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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静夜(六)


许暮洲听明白了。

        “所以意思是,永无乡分这个身份给严哥,是要保证在这次任务中,罗贝尔伯爵完全不受影响?”许暮洲问。

        “恐怕是的。”宋妍点点头,说:“虽然引导任务只会持续一段时间,陪伴任务目标度过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就可以结束,但任务目标这一生对时间线的影响都依旧存在。”

        严岑默然地敲了敲桌面,没有说话。

        “但由于引导任务已经结束了,所以在这条时间线里,确实只存在一个永无乡系统。”宋妍说:“这大概就是永无乡没有提前通知的缘故。”

        “钟璐之前确实跟我说过。”严岑看向宋妍:“说要趁着你实习的这个机会,挑一个麻烦点的任务世界,那看来就是这个麻烦了。”

        宋妍毫不在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我就知道黄世仁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两位大佬,咱们现在应该干点什么?”

        “把日记给她。”严岑冲着许暮洲示意道。

        许暮洲乖乖地把日记本递给宋妍,贴心地附带使用说明:“这是罗贝尔伯爵的日记,里面或许有一些线索。因为这次任务目标已经离开人世了,所以我们需要自己去找她的愿望是什么,然后解决她的愿望,这次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宋妍低下头,翻阅着手里的笔记本。她跟许暮洲的阅读习惯不太一样,她先看了第一页的日记,然后会往后翻个几十页,再看第二篇。

        宋妍的看法有点像批次抽查,除了第一篇和最后一篇之外,整本日记被她分为了几块,从每块中挑一篇来阅读。

        “罗贝尔伯爵这个人啊”宋妍一边看一边感慨道:“暴虐成性,喜怒无常……不过看他日记的这个说法,倒是挺喜欢他媳妇儿的。人啊,果然一物降一物。”

        严岑似乎是有些累了,半眯着眼睛,悠悠地说:“你这个‘降’字用的有点意思。”

        “本来就是。”宋妍说话间已经看完了日记,说道:“罗贝尔这个日记,就凭我抽查的这个粗略程度,也几乎每篇都有他老婆的名字。”

        旁听的许暮洲想了想自己刚才看到的日记内容,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

        “罗贝尔的用词很奇怪。”宋妍说:“我总觉他显得有点——”

        “卑微。”许暮洲接道。

        “对!”宋妍立马说:“按我对罗贝尔的了解,他杀伐决断,喜怒无常,按理来说不像是会将自己放在一个被动地位上的人……结婚之后转性了?”

        “我倒觉得没有。”许暮洲说:“你看他最后一封日记——因为忽然下了暴雨,玫瑰花天遮雨的帘子没有被及时打开,他就把看守花田的仆人杀死剁碎做成了花泥。”

        “噫——”宋妍摇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跟罗贝尔都能过下去,还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位凯瑟琳是什么奇女子。”

        严岑的耐心告罄,他坐直了身体,一锤定音道:“查查就知道了。”

        “去哪查?”宋妍问。

        “凯瑟琳身体不好,很少出门,能活动的范围也就是这座城堡了。”严岑说:“我们兵分两路,我跟许暮洲去日记里提到的玫瑰花田那看看,至于你——留下问问仆人们对于凯瑟琳的看法,我毕竟有身份限制,他们不会跟我说全部的实话。”

        “行啊。”宋妍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一小时之后,我们在楼下大厅集合,怎么样?”

        “好。”严岑说。

        宋妍的性子很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了。

        严岑见她出门,才拽了拽许暮洲的肩膀上的金色链条装饰,问道:“休息好了没?”

        “早好了。”许暮洲爬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土,非常自觉地走到严岑身后,握住了他轮椅的把手:“玫瑰花园是吧,我推你去吧。”

        “辛苦了。”严岑笑了笑:“今天再坚持一小会儿。”

        因为罗贝尔伯爵瘸了不是一天两天,所以城堡的建造也考虑了这个问题,格外给罗贝尔预留了可供轮椅通行的缓坡通道。令许暮洲惊异的是,这一通道跟正厅的楼梯并不相邻,而是在三楼城堡走廊的另一头,推开门后才能看到一个旋转向下的缓坡。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向下的空间,只在每一层留有了进出的木门和减速用的平台,其余的都用墙面封死了,从楼下根本看不出来还有这样一个完全隔断的空间。

        这缓坡建造得非常平缓,而且每过几步远就会有固定轮椅的小型减速障碍,哪怕罗贝尔只是独身一人,应该也可以自如地从这里上下楼。

        罗贝尔性情古怪,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他,尤其是书房这种象征着“身份”的地方,更是不许女仆之类的下人来往。

