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存在
小猫咪哪里能抵抗手臂的重量？隽柔一下子被埋进了李清丞的枕头里。
更可恶的是，现在她的身体底下，就压着李清丞的头发。
这下隽柔是真的不敢动了，要是把他吵醒了怎么办。半夜不自己睡觉，偷偷爬主人的床，她还要不要做猫了？
或者干脆扯着他的头发吵醒他好了，把他闹醒，就能离开了。
发现自己被千钧手臂压得连翻身都不能的时候，隽柔恶向胆边身。
不过少年的气息是如此醇厚，他的发丝似乎也是香的。
但是，为什么，他的身体这么冷呢？
和隽柔想象的不一样，李清丞放在被子外的手冰凉无比，简直不像活人能拥有的温度。
而他被子里面的部分，传来的热度也微乎其微。
隽柔看向了李清丞的脸庞，少年的脸像一尊雪白的玉像，优雅而淡漠。那形状美丽的唇也几乎没有色泽，使他看起来像冰雪砌成。
像是感受到了枕边的温暖，李清丞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还在无意识中把手放在了小猫咪温热的腹部。
隽柔简直被冻的一激灵一下，可是却被两只大手禁锢的动惮不得。
本来想来借个被窝，没想到自己成了暖炉了。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隽柔欲哭无泪，只好努力朝李清丞的枕头里埋了埋，散发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丞的手总算也被焐热了一些，和隽柔自身的体温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她也李清丞的气息和温度中，慢慢睡着了。
李清丞早上醒来时，便感觉自己脸边依偎着一个小小的暖融融的东西。
似乎昨夜，就朦胧之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连一向会做的噩梦，都少了许多。
李清丞的目光顺着寻上去，先是看见了粉嫩的鼻头，后是看到了那无比信任地搭在他的肩头的一双粉红肉垫。
那小东西不肯起床，居然现在还打着鼾。
李清丞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一个人睡，不管是作为尊贵的皇太孙，还是落魄的弃子。
可看见这团占据了他半边枕头的生物，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抗拒与厌恶，而是生出了一股令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柔软之情。
破天荒的，一向严于律己的李清丞没有在睁眼的瞬间就立刻起床，而是伸出手指，放到小猫的鼻尖，探了探它湿热的呼吸。
小猫似乎也发现主人醒来了，迷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它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坏主人的床上。
小猫觉得自己有两个主人，一个每天都给它吃的，还陪它玩，是好主人。
另一个坏主人从来不理它，它是有些惧怕这个主人的。
小猫害怕地瑟缩了一下，鼻头耸动，开始寻找好主人的踪影。
原本满心温情的李清丞，眸光骤然冷凝了下来。
他怎么忘了，每次那个“它”，都只会出现一小会儿，而大多数的时间里，占据这个身体的，只有现在这个懵懂无知的生灵。
他虽不知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怪事出现，可是通过多日连续的观察，李清丞已十分确信自己的看法。
这只看似普通的小猫，小小的身体里却容纳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那个活泼的，狡黠的，总是故意捣蛋，又主动来服软换取好处的；
那个常常故意惹他生气，又常常令他欢喜的存在……
他虽不知它究竟是什么，精怪还是鬼魅，亦或是任何未知的东西。
但是他知道，那是是他的猫儿，世间独一无二的猫儿。
姜隽柔心神不属地上完了一天的课，完全不记得讲了什么。
就连程尚宫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公主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
隽柔只说没事，却忍不住轻咬了下嘴唇，长睫闪了几个翩跹。
她能说什么，难道说是想李清丞想的吗？
不过倒不是那样想，而是愤恨地想。
都怪那个该死的李清丞，好端端地干嘛把手臂压在她身上，强迫她在那个床上睡了一夜。
还有，做完真的冻死她了，要不是后半夜李清丞的体温回上来了点，她真的差点又被冻感冒。
隽柔相信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吧。
真烦，不出意外晚上还是会变成猫，她一点都不想再面对他了。
要不差人去映雪殿里，把猫偷过来悄悄养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隽柔激动了一瞬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可很快少女的肩就垮了下来——这段时间李清丞真的花了好多时间来训练她啊，如果自己把猫偷走了，那李清丞宫外的那只替身猫，能有她会的这么多吗？
替身猫毕竟还是猫，肯定没有自己聪明，要是吴贵妃的生日宴上不行的话，李清丞肯定要吃一个大苦头。
隽柔想象李清丞被罚向自己道歉，最好边说边向小猫鞠躬。
“我不该这段时间每天都那么严格训练公主，请公主原谅臣，责罚臣也没关系。”
然后自己就晾着他，等他说累了再傲慢地用爪子拍拍他的头。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本公主就大度地原谅你吧。”
“记得，以后本公主是主子，你才是宠物。”
“公主，您，您没事吧？”正帮她替换焚香的沉檀担忧地看着她。
隽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不由尴尬的清咳了一声，“没事。”
程尚宫原本坐在她身边的作为上读书的，这时也忍不住走了过来，认真看着隽柔。
“按理说，随着太医的调养，公主这些时日的昏睡症已经好了很多，不该再像之前一样精神恍惚了，最近怎又……”
程尚宫是宫里最高品阶的女官，掌管十二司，本该每天都很忙碌，但她有如此多的时间陪在隽柔身侧，甚至作为先生教导她，正是启帝给予隽柔的格外优容。
隽柔幼年丧母，刚接回宫时，便由启帝亲自教养在膝下。
但启帝始终觉得孩子还是缺一位娘亲，想要在宫中则选一位贤淑慈爱的母亲来教养她，隽柔却无论如何不肯要一位新的母亲。
启帝无奈，只好让程尚宫平日里多加照拂隽柔，免得在后宫这个他不能完全照看到的地方受人欺负。
因此程尚宫，可谓一人身兼隽柔的管家、先生以及半个母亲的角色。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程尚宫虽然是管理整个启国后宫的尚宫，但更是柔懿公主一个人的尚宫。
隽柔听到程尚宫为她忧思的话语，却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
“许是最近张太医开的方子里有太多安神舒心的药材吧。”隽柔道，“不如把张太医叫过来再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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