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沦

等林星栩下班时路上行人也不剩几个了，就两拨小混混在酒吧边上商量着码人约架。

        他看着觉得好笑，转头问谢亦宸，“现在这群小孩子谁还能想起当初有你这样的社会大哥啊？”谢亦宸无话可说。“等会儿家里有人来，你去买箱酒吧？”

        林星栩依稀记得当年的谢亦宸为了小一千快钱去金阁跟别的混混打架的丰功伟绩。

        “谁来啊？我当年打架那是为了钱，再说还小也不懂事。你现在给我送张卡我也给警察叔叔打电话。”谢亦宸溜溜达达往边上的小超市走。

        确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处理事情自然就带了脑子。

        拎着箱酒回家的时候谢亦宸才知道客人是谁了。

        门口放着个猫包，边上十二和落尘好久不见，正排排坐等着嘉树给它们准备猫粮呢。

        嘉树还是那个嘉树，他读完大学迎娶了白富美，现在是二中的体育老师。

        今天晚饭时收到林星栩信息得知谢亦宸回来了的时候他是抱着打一架的心态来的，不料林星栩不仅不让他带棒球棍，还让他带着猫来。

        亲爹回来了，干爹就只好把猫还过来。

        “你怎么有他家钥匙的？”这就是这么多年不见，谢亦宸跟嘉树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事儿嘉树就真想站起来跟人干架了——他恨谢亦宸实在是傻逼，当年转身一走留下了现在这样郁郁寡欢，同样要靠药物控制情绪的林星栩。

        这些年要是他没有林星栩家的钥匙，谢亦宸现在就该抱着墓碑喊星星了。

        嘉树懒得多废话，猛地站起身把两只猫和谢亦宸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被林星栩按着又蹲下去。

        他只能遵照着林星栩的眼神示意，什么也没说。

        “行了你们俩。谢亦宸带了酒回来，坐桌子上再聊吧。”林星栩真怕他们两个打起来，迫于无奈拖了三把凳子让大家坐下说话。

        酒瓶子一打开，三个人就都不念叨了，谢亦宸就着下酒菜跟嘉树说了遍自己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嘉树也照例吹自己老婆多漂亮多漂亮。

        林星栩没说话，只沉默着喝酒。嘉树看他喝到第三瓶，伸手拦了下递上胃药，收走他面前的酒杯。

        三个人一箱酒都没喝完，嘉树接到老婆电话拔腿就走，回去的时候还顺手留下了落尘——他家现在有四只猫。

        “睡觉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去见阿姨一面。”谢亦宸也起身收拾桌子，而后顺溜的给自己铺了床。

        他不打算太得寸进尺，决定今晚睡在阿姨的屋子里。

        这回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像是随时期待着什么人住进来。

        “阿姨常回来吗？”他这么碎碎念着，听浴室传来的水声就觉得安心。

        有多久没感觉到了——这样一脚踩到人间的感觉。

        林星栩洗完澡，贴心给谢亦宸备了几件衣服。商量好了别的生活用品明天再买。

        谢亦宸当然没意见。

        进浴室的时候雾气氤氲，直到洗完澡收拾浴室的时候他才看见洗漱台上有一丝血迹——他捂了捂手腕。

        这血迹是怎么来的他猜也能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印象里的林星栩不可能会伤害自己，但这血来的太蹊跷了。

        “出来看电视吗？”他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朝林星栩房间问。房里有些沉闷的声音传出来，“不看。凌晨两点了，你不睡我也要睡了。”

        没法把人引出来，他就自己进去。

        推开门的时候林星栩靠在床头摆弄手机，见他进来了有点疑惑，“怎么了？”

        “你陪我睡一晚上吧？明天就见到阿姨了我有点紧张。”谢亦宸不管这理由有多蹩脚，只不管不顾的往被窝里钻。

        他当然看见床头柜上的劳拉西泮了。

        总不可能把人给踹下床去，林星栩皱着眉关了灯，“你别挤我。”

        天将破晓。

        谢亦宸握着林星栩满是沟壑的手腕，扫见他脖颈上的疤，无言。

        和平的表象轰然倒塌，大厦倾颓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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