑答：“康健有这意思，开春后想试试外购。”
张三也笑问道：“你没这意思？骚主意总往别人身上推，自个摘的一干二净，我刚才说的，就是你想听我说的，我清楚呢！外购的事，我想想怎么跟康总谈，消化掉他的抵触心理。你和康健算计我，你们装枪让我放炮。”
“就这意思！要不我怎么领你来澡堂子，咱们光腚谈开。关于收购，是否要跟市里打声招呼？”
“啥招呼？外购水泥你们着手，找的理由要充分。收购免谈，需要论证。”
“三，没有康总坚持，岩石或许关停并转了，其实两步可以合为一步走。穿衣回家吧，喝点啤酒丁丁冻小了。一会我得给这家洗浴提个意见，门口积雪融化结冰了，不清除很危险，要么就铺条地毯。”
司机老张结账，送二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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