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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原来我又在做梦了


暮色更沉,重新穿过风云堡长长短短的走廊,走廊两侧,有白色风灯随风飘零,远远看去,如一个个小球。

        这样一座弥漫着血腥的城堡,这么多随风飘扬的白色风灯,夹杂着山顶尖啸的风,给这个地方渲染出更重的阴冷气氛。

        又一次走到后院,跨过林立的墓碑,老者将季玄渊带到东厢的位置,走进小厨房,伸手在灶台上按了一把,只见灶台缓缓朝一旁移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其大洞入口之宽,竟足足够两个人并行走进。

        “季公子,请。”老者说着,率先从洞口跳了进去。

        听得洞里传来的风声,感觉那下面并不太深,季玄渊跟着跳了进去,果然,不过两三丈的距离。

        老者正在一旁等他,旁边甬道不长,隐隐有光。

        老者在前面带路,季玄渊跟在后面,很快再一个拐弯,墙壁处终于出现了一盏小油灯,灯芯如黄豆般大小,周围晦暗不明。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随着脚步一步步往前,季玄渊闻到空气中隐隐有酒味。

        便也就在这个时候,老者侧首,看着季玄渊的样子欲言又止。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又往前走了20来米,酒味更重,老者朝季玄渊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不再朝前。

        戚凌该在不远的地方。

        握剑的手紧了紧,他迈步,一个人往前走去。

        这一趟,他的目标就是报仇,如今,仇人就在前面,他很快能看见他,然后……

        然后……#@$&

        他忽然发现,这一路上,恨意那么重,他无数次在想的要报仇,要报仇,却只仅限于要把人制服,然后让他求饶后悔痛哭流涕,却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

        再一个拐弯,光线又明灭几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远处的孤零零的一个牢房。牢房里关着一个人,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呈大字型的站在牢房里。

        不是戚凌,而是面具灿!

        往前走过一步,忽然感觉地上有什么东西阻了一下,低头,才发现是一个酒坛子。

        然后是横七竖八无数的酒坛子,顺着酒坛子,他看见埋在酒坛子中的那个一袭黑衣的男人。%&(&

        他的头发纷乱,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一簇簇粘在一起,胡须乱七八糟,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哪里还有半分从前英挺威武的影子,整个就一酒鬼的模样。

        他的左手抱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酒坛子,右手抱着一柄剑,正是他成名多年的风云剑,此刻,他把剑抱得很紧,仿佛抱着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

        似是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滚!”一个粗哑的声音从戚凌喉中吼出,然后“哼哼”了两声,似乎又小声说了句什么。

        他转了个方向,依然是一手抱酒坛,一手抱剑。

        那样的声音,如肉在粗糙的木头表面锯过,正是烈酒灼伤的喉咙,也不知这个人在这里喝了多少酒。

        至于那个名字,如果他没听错,那个人叫的是“玄渊……”

        很模糊,听不分明。

        季玄渊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这个与平日里有太多不同的男人,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

        太久没见到的人,积了一程又一程、一路又一路的恨意,如今,竟如此破碎般的躺在他的眼前……

        便就在这时,牢房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抬头,他浑身上下的衣襟被血液染出层层叠叠的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衫褴褛中,露出纵横交错鞭痕的身体,同样是新伤覆盖着旧伤。

        他的目光似乎有短暂的涣散,很快集中到季玄渊的脸上,唇角挑起一抹嘲讽。

        “季,玄,渊。”

        一字一句,他看着季玄渊,仿佛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听到有人叫自己,季玄渊抬头,眸中方才的不知所措也好,微微心疼也好,瞬间消失无踪,他冷漠而疏离的看着牢房里那个喊他的男人。

        地上,原本睡得如一滩烂泥的人,蓦的动了一动,如陡然触电痉挛,然后,如同镜片的慢动作一样,他缓缓转身,朝着季玄渊的方向看来。

        余光中,季玄渊看见那个人死灰般的眸中陡然有大惊喜,明亮如天边的星辰,很快又是如流星般划过,一双眼睛重新回归死寂,寂寥如每日早上最后一颗暗淡的星。

        “原来我又在做梦了……”

        他自嘲的笑,左手微微倾斜,更浓的酒味从坛口倾泻而出,他张开嘴,喝了一部分,更多的却是顺着衣襟流在胸膛,淌在地上。

        季玄渊只看过他一眼,缓缓抬眸,目光定定的,定定的落在面具灿身上。

        那个人,从第一次见到现在,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他身上那种冲天的恨意,究竟从而而来。

        他跨过戚凌挡在路上的身躯,径直,朝牢房走去。

        牢房的门没有锁,铁链只松松的挂在门上。

        推门,走了进去。

        面具灿亦是看着他,一双眼睛仇恨而嫉妒的看着他。

        “你是谁?”季玄渊问。

        “我是谁?”面具灿似喃喃,一双眼里满是阴霾,他定定的看着季玄渊,“我是太子殿下最重要的幕僚,也是天底下最恨你的人!”

        “恨我?为什么恨我?”季玄渊失笑,语气间竟带着丝丝温柔,“不会是因为那个死猪般的男人吧?”

        他说着,伸手,往面具灿脸上探去。

        暮的,只见面具灿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他忙着往后面躲去。

        然,一个被铁链锁着,身上武功早被戚凌毁的七七八八,另一个却是完全自由,经过数月的休养,又是世上最好的灵药护着,在上山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无论面具灿怎么躲,季玄渊的修长的手指始终在他面具上一寸,仿佛再稍稍往前,手指就要戳到脸上。

        当然,从某个程度来说,季玄渊是故意的。

        他不是圣人,也不会轻易原谅任何人,更何况,这个面具灿,从一开始,就三番四次要置他于死地。

        只听一阵铁链“稀里哗啦”的响声后,季玄渊似是厌了这个猫捉耗子的游戏,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只听“啪”的一声,面具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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