        “按罗贝尔的想法,这些人都是低劣的下人。”严岑手肘支着轮椅扶手,揉着太阳穴说:“不配在贵族的书房外伺候。”

        “可是罗贝尔这腿脚,身边按理来说离不开人。”许暮洲实事求是地说:“说起来,他这腿脚怎么伤的,你知道吗。”

        “在战场上伤的。”严岑以手作刀,在自己膝盖上比划了一下:“膝盖骨碎了,当时的医术很有限,虽然进行了初级手术,但还是没法让罗贝尔站起来。”

        “凭他这个近似傲慢的个性,这大概是个不小的打击。”许暮洲说:“或者他的脾性变得更加不可捉摸也是因为这个。”

        “嗯。”严岑说:“应该是。”

        这个缓台楼梯如果中间不停,可以直接从底层的门通向城堡外面。许暮洲暂且搁下轮椅,先一步拉开了面前的木门。

        天色已晚,许暮洲乍一推开门,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充满植物清香的湿润气息,之前一夜下的大雨还没有完全干透,地上的泥土还有些潮湿。

        不等许暮洲回头去接严岑,对方已经自力更生地转着轮椅走了出来。

        “这是城堡后头。”严岑大概扫视了一圈:“庄园后面的场地很大,靠近围墙那边是成片的玫瑰花田,一般不许外人去,喝下午茶的小花园是另外开辟出来的,赛马场在另一头。”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许暮洲反手关上门,又重新握上轮椅把手。

        “这边走。”严岑回头看了看许暮洲,然后坐正抬手指了个方向。

        湿润的泥土地显然不适合木轮椅行进,木轮陷入到泥土中,留下在身后留下了两道明显的车辙。

        越往庄园边缘走,空气中的花香就愈加浓郁,罗贝尔伯爵的玫瑰花田简直可以称得上令人震撼,离得老远就能看到月光下郁郁葱葱的玫瑰花丛,一眼扫过去硬是看不到边。

        “我的天。”许暮洲停下脚步:“罗贝尔还挺疼他老婆,种了这么大一片。”

        生长繁茂的玫瑰花足有大半个人高,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着。洁白的玫瑰含苞欲开,看来完全盛放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许暮洲走到花丛边,本想伸手捞一只看看,却被严岑握住了手腕。

        “有刺。”严岑说:“小心着碰。”

        “知道了。”许暮洲说。

        “是大马士革玫瑰。”严岑看了看身边的花苞和花茎,赞叹道:“养的很好。”

        严岑这么一说,许暮洲顿时想起滋养这花的养料里还有那倒霉的园丁,瞬间觉得这花也没那么好看了,不由分说地将严岑的轮椅往后挪了两步。

        “……等会儿。”严岑忽然叫住他。

        严岑坐在轮椅上,视角很受限。而许暮洲方才这么一转,却正好让严岑的余光扫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往方才看到的白影方向看去。

        “什么东西?”许暮洲问。

        严岑没有回答,他摇着轮椅往前靠近了那片玫瑰花田,定定地往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往花丛里捞去。

        他刚才还提醒过许暮洲玫瑰花有刺,现在又像是忘了这码事儿,许暮洲愣了愣,正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严岑已经从玫瑰花丛中缩回了手。

        严岑的手背上不可避免地被花刺划出细碎的小伤口,但这已经不能抓住他们俩人的目光了。

        ——因为严岑手上正攥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料。

        “这是凯瑟琳的衣服吧?”许暮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重点。”严岑说。

        还不等许暮洲问他什么是重点,严岑已经回过了头,目光落在许暮洲身后的某个位置上。

        许暮洲茫然地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才发现他看的是不远处的城堡。

        今夜的月色很明亮,哪怕没有灯也能看清庄园中的大部分情景。

        许暮洲只刚一回头就知道严岑在看什么了——因为城堡四楼的某间窗外,还挂着一块与严岑手中如出一辙的孔雀蓝布料,那块布料的面积更大,但不难看出并不是一件成衣。

        许暮洲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发现那块布料刮在窗户上,正被风吹得起伏不定。

        ——就像是,有什么人从窗外翻墙来去,不小心被刮下了一块裙摆。

        “严哥……”许暮洲说:“那是谁的房间。”

        严岑的语气有些凉,混杂着夜风的寒意,听起来相当真切。

        “是罗贝尔伯爵的。”严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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