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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夏至这天,贺净植的身体就开始变得虚弱了,不过较之以前情况明显是好了许多。

        脑袋有些晕眩,身体比较乏力,但还是可以行动自如的。

        在集合了黎晋元与覃尧派过来的人手仍是搜寻无果后,贺净植认定了连青远已经离开了方棠县。

        因着他的发病,安好四人也不再出门。

        摩挲着连青远送给他的莲花玉坠,贺净植心中泛起酸酸甜甜的思念。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句话可以很好地形容他目前的情况。

        睹物思人了一会儿,贺净植开始提笔作画。他之前就准备为连青远设计出两套别致的衣服样式出来,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计划一直被搁置了。趁着现在的养病时间,正好可以开始执行这一计划,等到他与连青远再见时,他亲手制作的服饰就当做一份重逢的礼物。

        涂涂改改,贺净植冥思苦想了良久,但画出来的却没有一幅让他满意的。

        “公子,歇一会儿吧。”如意端来了一碗酸梅汤放在贺净植的书桌上。

        “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不用管我。”贺净植摆了摆手道。

        回想着自己和连青远短暂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贺净植凝思良久才又重新提起笔来。

        画完第一幅满意的成品图,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分解和制作。

        一心专注于此,身体上的不适倒被忽略了。

        辛苦忙碌了三天,贺净植为连青远制作好了第一套衣裳。

        第二套暂时没灵感就先缓缓,贺净植又忙着给连青远制作荷包,但是刺绣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贺老爷来看贺净植时见他正在和安好学习刺绣,就很是吃味地说:“这十八年来,也没见给我绣过一个。”

        贺净植当然是给贺老爷做过衣服的,但贺老爷从没穿过,宝贝一样锁在木柜里不准别人碰。他衣服上的绣图都是出自安好和如意之手,贺净植只负责设计、剪裁和缝制。

        贺净植虚弱地笑笑,“爹你羞不羞啊,一个荷包也要争风吃醋。我现在还在和安好学习呢,等绣技好一点了再给你做。”

        从贺净植发病开始,贺老爷就不要别人“递梯子”了,每天早中晚都会过来嘘寒问暖,他的关怀倍切使得贺净植也无心再继续与他怄气。

        两人并不避讳说到连青远。贺老爷次次苦口婆心,希望自家儿子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听进自己的劝,但贺净植哪可能就这么屈服了,他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可怜巴巴地哀求着他爹帮他去找连青远,还求他爹准许等他身体好转后带着安好四人一起去游历四方。结果就是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好在现在贺净植处于病中,一个心疼不敢严词拒绝,一个病歪歪的无力去吵去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就没再面红耳赤过。

        随着天上的月亮一夜比一夜狭小,贺净植的身体就随之变得越来越差。

        绣技还没提升多少呢就不得不卧床静养了,虽然躺在床上双手是可以动弹的,但他头脑晕眩得厉害,一抬手便是抖个不停,根本拿不了绣花针。

        经历了时间的沉淀,贺净植没有先前那么着急了。追夫之路道阻且长,他知道再见连青远必是要等上许多时日的,而这些时日足够他为连青远备上许多新衣裳、新鞋子和新配饰。

        讙讙、胐胐、白泽和麒麟都被送进了贺净植的房间里,它们十分乖巧,且已经习惯了在贺净植卧病在床时静静趴着陪着他了。

        外面烈日炎炎,贺净植却只觉阵阵发冷,就算安好和如意给他盖上了三层厚被子也并没有产生大的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颈项佩戴的玉坠和手腕上的手串在散发着淡淡的温暖。这温暖并不强烈,如细雨润物无声,却让他比往常这时候要觉得好受上一些。

        六月初八的清晨,一觉醒来后,贺净植身体上的不适完全消失了。

        他又开始了每日和贺老爷的斗智斗勇,撒娇示弱、耍泼打滚,无所不用。

        但是,没有成效,贺老爷就是不肯松口。

        来来回回还是那句,在方棠县乃至咏棠府的地界,贺净植怎么任性怎么荒唐都可以,但想要离开远行,那就是两个字——没门!

        更让贺净植生气的是,为了稳住他,他爹竟然开始为他公开招亲了,听说对媒婆提出的要求有三点,一、容貌中上等,二、嫁入贺府,三、一世不得出方棠县。

        上门来说亲的媒婆一大堆,每天天色还没大亮,媒婆们就领着一众年轻儿郎在贺府大门前等着了。

        贺净植觉得神奇,平日里他路上只多看了一眼某位公子,周遭的人就都慌慌张张跑回去准备让自家儿郎藏起来,怎么这次招亲送上门的人却开始络绎不绝了?

