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小孩
孟轻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满是不经意，好像街道碰到一个好玩的东西，怂恿温然尝试。
偏偏温然挑不出毛病。
摆在眼前的老太太笑的一脸鼓励，小猫冲着她一直喵喵叫。温然内心充满抗拒，说话时难得吞吐，“不，不用。”
老太太没有放弃：“试试，它性格很好的，而且摸起来特别舒服。”
话落，温然全身打了个颤。
她不是讨厌猫，只是讨厌那种毛茸茸的感觉，摸上去的时候会让她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温然再次摆手，笑的很勉强，“奶奶，真的不用，我不喜欢猫。”
叮——
电梯到了一楼，老太太也不勉强。温然瞬间如释重负，可又担心老太太难过，毕竟自己喜欢的东西，要是有一天捏人避之不及，那她肯定忍不住直接动手。
电梯门已经开了，外面站了不少人，把电梯间围地堵水泄不通。
孟轻舸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面对着电梯，但温然还是眼尖地看见孟轻舸肩膀一直在抖动。
温然狠狠剜了那人一眼，随后推着老太太轮椅的把手，说话听起来就是一个乖乖女，“奶奶，这边人多，我直接把您放上去。”
“不用，不用。”老太太转头，“太麻烦你了。”
温然抿唇浅笑，“不麻烦。”
说完，她便推着老太太出了电梯。外面站的人看见纷纷让出一条路。温然过去的时候一一道谢，孟轻舸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过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但温然好像看见空气一般视若无睹，不仅没有看见，还用肩膀撞了一下。
这是生气了。
孟轻舸没憋住，站在原地笑上气不接下气。
她可从来没有发现温然这么好玩。
一直到上学的路上，温然依旧一言不发，不管孟轻舸说什么她都只是嗯嗯回应几句。
孟轻舸被搞的没有办法，在靠近校门口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小卖部。
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这条路难得安静，地上落着绿色的树叶，疏散的样子好像是在说着秋天快要来了。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孟轻歌看着走路都不安分，踩在路沿上，保持着平衡的人。
温然皱着眉头，反应迅速地看着孟轻舸，一个小心从路沿上滑下来，瞪着眼睛问：“孟轻舸，你什么意思？想做我爸爸？”
孟轻舸没有跟上她的脑回路，不明白这怎么和做爸爸扯上关系。
温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厚道，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做我爸爸。”
孟轻舸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谁要做你爸爸，我是让你站在这里，我去买点东西。”
温然这才哦一声，大方摆手，恩设一般，“去吧去吧，快点。”
孟轻舸看着温然炸毛的小猫瞬间安静下来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揉揉她的头发。清风拂过，吹着发尾迎风掠动。可能是手感太好的原因，孟轻舸这次下手比前几次重了不少，摸完之后，还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小丫头不仅发质好，头发还多，属实是羡慕了。
有些居民会在一楼靠近阳台的外面摆着小摊，老板正坐在阳台里面织毛衣，看见孟轻舸过来也只是懒散的交代几句，让她自己看。
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辣条，面包，方便面之类的。孟轻舸看了一圈，最终挑了一袋软糖，结完账后，便走了。
温然站在树荫里底下，看着孟轻舸走过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包五彩斑斓的东西，她看不清楚，难得皱着眉头。
“给你”孟轻舸没有让她猜，直接递过去。
温然这才看清楚是什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都是什么呀，拿她当小孩子吗？
呸，小孩子都不吃这个东西！
孟轻舸等了半天，看着眼前人没有要吃的意思，索性自己动手叉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
温然看着这一系列行云如流水的动作，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给我的吗？架着人皮，不干人事，这是给她买的，还是给孟轻舸买的。
温然忍着内心咆哮，镇静自若看着孟轻舸吃了一颗之后，眉眼弯了弯，评价道：“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温然：“不——”
她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孟轻舸眼疾手快往她嘴里塞了一个紫色的东西。
糟糕，她早就该想到孟轻舸这个人不安好心。
结果下一秒便感觉到一种酸涩便甜口的味道萦绕在自己的味蕾。温然顿时睁大了眼睛。
“是不是很好吃？”孟轻舸对着温然摇摇手里的糖袋。
温然点头，“确实味道不错。”
孟轻舸笑着把没有插开的几包递过去，把插开的那袋口往下对折，塞进自己的口袋。
温然拎着剩下颜色不一的糖袋，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做完，心里缓缓升起了一个疑问。
她总觉得孟轻舸在用她过什么瘾！
就像第一次做老师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树威，狐假虎威一样。
嘴上说着买糖，实际上是自己想吃了。
