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作
假扮女朋友的任务一直持续到傍晚吃完饭。
从老小区出来，许渔精疲力竭，让她疲惫的不是工作本身，而是要小心翼翼区分工作和私人情绪的界限。
今天的经历也让她明白，不能离顾知许太近，他会影响她的情绪，不确定他为什么还会对她有影响这一点让许渔更为恐慌。
顾知许照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许渔站在原地没动，“工作已经完成，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你确定？”顾知许握住车门的手握紧，“想必这会儿奶奶已经把照片发到我妈那里，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我，不如趁这段时间培养一下感情。”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今天有好几次差点露馅。”
许渔往日的工作都是一次性的，接小宇那份工作除外，为了避嫌她也推了。
如今有点后悔接顾知许这单，她毕竟只是个跑腿的，不是合格的演员，容易入戏太深。
她本不该再和顾知许扯上关系。
“你要退缩？我怎么忘了？你向来喜欢半途而废。”顾知许阴阳怪气，和以前那个高岭之花相去甚远。
“你很了解我？”许渔眸底深沉，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当初追我时不就是这样？”他的脸上并无异常，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激她。
许渔握紧拳头，他怎么敢提当初？如果不是看到校花和他在一起那一幕，她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他钓得牢牢的，就是一只蠢鱼。
眼前模糊一片，许渔低下头，为男人流眼泪不值得，她才不会软弱。
“对不起。”顾知许碰到她的肩膀，“上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放心，任务我会如期完成。”许渔躲开他，顺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夜幕低垂，路边的高挑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
说到底，是她不够公私分明。
家门口，江逢靠在墙上昏昏欲睡，听到电梯声倏地站直了。
“回来了？一起吃饭。”
“你来干嘛？”许渔没什么精神，机械地开门进屋，江逢猫一样跟进来。
“眼睛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许渔拽住他，“没谁。有事？”
“没事不能来？”江逢自来熟在她家沙发上坐下，“吃了没？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过了。你走吧，我想休息。”
“我这才来你就赶我走。”
“拜托体谅一下打工人的难处，你以为谁都是你江大少爷一样闲？”
“我闲？我不闲，我这是——”
江逢的话还没说完，被许渔推出去，“没事少往我这跑。”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他闲？他可是处理完工作就过来了。
江逢拍了张房门的照片，发朋友圈：【如何敲开一扇心门？在线等。】
许渔洗过澡，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叮咚作响。
冤种姐妹：【什么情况？你不是和顾知许在一起了，江逢搀和什么？他拍的是你家门口吧？】
随后甩过江逢朋友圈截图。
许渔点开放大，这人真是……
许渔：【闲的，别管他。】
她重新倒回去，刚躺下，许凭生的电话催命似的打了过来。
随手挂断，电话一直在响，挂一次响一次，像是故意跟她较劲。
忍无可忍，许渔不耐烦接通，“喂？”
“你这丫头，怎么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还不接？”
“有事说事。”
“周末别忘了去一趟，这次给你挑的青年才俊绝对错不了。”
“还是您厉害，特意把地点定在我妈喜欢的餐厅，不就是看准了我不会拒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打扮漂亮点。”
不愿和他啰嗦，许渔挂断电话，脑子里像跑火车，一会儿是顾知许，一会儿是许凭生，一会儿是房东阿姨，还有江逢来捣乱。她的工作室自从开业都没这么忙过。
校园林荫路下，穿着校服面容姣好的女孩站在奇装异服的许渔对面，目光从上到下来回打量，脸上的高傲尽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知许不喜欢你这样的。”
“你谁啊？没听说顾知许还有个发言人。”许渔不以为意。
“你竟然没听过我？校花章枫。”
“头一次听说有人自称校花，你说是就是，顾知许喜欢什么样的他说了算，离我远点，别被主任看到说我带坏好学生，这脏水我可不接啊。”
许渔摆摆手，大摇大摆地走出校门。
电话铃声叮咚作响，许渔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是梦，也是过去的现实。
她探手拿到床头柜的手机，“喂？”
“还没起？”
顾知许的声音让许渔清醒了不少，她定了定神，“有事？”