        贺净植不堪其扰,再次和他爹吵了起来。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青远!此生非他不娶、非他不嫁!”

        贺老爷倒是一派淡然,还有心情品了口茶。

        “今天媒婆带来的,全都叫做‘青远’。”

        贺净植一噎,觉得他爹简直有毒。

        “我要‘连青远’!”

        贺老爷看着眼前这站成一排的年轻后生,问:“可有哪位公子叫做‘连青远’的?”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贺净植正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呢,只见一个瘦若麻杆似的青年弱弱地举起了手。

        “贺老爷,我虽然不姓‘连’,但我愿意改姓‘连’。”

        贺净植气得想打人。

        “滚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贺净植轰走了这波,但下一波很快就又涌了进来。

        黎晋元和覃尧到时,贺净植正气哼哼地将自己在床上给摊平了。

        他在床上摆着“大”字,决定对门外的所有都不闻不问。

        “公子,黎公子和覃公子来啦。”喜乐通报说。

        贺净植从床上翻身起来,但并没有下床,他就这样盘着腿坐着,摆着一张愁苦又委屈的脸。

        覃尧笑说:“我还记得曾经某人说过,想要坐拥天下美男来着。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却苦着一张脸呢。”

        贺净植扁扁嘴,“年少轻狂的玩笑话罢了,我现在可是一片丹心向明月。”

        黎晋元不解地问:“就这么情根深种了?你们在一块儿相处可只有几日。”

        贺净植回答说:“你们都觉得疑惑,都觉得我是着了魔,是小题大做,但这只是因为你们没有遇见自己对的那个人。真的,等你们有朝一日遇见了,就能理解我现在的思之如狂。这不关乎认识时间的长短,动心就是动心,说不上理由,就已成了执念。”

        黎晋元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苟同。

        “我是不理解,但我可以给你这思之如狂的痴情郎送上一个消息。”

        “消息!?!”贺净植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是帮我找到青远了吗?”

        黎晋元没再卖关子,说:“不是找到,只是偶遇到。我近段时间在全沂省办事,途经奉崇县时在街上偶然一瞥看见了他。不过他功夫高深,待我追过去时他已不见了踪影。我询问了附近的几个摊贩,都说长相和我描述的一致,所以那并不是我眼花,定当就是他。我让两名手下留在奉崇县继续找寻打听,但直到今日都没有传来好消息。”

        奉崇县,隶属于全沂省幽沂府。

        全沂省在古棠省的北边,幽沂府与古棠省接边。

        贺净植送给黎晋元一个熊抱,“太感谢你了,晋元!这么多天来,我终于又听到了关于青远的消息,真的谢谢你!”

        黎晋元微笑回道:“不客气。”

        覃尧安慰地拍拍贺净植,“现在知道了他所去的方向,后续也好派人一路追寻了。”

        贺净植叹气,“我只想自己去追寻。”

        “贺伯伯急着给你招亲,就是不想你追着连青远而去吧?”

        “是啊。”贺净植说,“我都和爹求了闹了许久了,但他就是不同意。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给我出出?”

        覃尧连忙摆手,说:“这事我们可不敢掺和,事关你的性命安危呢。”

        黎晋元点点头,“今天来给你送消息,只是希望你能安心一些,并不是怂恿你北上去追。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离开了方棠县,一路风餐露宿,可能食不果腹,还可能遭遇千百种意外,生命安危难以保障。我从不赞成‘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说法,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为了区区爱情就丢了小命,太不值当。”

        事关自己这破/、身子,是不应该让别人掺和进来担责任。

        “好吧,主意就不求你们出了,但是还要继续帮我关注青远的动向哦。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覃尧和黎晋元都点头,“会的。”

        等黎晋元和覃尧告辞离去,贺净植一个人在屋中思虑了良久,最终下定决心在三日内备好路上所需的药材和盘缠后趁黑离府。

        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尤其是在得到了连青远的确切踪迹后。

        在他生病期间,数次苦苦相求,但他爹就是铁了心怎么都不愿意松口。

        既然达不成一致协议,那就索性先斩后奏吧。

        他可没有多少个来日方长,必须抓紧时间勇敢向外飞了,努力去追寻自己的心中所愿。

        贺净植没有向平安四人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四人心中早就有所准备,所以没有犹豫皆是回答愿意追随贺净植一起离开。

        为了不引起府中其他人的注意,贺净植五人白日里依然像没事人一样,该闹的闹,该围观的围观,然后在晚上悄没声地收拾行装。

        最重要的自然是贺净植续命用的药材,近段时间来,如意和安好已悄悄备足了够他使用半年的。

        其次就是银两,有钱走遍天下。就算他们带走的药材用完了,花银子也是可以买到的。

        贺老爷依然不肯放弃,每天都让媒婆们带着新面孔过来给贺净植挑选。

        贺净植一改先前的大发脾气,只顾忙着手中的针线活,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连青远依旧日夜忙于查修水灵脉,此时他正处于一个偏僻的村庄。

