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开
金衣老者表示愿意留下方浩然，只求花姬放方浩天一条生路，果然如花姬所料，只要提到赤鬼剑，这些方家老鬼就不敢轻举妄动。
花姬微微点头，放下手里的剑转身看向方浩然。
方浩然跌跌撞撞的走到方铁岩的身边，抬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方铁岩，他不相信这个看着严厉的父亲会这么的绝情。
面对方浩然投来的眼神，方铁岩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眼神躲躲闪闪。
看到父亲这般状态，方浩然忍不住大笑道，顿时胸口一阵翻滚的疼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方浩然捂着胸口一下跪在了方铁岩面前。
方铁岩和十个弟弟以及秦柳儿都站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他。花姬一惊，身体一闪来到方浩然身边，想要去扶他却被方浩然制止了。方浩天看到花姬离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不远处的方浩然，心里杀意更浓。
方浩然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在他的父亲面前狼狈的爬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的父亲走了一步，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真的这般绝情？”
听到这个问题，方铁岩的脸上波澜不惊，异常的平静，和缓的回答：“方家从来不留废物，我也从未生过你这样的废物儿子，请方公子好自为之。”
“你。”方铁岩的话触怒了花姬，刚要挥剑被方浩然拦住，方浩然冲花姬微笑的摇摇头，这一抹笑刻在花姬心里，意味深长，包含着无奈与心凉。
方浩然转身走向躲着秦化后面的秦柳儿，秦化想去阻挡，却被肖牧制止住，肖牧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现在这般状态就连方家那帮老鬼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也只能尽管其变，肖牧之所以畏惧方家就是因为这群方家老鬼，本想这次来看看热闹搓搓方家，没想竟看到这般局面。
方浩然缓缓走到秦柳儿身边，轻声问道：“柳儿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秦柳儿低着头，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手指不断的揪着紫色的衣角。
“这位便是我家夫君日思夜想的柳儿啊，长得真是标致水灵，就连穿衣服的品位都与我差不多，怪不得我家夫君对你如此恋恋不忘呢。”花姬看着秦柳儿，满脸的笑意，但是花姬自己心里知道，这种笑是她使出多么大的力气挤出来的。
方浩然见秦柳儿没有回话，继续问道：“柳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醒来的时候你还百般照顾我，为什么知道我是废人后便不再出现？”
“方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最近家中生意繁忙，柳儿是无力抽身来看望罢了。”秦化在一旁说道。
方浩然没有理会秦化，要是以前定会俯首抱拳称其一声“秦叔叔”，可是直到刚刚方铁岩说出那番话后，方浩然就告诉自己，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看笑话来的。
秦柳儿只顾着抵着头，面对方浩然的质问，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方浩然看着秦柳儿脸上纠结的神情咧嘴笑道：“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
方浩然接着说道：“你觉得方浩然是个废物了，没有必要在和他一起戏耍练剑，像你这样的姿色还担心没有更好的男人嘛？和一个废物在一起只会让人瞧不起，是不是？”
对于方浩然的那番话，秦柳儿没有反驳，片刻后抬起头，说道：“你也找到愿意陪着你的人，而且她不怕被别人瞧不起，愿意陪着你，你应该高兴才对，方少爷，柳儿与你就此别过，当年的那些天真无知，只不过是年少嬉戏罢了，还请方少爷不要放在心上。”
方浩然抬起头，眼睛拼命扫在秦柳儿的脸上，却没有找到一丝愧疚的神情，竟让方浩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方浩然站直身体，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他要清楚的记得这些人的脸。缓缓闭目，抬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庭院里变的异常的安静，传来了远处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方浩然缓缓道：“今日起，我方浩然不再和方家有半点瓜葛，方家的安危不再与我有任何关系。”每一句话很是平淡，却震得每个人的耳朵生疼。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安危吧，废物。”听到方浩然的话，挂在藤蔓上的方浩天不禁讥笑道。
方浩然转眼冰冷的看向方浩天，淡淡的说：“待我重回素阳城之日，希望你还活着。”
“好啊，我方浩天就在这素阳城等着你这废物活着回来博众人一笑。”方浩天冲方浩然扯着嗓子道，再想说话，看到花姬射来冰冷的眼神，方浩天立即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今日若不是这位姑娘救你，你可能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方浩天讥笑接着讥笑道。