“我妈要见你，什么时候有空？”
任务后续这么快就来了，许渔调出日程表：“今晚到后天都行。”
“好，那就今晚，我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许渔揉了把脸，逐渐恢复清醒。
她以前那么潇洒一个人，凭什么畏畏缩缩，只是工作而已，大方点，给钱的。
夜晚如期而至，许渔准时坐上顾知许的车。
“别紧张，我妈不吃人。”顾知许调侃道。
“不过是份工作。”许渔看向车窗外，不愿看他。
虽然只是份工作，却是她近期接触难度系数较大的工作。
年少的时候她从没想过会有和顾知许见家长这一天，命运还真喜欢开玩笑。
车一直开进郊区的一家别墅，和许渔以前住的地方在同一片，许凭生的房子就隔了两个街道。
或许是这片区域承载着青春的痕迹，许渔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有蛛网一样的东西冒出来，粘到皮肤过敏。
“需要做心理建设？”顾知许没有立即下车。
“走吧。”许渔屏蔽心底不适，潇洒推开车门。
别墅门口站着一个妇人，气质雍容，优雅得体，仿佛已等候多时。
顾知许过来揽住许渔的腰，许渔条件反射有了个躲避的趋势，他的掌心落在腰窝，温柔提醒：“害羞什么？”
许渔对上他的眼神，是了，演戏而已，故意娇嗔：“阿姨在，注意影响。”
“来了，进屋。”顾妈妈没放过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招呼着两个人进屋，以近似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许渔。
“妈，别这样看她，她会害羞的。”
许渔配合低下头微笑。
装淑女可真累。
“妈这不是好奇，你长这么大从没有过女朋友，看看又怎么了？”
从没有过女朋友？许渔余光看向顾知许，保密工作做的可以。
“这不交女朋友就带回来了。”顾知许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说谎而做作，表演痕迹过浓。
许渔憋不下去了，决定临时转换戏路，“没交过女朋友？我怎么记得你高中时期有过。”
“高中？不可能。”顾妈妈摆摆手，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那时候他就是个木头，我听说有小姑娘对他死缠烂打他都不为所动。”
死缠烂打？许渔面色微僵，说的好像是她。
顾知许注意到她的情绪，“妈，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女朋友会吃醋的。”
“好。小许是吧，喜欢他什么？”
来之前许渔做了预设，无非是家里做什么的，有什么人之类的，她早把答案想好了。他妈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许渔放在沙发后的手戳了下顾知许的腰，向他求助。
顾知许侧头对上她的目光，“我也想知道，喜欢我什么？”
“……”
这人夹带私货，许渔绞尽脑汁，一本正经道：“他长得帅，还有钱。”
顾妈妈：“……就这些？”
许渔：“这些足够了，两者兼备，这样的男的可不多了。”
顾知许笑着摇摇头，“妈，她喜欢开玩笑。你刚不说高中有小姑娘对我死缠烂打，就是她，肖想了我好多年。”
许渔没忍住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真不要脸。
“原来就是你啊，难得我们家这块木头有人惦记这么久。行了，既然有对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相亲那事早定下来了，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丢不起这个老脸，谁让你早不说。”
“好。”
同样的戏码演两回，顾知许不累，许渔都累了。
整个交流过程中，顾妈妈没有流露出任何对她不满的神情，也没有问许渔的家庭及来历，除了顾知许偶尔表现出的亲昵之外，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回去的路上，许渔算了下时间和价钱，“假扮女朋友的任务算是结束了，记得给个好评。”
想到立即能送走这尊佛，她心情不错，连窗外的路灯都变得顺眼。
“还没结束，相亲要你陪我去才有说服力。”
“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签的协议是搞定这件事，有始有终。”
好一个有始有终，许渔有理由怀疑顾知许是故意的。
“照你这么说，你如果一直有麻烦，我这任务永远都没办法结束，岂不是亏了？”
“怎么会，不是有期限，一个月内。”
以顾知许现在要求她出任务的频率，一个月内也可以做好多事了，她打算速战速决。
“还要做什么？”
“周末中午，h酒店餐厅，陪我去应付相亲。”
“你说哪？什么时间？”
“h酒店，周末中午，你有安排？”
有。同样的时间和地点。
h酒店二楼的餐厅环境好，味道也不错，是出了名的社交场所，或许只是巧合。
既然顾知许可以利用她，她为什么不能顺水推舟利用一下顾知许？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我陪你去。”许渔答应的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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