        这庄子很小,只有十处房屋。

        屋内外没有一丝烛火亮光,亦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连青远走向距离庄子半里路左右的一片桑树林,林间弥漫着浓郁的黑气,甚至隐隐可以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腐臭气味。

        用灵识仔细探查一番,原来这林子的地下埋有数百具尸骨,腐烂程度不一,从最新的三具尸体来看这三人均是耄耋之龄。

        是去世后被他们的家人埋在此处?

        可人死即如灯灭,凡人逝世后三日内身上死气会全部散去,按说最新的尸体都已腐烂那此处林中不该再有如此多的黑气,甚至这浓郁黑气已经能够阻断水灵脉了。

        这就说明这些人是含冤含恨而终的,在死前心有剧烈不甘、心有滔天愤恨,在死后黑气才会久久不肯消散。

        连青远运转灵力一遍遍净化着面前的这片桑树林,用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所有黑气全部净化掉。

        净化完黑气,还需用灵力修补已被阻断的水灵脉。

        等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连青远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淡的笑意。

        趁着夜色,连青远来到了高岭县的县衙外,用灵力在县衙大门上书写出“近岭村向西三里处桑树林下埋有百具冤死骨”。

        十九个字,皆像是用血写成,红字映着惨白月光,再结合句意一看,倍显凄惨瘆人。

        月亮越来越圆,就要到约定离府的月圆之夜,五人的心情不免激动又忐忑。

        用完晚膳后,五人一路溜达到风荷举。

        淡雅的莲花香气萦绕在贺净植周身,让他觉得就像连青远在他身边。

        “好想夫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贺净植倚着水廊的栏杆感慨着。

        “很快就能见到了,到时候你可以亲口问他。”如意说。

        想像着相见的场景,贺净植的内心升腾起幸福与期待。

        “明晚就要离府了,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你们要安排好家里面。”

        平安说:“已经安排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安好点点头,“我们常年不在家,家里早已习惯了没有我们的生活。关键是老爷,等他发现我们都离开了,心里肯定会又急又气,应该还会派人追我们。若是真的被抓回来该怎么收场?”

        贺净植说:“事情本就由我而起,一切由我兜着,到时候你们谁都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他转向如意,说:“明晚就要离开了,临行前你还是去和尧天表明心意吧。如果尧天接受了,那你就留下来。若是没有接受,你再随我离开也算是出去散心。否则的话,估计你该一路惦念着尧天了,而且如果因为你随我离开而错过了这段缘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如意回答说:“不啦,就这么着吧。我现在无心谈情说爱,只想赶紧去见识天大地大。若是我与覃公子真的今生有缘,相信等我历经千帆归来我们仍是可以走到一起的。”

        当事人已经做了决定,别人也不好再一个劲劝说。

        沐浴更衣后,贺净植并没像往常一样立即上床就寝。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必须有人朝前迈步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贺净植轻抚着手腕上黑色的手串,对远方和连青远的向往足以覆盖住内心的担忧。

        贺净植有的没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准备关窗就寝,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天上的月亮与一刻钟前的有所不同。

        现在是农历十四,月亮本已接近圆盘状,而此刻天上的月亮却像是被人偷咬了一口似的缺了一块儿。

        渐渐地,月亮缺失的越来越多,就像是被未知的黑暗一点点吞进了肚腹中。

        天狗食月?

        自有记忆以来,这景象贺净植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不免十分稀奇,一时都忘了自己是准备关窗就寝的。

        为了更好地观看这场奇景,他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贺府内并非只贺净植一人发现了这景观,只不过别人可没有他这样的好兴致还驻足观看。仆人院子里丫鬟和小厮们一片惊慌,边喊着“天狗吃月亮啦”,边纷纷拿出房里的铜镜等物什“咚咚”地敲击着。

        如意四人披着外衣跑到贺净植的身边,四人手上都拿着铜镜和梳子。

        “你们这是要干嘛?”贺净植奇怪地问。

        喜乐回答说:“公子你不知道吗?天狗最害怕敲击铜镜的声音,这样可以把它吓得将月亮给吐出来。”

        贺净植眯了眯眼,认真去看天上,然后真心发问:“天狗在哪?我没看到啊。”

        他认真辨别着,但天幕漆黑一片,看不见有活物在其中活动。

        “妖物都会隐匿身形啊!”喜乐说罢,和平安三人一起举起手来“咚咚”地朝天敲击着铜镜。

        贺净植五人一直在院内站着,不远处丫鬟小厮们的惊呼敲击声不停,李兴良和吴芝蓉的声音也在其中起伏。

        但人间的喧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月亮还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在被一点一点地吞噬。

        “进屋、进屋、快进屋!”

