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塞尔维亚基地在维克多教授离世后，一直在使用教授的实验数据继续实验。他们招募大量研究员，试图完成“亡灵兵团”的构建，但在两个月前，也就是教授刚刚离世的那段时间，科研所捕捉了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数据。
信号所携带的能量太强，只有短暂的一瞬，仪器就发生了爆炸，他们只来得及记录了数据的一部分。
很多研究员为此感到惋惜，但能捕捉到数据已经算是十分幸运。
赛尔维亚基地负责这个实验的研究员名叫克林德。克林德一开始猜测这个信号是来自维克多教授的意识磁场，但后来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解析了这些数据，发现这个磁场是受到某种吸引才跨越维度，短暂地存在了一瞬间。
他忽然想起，维克多教授有个离世多年的亲生女儿。
维柔感觉到周围信号剧烈的波动，那些萨尔基地的回忆顷刻间灰飞烟灭，她沉落现实，只能看到洁白的墙壁和空荡的天花板，随后，周围的磁场又开始疯狂波动。
这种感觉才几天前才在地下水库中感受过。
维柔并不意外，毕竟读取完萨尔基地的怨气，就该轮到她了。
这样的频率只能来自于孙小青——另一维度中那些亡灵的首领。
好在两个维度间的通道还没打开，她只能短暂地存在一会儿。
她想集中精神为接下来跨越维度的谈话做准备，奈何经过了长时间的精神折磨，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一直望着实验室银白色的墙壁，她居然走了一会儿神，想到了南境密林的实验室，也自然而然想到了维克多教授。
时间忽然回溯，定格在几十年前的某一天，维柔又出现了幻觉，她看到了年轻时的教授，他穿着衬衫和黑色长裤，手中提着一只紫色的兔子玩偶，表情有点窘迫。
维柔曾在南境密林吸收了部分孙小青的记忆，所以在刚开始看到这一幕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侵占，直到——幻觉停止，她发现自己不再是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站在远处，注视着她的躺在实验室白花花地板上的躯体。
——刚刚那不是她吸收过的记忆，而是来自孙小青的记忆。
她们两个之间居然发生了短暂的感染。
孙小青的“灵魂”短暂地使用了她的躯体，可能只是控制着她的身体眨了眨眼，但这已经是事态发展十分严重的事情的信号。
维柔在那一刻大脑空白，好在几秒后她的意识又回到了自己身躯里。
不过那种感染的感觉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她是教授思念女儿的产物，如果不是因为孙小青，她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从前她从没和故去的人计较过“我究竟是谁”，直到发生这种感染，维柔才不得不重视自己的存在。
——她究竟是谁？
之后波动停止，孙小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这种方式让维柔的神经更为脆弱。
屏蔽仪还没有开启，萨尔基地的亡灵磁场再度感染维柔，一直到晚上才停下。
彼时她的精神已经错乱，幻觉不断闪现在眼前，她看到了故去人类的生前，也看到了南境密林的那些挺拔的树木。总之在屏蔽仪重新启动以后，她恍惚了很久，真实和虚幻之间只有一条界限，她身处界限之上，像是万念俱灰一般空愣地望着墙壁。
——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何阻止通道的打开？
——以及，她自己究竟是谁？
”滴”的一声，墙壁前的红色射线蒸发，她缓缓眨了眨眼。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但现在还不到放弃的地步。
于是缓慢起身。
有穿着实验服的助手进来给她送饭，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她感受到了一些久违的真实，她迫不及待的站起，眼前有些模糊，来送饭的人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应该是助手。毕竟刚刚被分入研究所，只能做这些杂货。
小姑娘还没有接触到核心实验，所以对维柔存在一丝好奇，这也让维柔感受到了一丝友好。
她问：“你有不舒服吗？”
维柔的视觉恢复完毕，她盯着助手手中清晰的餐盘，餐盘上配备一把锋利的餐刀。
她想起自己和陆深的约定。
要赶紧离开！
可她还没构想一下自己该做什么，就感觉眼前又闪烁着一片红光：走廊里的警报灯就正在闪烁。
然后，实验室大门立即关闭，明灭的红光被关在了门外。
维柔问：“怎么了？”
助手回答：“这个灯代表……有人逃跑。”
是陆深。