方浩然没有理他而是晃晃悠悠的走到方家大门口，看着门口围着皑皑的人群，心中无比落寞。方浩然缓缓转身，盯着方家大门上的门匾缓缓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方家，谢谢你生我养我。”随即转向方家院内，冰冷的说：“你们记住，是我不愿意留在你们方家。”
说完，方浩然站起来，挤进堵在门口满口议论的人群中，花姬紧紧跟了上去：“哎，你去哪？”
方浩然走后，方铁岩看着大门一阵阵的叹息，方家执事长老也即刻散去，肖牧肖虎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便挥袖离去，秦化带着秦柳儿跟方铁岩寒暄几句后跟着肖牧走了。
方夫人见人都走了，赶紧冲她的儿子们叫道：“你们这群白眼狼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放你娘我下来。”
浩辰从刚刚的情形中惊醒，赶紧和哥哥弟弟将方夫人从藤蔓上放下来，方夫人落地的一刹那便一下扑在方铁岩的怀里嚎啕大哭，差点将方铁岩撞到在地。
方浩天被放下来后依旧愤愤不平，嘴里不断骂骂咧咧，肩上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才让他的嘴巴暂时安静下来。
方浩然在众人议论的眼光中一路走到郊外，远离了喧闹的集市，和口水横飞的人群，心里才勉强好受些。
方浩然拐进一处小树林，斑驳的树影让他的眼前晕乎乎的，林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他想起了小麻雀，胸口传来一阵疼痛，方浩然皱着眉头，胸口实在是翻滚的难受，就地坐下，靠在一棵树下艰难的呼吸着。花姬一路跟上来，来到方浩然的身边蹲下，虽然被面纱遮住，但是依旧遮挡不了脸上担心的神情。
“这里很疼吗？”花姬看着方浩然捂着胸口如此难受，伸出玉手想帮方浩然揉揉。
“你走吧！”方浩然眯着双眼看着树冠间射进来的阳光，嘴里淡淡的道。
花姬一怔，揉着方浩然胸口的手闷的一颤，说道：“那你怎么办？”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让别人为一个死人担心。”方浩然将嘴唇咬破，细细品尝着鲜血在口腔里慢慢蔓延开的腥甜。
“只要我花姬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先死的。”
“哈哈哈。”方浩然不知为何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是那样的悲凉凄惨，像是泄愤，像是悲鸣，像是认命。
方浩然接着说：“马大夫早就对我说，我之所以我会在半个月的时间重新站起来完全是因为他给我用了一种魔药，这种药液的确能让人短期内骨骼重生，经脉重接，可是这种药反噬极大，简单的说我只有十年寿命了。”
花姬愣在原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侧着耳朵颤抖的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方浩然没有再说话，想起当时无意间听见马大夫的纠结，紧紧追问之下，才得知真相。那种药液叫噬体精华，只是丹药未成的药渣，是一种具有自己灵智的魔液，会让你短时间内如获新生，但是寿命只有短短的七到十年不等，待患者死后，这种噬体精华就会慢慢侵蚀死后的尸体，进阶成丹药——魁妖丹，但是这种几率非常之渺小，千年之内仅仅只有三例噬体精华进阶成魁妖丹。
方浩然想想都觉的好笑，没想到自己连死都不能死的安稳。现在想想或许已经知道方铁岩为什么要马大夫给方浩然用噬体精华了，因为他已经执意要赶走方浩然，只是最后尽一点作为父亲的职责罢了，他可能不忍心将瘫痪的方浩然摔在大街上，可是他既然有这般愧疚之心，就不能等到方浩然服用天幕丹痊愈后再将其赶出家门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噬体精华对我到底有多大的伤害？”方浩然在心底叹息，之前总觉得方铁岩做事必有原因，但是这个原因让方浩然不能接受，并不是他畏惧死，而是他畏惧人心。
不知不觉，不知道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方浩然睁开眼睛，看见从树影间射下来的阳光变得暗淡，不就夜色将至，便扭过头去，看见花姬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失落忧郁的眼神看着让人怜惜。
“你还是走吧，没必要守着一个死人。”
“你难道忘记你和你弟弟的约定了吗？你不是还要再回素阳城吗？你就这么死了，然后再天上看着他们在你的坟前嘲笑唾弃？”
“那还是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对于花姬的话，方浩然不为所动，眼神迷离的不知道自己再看些什么。
“呵呵呵。”花姬妩媚一笑，抬头看着方浩然，慢慢的解下面纱指着脸上的疤痕说道：“看到这道疤了吗？这是昨日在断命山为救你所致。”
方浩然缓缓转过头看向花姬那张美丽的脸，标志的五官，白嫩的肌肤，还是那样的迷人。可左边脸颊之上却有一道两指宽一指长的伤疤触目惊心。
“对不起，我的命不值得你这样舍身去救。”方浩然看着花姬的脸，昨日在断命山之中方浩然就已经猜出来了，心里满是愧疚，可是这个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的命是我救得，我说值得就是值得。”花姬继续说道：“这点小疤痕，我只要稍稍调动源气便能修复，但是我不愿意，留着这道疤就是为了证明我救过你，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这几日过得如果几十年一样难熬，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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