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漏室听闻
她脚步缓行，行走得极为缓慢，因为她心里没来由的很是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也许女人真有着神奇的第六感，就在快走到沉香阁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林正轩被严嬷嬷引进了院落。
她停下脚步在暗处思忖了片刻。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过会儿再进去的时候，严嬷嬷却再次从沉香阁出来，站在院门口张望一会儿，仿佛在等着谁的到来。
而就在她看向自己方向的时候，紫芙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紫芙没有再隐藏，反到大方地向严嬷嬷走了过去。
“芙姨娘来了，想必是想清楚了。老身先领姨娘去偏室稍等片刻，娘娘一会儿便会传你过去。”严嬷嬷说道。
“有劳嬷嬷。”紫芙没有多话，低眉顺眼地跟在了后面。
沉香阁院里此时并没有几个人，显得异常安静。
严嬷嬷将紫芙引入偏室后，便退了出去，只留她一人在屋里。
紫芙知道林妃让她待在这里的目的，绝不是等待传召那么简单。
听着正屋隐隐传出的说话声，她竖起了耳朵，可终究还是听不真切。
便在这时，东面靠着床榻的位置忽有丝丝研磨砖墙的响声，紧接着正屋的说话声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紫芙嘴角不自觉牵动了一下，便坐到床边认真听着，左右这才是林妃娘娘让自己戌时来的目的。
“姑姑应是误会什么了。”首先响起的是林正轩的声音。
“本宫并不觉得这是误会。你想护着她，是吧？如今你院里便只有她能入你的眼，是吧？”
林妃严肃地发问，可语气却透露出无比的肯定。
林正轩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姑姑不是一般人，她既然将自己寻来，必然已经了解到了足够的信息。
见他沉默不语，林妃娘娘继续说道：“本宫知道那丫头从小就在府中，在你身边长大，你们的情谊也算得上深厚。可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摆正自己对待后宅女人的态度。”
“她以婢妾的身份生下孩子，那便注定了她此生永远不可能走到台面上来。这是她的命，而你却不断给她希望，让她愈发地不肯认命。这便是你的错。”
林正轩知道他不应该反驳林妃的话，可终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姑姑，你知道我林家的男儿从不是寡情之人。她既跟了我，我便要护她周全，何况她还是缘儿的生母。”
“您并不熟识她，不知她从来都很识大体，守规矩，也从不曾要求过什么，而我只是想给她一隅安身之所，都不行吗？”
“本宫不需要了解一个侍妾是怎样的人。换句话讲，即便她没有过错，可她让主母不痛快了，那便是她的错。陈希遥是太尉府的嫡女，岂是她一个婢妾能比的。”
“就算陈氏张扬跋扈，但你作为他的夫君，也要耐心劝导，引她改好，而不是让下面的人威胁到她。”
“她纵使有错，那也是因为你宠爱小妾让她产生了危机感，你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消除这种隐患，让一切归于正途。”
“若真如此，我将来如何向缘儿交代？”林正轩很不赞同林妃的说法，甚至可以说是反感。
“孩子还小，将来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替我诞下唯一的子嗣，也并没犯过大错，而姑姑却要我将她除掉。姑姑当真要将我逼成那般薄情寡恩之人，才肯罢休。”
林正轩有些激动，语气显得有些不恭，可林妃并没有恼。
“她真的没有丝毫的过错吗？真相估计你最清楚。能将太尉夫人调教出来的女儿逼回娘家，你真当她是朵不会刺人的小白花。还是说，你明明知晓却视若无睹，默许她的行为。”
“若真如此，你那多年的礼教规矩就真是白学了。宠妾灭妻是整个盛安国都会唾弃的行为，本宫绝不允许此事发生在侯府之中。”
闻言，林正轩眉头微蹙，却没有再反驳。
林正轩觉得让林妃误以为自己宠妾灭妻，总比让林妃觉得紫芙狠辣好。
“你想留个可心的人在身边伺候，姑姑并不反对。但这个人决不能越过正室去，你要懂得平衡。若是她有本事让主母容下，那便是她的造化，显然现在她没能做到。”
“这真不是芙姨娘的错，她已经足够隐忍，可希遥依然容不得。”
林妃自然知道这一点，“陈氏能容得下你另外两个妾室，却独独容不下她，那就说明她不适合生活在你的后院里。姑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以林妃的身份告诫你，更不是针对她一个。”
林妃为表亲近甚至突然换了称谓。
“姑姑只是想以长辈的身份提点你，别说妾室，即便是夫妻情分，在家族荣辱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年轻时姑姑也曾执著过，可为了侯府，为了我们的家族，我毅然进宫为家族巩固地位。”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不枉费母亲生我养我。我不需要你像姑姑一样牺牲自己的一生，我只希望你能学会割舍。”
偏室内的紫芙听到这里，一直紧握的拳头却突然松开了。也许是紧张到了极致，人反倒能平静下来。
但林妃面前的林正轩却始终无法放松，他不知该如何答复姑姑，也无法像姑姑那样说割舍便割舍。
看着林正轩略显痛苦的表情，林妃知道他此刻正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那自己便再帮他一把。
“我知你重情重义，要是让芙姨娘生生消失了，只怕你不会同意。”
“那便退一步，寻个小院将她带到侯府外面去。这样你既不用担心陈氏回府后家宅不宁，也不用担心她会小命不保。依我看，能保住性命已是对她最大的恩典，我想她应该识趣。”
林妃说完，向床里扫了一眼，却又不着痕迹地挪开了。
“姑姑是要我养外室。”
“她既只是个婢妾，隐姓埋名做个外室也算不得什么侮辱。这是平息太尉夫人怒火的最好办法。”
“若是将来太尉府非追究起陈氏生病的事来，她必然连命都保不住。”
“希遥出什么问题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希遥不好，刺激了她，跟旁人无关。”
“你不用再费心帮她开脱。太尉夫人已透露出消息，得宫里老院判的医治，陈氏的病不出三个月就会好，在她回来前，你一定要把后院清理干净了。”
“如今无论是侯府的稳固还是朝中的局势，都万万乱不得。大嫂年岁渐长手段不免温和了些，我难得回府一趟能处理的便不要让她忧心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侄儿明白。”林正轩咬着牙，声音微哑说道。
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林妃娘娘没有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待林正轩做出承诺。
而紫芙也紧张地等待着林正轩再次开口。此时她甚至比林正轩还要紧张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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