一旦心里有了这个猜测，温然看孟轻舸的眼神都变了。孟轻舸刚把糖塞进口袋里，抬头就对上温然若有所思的眼神，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
温然看着她的表情，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有些悲哀的扬扬孟轻舸刚塞进自己手里的糖果，问：“你还要吗？”
孟轻舸摇摇头，“不用。”
温然一幅你看我信的表情，随意从自己那几个串成串的糖袋上撕了几个，大大咧咧的说：“这几个，我不喜欢吃。你拿去吧。”
孟轻舸哭笑不得，嘴上说着事多，手上还是接过那几袋。
两个人到了校门口，保安让她们两个登记完名字，便让她们进去。
孟轻舸遵循着上次的记忆，和温然一起到了主任办公室。孟轻舸这次来，已经做好了被教育的准备。她虽然不是温然的家长，但温然近一年都住在她那里，有时候嫌弃归嫌弃，但该管的还是要管。
孟轻舸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的时候，站在一旁比她矮半个脑袋的人却比她先动手。
“进来。”里面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
温然推开门，先让孟轻舸进去，自己跟在后面。
办公室和上次来一样，井然有序，只是桌子上摆了不少东西。主任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听到声音，看见是孟轻舸的时候，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却在看到温然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
温然自知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多说一句话，乖乖站在一边。
“温然家长，快请坐。”主任让人先在椅子上坐下，随后做好身子，一幅促膝长谈的样子。
温然站在孟轻舸旁边，双手背在后面，满身的细胞都写满了知错的样子。
“温然，你先去上课吧，我需要和你姐姐好好聊聊。”主任狠狠看了温然一眼，随后视线落在孟轻舸身上。
温然有些犹豫。她以前听说请家长，一些老师会把对学生的怨气加在家长的身上，对着家长说话也是拽拽的样子。
孟轻舸侧眸，对着温然说：“没事，你先上课。”
温然点头，视线对上主任的时候，忽然弯腰鞠躬。
主任和孟轻舸被这一下都搞得措不及防，面面相觑。
温然却似乎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双手垂在两侧，紧贴着裤缝。一双鹿眼里满是紧张以及易碎的小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坚定如初，“老师，是我不懂事，如果学校里有任何处罚，我都愿意接受，但我姐姐是第一次作为家长过来，我希望老师不要把我的问题算在姐姐身上。”
话落，温看都没看孟轻舸什么反应，转身出了门。
温然一直在上楼的时候，心脏还是惶惶的，步子发虚地爬到三楼。
今天这节课是张海的课，一眼看见温然站在走廊上发呆，他正准备站在门口，喊人进来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张海简单交代几句，抱着课本回办公室的时候顺便把温然也拎走了。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没有回来，张海把书放在桌上，给自己桌上的杯子添满水，随后坐在椅子上，“说说吧，又是因为什么？”
温然抱着胳膊，低着头不说话。
张海对待学生一向都是温柔那种，不说重话，高三的学生本来就压力大，但这并不代表他回纵容学生。
年长老师的压迫感是无形的，即使张海抿了一口茶，温然还是感觉到脊背发凉。
茶杯在桌上嗒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张海的声音，“温然，你是班长，你现在是带着全班同学打算逃课吗？”
温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海：“你自己说说，你逃课这件事做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上高三，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有考上大学干什么？”
“老师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很有想法，明白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我也知道你们家不缺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拥有的，有几分是你的。”
明明是就学业而言的那句话，但却像是刺刀一般，狠狠的划进温然心里。
自己所拥有的，有几分是自己的。
温然有些可悲的想到，胸腔仿佛升腾起细细麻麻的那种小泡，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扑腾一声破了，甩的心脏一抽一抽的。
她咬着唇，尽量让自己声音听着和平常一样，“老师，我知道错了。”
张海长叹一声气，再次沉声说：“这个月底要进行第一次月考，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对待，不要辜负任何一个期待你的人，包括我。”
从初中开始，温然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好像是她第一次听见这种话，她猛然抬头，皱着眉头，问：“老师，你知道我以前的成绩——”
话说到一半，张海站起来，他笑着拍了拍温然的肩膀，说：“我知道，但那是过去，现在老师相信你们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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