        贺老爷边朝贺净植挥着手边催促他,生怕刚吞食了月亮的天狗会扑向他的宝贝儿子。

        贺净植觉得贺老爷是在大惊小怪,这天狗吞一个盘子大的月亮都要这么久,又能奈他何?

        天地间一片昏暗,唯余人间的烛火在跳动闪耀。

        李兴良和吴芝蓉跟在贺老爷身边,两人手中都执有一个照明灯笼,三人步履冲冲朝贺净植奔来。

        “别着急,慢慢走啊,爹、李伯伯、吴娘娘。”贺净植笑嘻嘻地对三人说,“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啦,别想拿指月亮会被割耳朵之类的谎话来吓我了。”

        话音刚落,贺净植便笑不出了。

        月亮完全消失的一瞬间,他如坠冰窟,四肢百骸一下子都似被冰封住了。

        他苍白着面容正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流淌出来,他只觉天旋地转。

        “亭宝儿!”

        “公子!”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任是离贺净植最近的平安四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家少爷身体发生的变化,只来得及接住他倒向地面的身体。

        现在谁也顾不上天上的月亮了,人群齐奔向贺净植的所在。

        当灯笼的亮光让众人看清了贺净植满脸的鲜血后,贺老爷被吓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幸有李兴良和吴芝蓉及时扶住了他。

        “老爷!”喜乐也赶忙上前搀扶住他。

        “快带亭宝儿去屋里!”李兴良一瞬间成了慌乱人群的主心骨。

        平安一把横抱起贺净植就往贺净植的寝屋里奔去,安好紧随其后,吴芝蓉和李兴良扶着贺老爷走在最后,喜乐和如意则是一起跑去取药箱。

        将贺净植在卧榻上放平后,安好立即给贺净植把了脉,她眉头紧皱,紧绷的神情泄露了此次情况的不妙。

        贺净植的七窍还在往外汩汩冒血,任平安怎么擦也擦不完这些鲜红。

        “药箱来了。”

        喜乐和如意将药箱打开摆好。

        “止血针。”

        如意给安好打下手,两人手脚利落地给贺净植施针止血,等他的血液流出速度渐缓后又喂贺净植服下了三颗药丸。

        众人屏气凝神,没人敢出声打扰。

        “老爷,情况很不妙。”安好声音哽咽,“公子体内多处筋脉断裂,这些银针只能暂时止血。”

        “那就把断裂的筋脉一一都接上。”贺老爷颤抖着声音说。

        不怪他如此慌乱,要知道这可是在接近月圆的夜晚,理应是贺净植身体最好的那几天。但此刻,他的宝贝儿子毫无生气地仰躺在那里,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正一点点带走他的生命力。

        如意的眼眶内泪水滚动,“心脉处亦有断裂,我们没法子”

        “老爷,神医在哪里?我们快去把神医找来吧!”喜乐急切地提议。

        贺老爷却摇了摇头,“神医远在千里之外”

        神医?哪里来的什么神医

        贺老爷按向心口处,那里藏有一小截树枝,只要他点燃这树枝,贺净植的命也许就能得以保全。

        可是,这救命的法子也是害命的法子。

        他的夫人的道行已经不足百年,若是这次再为儿子渡入灵气,那可真是要以命换命了。

        他下不了决心。

        他爱儿子,但更爱妻子。

        如若这命是要他来换,那他绝对毫不犹豫。可是,他的命不顶用,要想儿子再多活一段时间,那就得用他妻子的命来续。

        见贺老爷怔愣着不言语,如意着急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老爷,神医现在在哪个府哪个县?我立即快马加鞭去寻他来!”

        贺老爷目光凄切地望向床上躺着的儿子,老泪纵横。

        “这,我也不知啊安好、如意,若是没有神医,你们能保亭宝儿多久?”

        安好和如意不敢托大,说出一个中肯的时间,“老爷,我们没有能力续接断裂的心脉,只能保公子三天。”

        三天,还有三十六个时辰,他还有机会去想另外的办法。

        李兴良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对贺老爷说:“老爷,我这就去张贴告示,看看能不能寻到民间的杏林圣手。”

        “去吧。”贺老爷无力地摆了摆手。

        吴芝蓉早就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她没有丈夫和儿女,贺净植是她自小带大,在她心中贺净植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可现在她的亭宝儿忽然病重,怕是无计可施,她只觉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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