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我陪着你
李昊天的人亦很快就赶到了，御医老远看见青灵身上各种血迹，忙跑到青灵面前，跪下就要请脉。
青灵侧头，下巴往季玄渊方向一抬：“季大人在那边。”
“是是！”御医忙又挪到季玄渊旁边，先在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再解开包扎的布带。
白色的被冰水泡涨的伤口显露出来：
肉皮外翻，黄色的粉末状的药粉均匀的敷在上面，血已经停了。旁边完好处的皮肉亦苍白得泛青，经过水的浸泡，表层有些褶皱。
其实，方才从水里把人捞起来时就已经不再出血，许或是止血的药起了作用，但最大的可能性是——
他的体内再没有足够的血液挥霍。
周围人都很紧张，个个不说话，屏住呼吸等待御医的判断。
御医看完伤口后，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褐色药粉抖在伤口处，再重新将伤口包扎好。
紧接着，他这才将指腹叩在季玄渊手腕脉搏上，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放在脉搏上的手收回，然后将手背贴在季玄渊额头上。
脸色又差了一分，很快将手放下来：“拿几件衣服来。马车就在山脚，我们需得马上下山。”
“玄渊怎么样？”李昊天很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季大人这一剑，显是对方手下留情，剑身擦着心脏刺穿。但不知何故，心脏处依然有挂伤。若是平时，保住性命并不困难。只是——”
御医顿了一下，“受伤后，季大人又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本就虚弱的身体难免受寒，此刻低热。”
受寒……低热……
这两个词语，对于众人来说，无疑等于五雷轰顶。
都是纵横战场，戎马一生的人，受伤对于他们来说本是家常便饭，然……受伤后再遇到发烧，却是极为凶险之事！
古代没有抗生素，一旦遇到受伤后再发烧，就等于在鬼门关上晃荡。多少年来，数不胜数的将军战士没有死于刀剑，而是死于受伤后的高热。
“来人，快，回宫！”
李昊天一边说着，一边已快步走到季玄渊旁边，弯腰将他抱起。
转身便看见跟在自己后面的青灵，他有些歉意的：“青灵……”
说起来，青灵此刻的身体状况也不见好，只是，青灵的身体还可以慢慢调，可季玄渊，等不得了！
“不用多说，玄渊的性命重要。”青灵说着，快速命令前来迎他们的侍卫，“还不快带路？”
“是！”众侍卫领命，忙走在前面，横抱着季玄渊的李昊天快步跟在后面。
小蝶扶了青灵的手臂，小心问道：“娘娘，你怎么样？”
“老毛病。”青灵轻描淡写的，她侧头，看过先前那位御医，“还有很多伤员，你都给快速看看，待会儿快马加鞭过来。”
“是。”御医躬身，忙提着药箱，给其他受伤的侍卫治疗。
这便是西凉的帝王帝后，即便自己受伤，即便自己最在乎的人受伤，他们一样不会忘记旁边普通侍卫.
李昊天行得很快，季玄渊身上裹了好几件衣服，整个人裹得像粽子一般。他的手心托在季玄渊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往季玄渊内力输。
虽然说之前戚凌已给季玄渊输过一轮内力，可这会儿李昊天内力入注，依然很清晰感觉到他经脉处的一片冰凉。
与方才青灵体内的冰凉不同，方才给青灵输入内力保暖时，每每热腾腾的内力经过，她的经脉便能快速活络，潜伏在经脉上的原本的她的内力也会快速复苏，飞快与他的内力荣威一起，有着无限生机。
可此刻季玄渊的情况不同，每每内力经过，经脉处只短暂的热络，很快又和泡着冰水里无异。
内力所到之处，一片死寂。
内力过后，依然一片死寂，就仿佛不光是这个身体，就连这个人，都没了丝毫求生的欲望！
想到这里，李昊天走得更快。
青灵紧紧跟在后面，丝毫也不落下，比起李昊天的担心，青灵不遑多让。
对于季玄渊，她虽然不如李昊天那般有那么多年的深情厚谊，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是真心喜欢季玄渊。当然，除了喜欢，她的担心还有更深一层的因素，便是愧疚。
曾经，在她听说的所有故事中，每一段都是纯爱，每一段都是奋不顾身的爱对方，她以为，戚凌也是……
却没想到…….
下山后只走了一小段，李昊天一行的马车已迎面驰来。
李昊天忙将季玄渊放入最大的那辆马车床上，再取了两床被子，紧紧将季玄渊捂住。马车飞快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李昊天和青灵皆在床边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时不时往床上季玄渊看过一眼，眸中尽是担忧。
“你身体也不好，先去休息一会儿，等玄渊情况稳定一点后，我再来陪你。”
“不用了，我想等他醒来，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把他推到火坑。”
“你别想太多，这件事，我也推波助澜，要怪的话，我比你更为罪过。”李昊天看着床上的人，“但是，你也该知道，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并不是说我们旁人希望他们如何，他们就会如何。”
“玄渊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人，他和戚凌，若不是他存了心，无论你我闹得再天翻地覆，也影响不了他。”
说着，他弯腰，在青灵额头印上一吻，深紫的眸看着她的双眼：“别太自责，待会儿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睡醒后，玄渊也就醒了。”
“不，我想和你一起陪他。”青灵固执摇头。
李昊天叹一口气，季玄渊跟着他多年，说是属下，更多是兄弟。
从季玄渊受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难受，到御医说玄渊已开始低热的时候，他的那种担心已变成害怕，他是如此害怕他会死。
沉默了片刻，李昊天才又继续道：
“还记得在来时的路上，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
“有一夜，玄渊和我下棋，对于他和戚凌，他说过：‘真心，必须用真心来换’。当时，我问他：‘你的真心呢？’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的位置，笑着：‘一直都在。’”
李昊天笑容苦涩，“那时，我从未想过，当日的他，也许已经动心，却不自知。”
“方才，我给他输入内力时，发现他整个经脉一片死寂，也许，这次受伤，相比身体的重创，更难恢复的，是心。”
听得李昊天如此悲伤的语气，青灵心下又沉了几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
“放心吧，不会有事。我所认识的玄渊内心强大，不会被这么一个小小失恋打倒。”说到这里，她立即换了话题，“对了，你为何一句解释不问，直接放走戚凌？”
“因为，无论是报仇，还是要解释，都应该由玄渊来做。”
正说着，目光划过床头，李昊天脸色又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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