维柔心里了然。当年在南境密林，他就干过这种事。不过维柔还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到底是什么人类，怎么那么能跑？
小助手端着餐盘不知所措，很显然，她也因此被暂时关在了这里。
“我……”
维柔毕竟不是人类，是某个基因实验品，她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安全情况，于是转过身，尽量更为友好地问道：“您要吃饭吗？”
话刚说了几个字，就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即餐盘掉在地上。她看到维柔的眼角生长出青黑色的纹路，像是凸起的血管，又像是烧焦的藤蔓。纹路托举的眼睛，也发生了变化，她的眼神变得凌厉又危险，和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眼眸截然不同。
小助手小声咕哝：“哎别我刚工作……”
二次感染。
孙小青还没有离开。
磁场再次波动，这次大约持续了八秒。
等维柔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她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尽管她十分不愿意承认，但她心底还是冒出了恐惧。
她恐惧孙小青。
小助手面对她阴晴不定的脸，再次问道：“您、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维柔抬眼看着小助手无辜的模样，决定先将这件事隐藏。她尽量镇定地“嗯”。
她要离开这里，去找陆深，威廉日记中的那些有关于陆深过往，太过片面。
陆深和陆霜之间不只是母亲偏爱谁的问题，他们两个肯定还有更深的矛盾，且这个矛盾也和维克多教授的实验有关。
三天。
陆霜曾预言，三天内就可以给陆深收尸。
但这才过去了一天不到，陆深就被折腾的濒死。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伤口被处理过，但长时间的逃亡，他的伤口已经感染。被捉住后，又被电棍点击，加重伤势。
重伤倒地的他，最后被那些悍然的沙匪拖行而出。
刚刚，陆深用一把餐刀挟持了送饭的助手，然后破坏了安保系统，从关押的牢房中离开。
可惜这一切都被他妹妹陆霜看在眼里。
她知道陆深的性格，于是在流放牢笼外等他，截断了他最后逃跑的路。
陆深的线人——一位在流放牢笼看大门的保安，正被五花大绑送上了陆霜的车队。
“下次安排人，应该更仔细一点。”陆霜淳淳教导，“像我，就不会完全信任别人。”‘’
陆深被扔在地上，他起不来，也没有力气说话。
陆霜说：“我以为你会第二天离开。”
他太沉不住气了，还没有完全确认计划就逃跑。
“或许你以前可以这么鲁莽，毕竟有基地做你的后盾，但现在，已经和过去不同。”
陆霜的势力无孔不入，整个基地早在潜移默化中，成了她的囊中之物。穆沉霜说的对，陆霜才是最像她的孩子，陆深还是不够狠心。
陆霜踩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走到他身前，然后略垂下眼——流放牢笼里被陆深安插的线人，已经全部被她筛选出来，这些人现在都被剥去公职，押送回基地，等待处罚。
陆深再也不是过去的少校，即将变成基地的阶下囚。
陆深咳嗽了两声，有些血丝喷出来：“小心也没用。”
暴雨中随行的杜年不知所踪。杜年和苍爷一起外出接应陆深，最后苍爷身死，而他却一直存活，甚至连沙匪都没有难为他。
陆深知道杜年早就被陆霜收买。
随着李雪、威廉的自尽，他身边剩余的能信任的人也很快被蚕食殆尽。
陆霜知道陆深这句话指的什么，笑了一声，问：“杜年和你一块长大，当初对你鞠躬尽瘁，我要是你，到死也不会怀疑他？”
陆深：“你想说什么？我不近人情？”
杜年早早结婚，基地支付给他的薪水不足以支撑起他的家，陆深记得前年他的孩子出生，他的财政状况更为严峻，陆深托人给他送过两回补助，也无济于事。
在这片满是冲突的大陆伤，基地文职工作被一再压缩。杜年为了生计投靠陆霜也在情理之中。
陆霜沉默了一会儿，道：“承认吧哥，你就是不如我。”
当年萨尔基地灭亡，华中基地与塞尔维亚基地共同成立基金会，出资在萨尔基地的遗址上建立流放牢笼，用以囚禁对基地有危害的人类。
这些人类身负重罪，但又各怀绝技，所以基地会悄悄再与他们暗中签订协议，支持他们的工作。
这并不光彩，基地不会承认，只有领导层会知晓。
当年的维克多就算一个，北判处至流放牢笼后仍然兢兢业业工作。
陆霜道：“哥，当初母亲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同意将维克多流放，流放牢笼早就被塞尔维亚基地控制，这个决定只会让我们拱手让出维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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