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聚散自有天注定
卓文君拉着东方朔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凉亭。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
夏天躲在草丛里的虫子叫个不停，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不是我爹。”她盯着他，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没有用，事实摆在眼前，她空口无凭，可是她就是要说。
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一对深爱的男女，后来男子的家人被害死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女子，女子觉得他爱她就要接受好的她还有坏的她，而且她没有做那些事，他应该相信她，于是就没有解释，结果男子在爱恨中挣扎了很久才艰难地决定继续接受她，而她也因为不解释煎熬了很久，最后还是解释了。
卓文君不想跟东方朔有什么误会，一点误会都不想有。
“小丫头，我做不到。”他的眼中全是痛苦，往日温柔的，或者深沉的，或者能溺死她的眸子，此时全都被痛苦盛满了。
他的挣扎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说他做不到，做不到相信她。
“不是卓王孙，不是我卓家的人，跟我卓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绝对不点关系都没有。”她依然坚持。
“你会配各种毒药，还有这瓶在你家发现的毒药，卓王太都亲口说出了事实，小丫头，你让我怎么信你？你教我，我该怎么做才能相信你？”
是啊，他说的全是事实，最重要的是卓王太，她亲叔叔，说了一个完美的故事。
“我会配毒药并不代表我爹也会，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我这一身医术跟配毒药的本事是我跟人学的，跟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这瓶毒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叔叔也被人收买了。”
“那你的医术跟毒术是谁教的？”他问。
“是．．．．．．。”话到嘴角却说不出口，她要说事实还是编谎话？她曾经骗过卓家人说自己是被仓公教了几手，可是仓公的医术明显没她的高，东方朔一定立马能发现，可是说出事实来？她难道要说自己其实是现代人，然后被科学技术送来了这里？
“小丫头，你看，你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了，你让我拿什么信你？”她的不言语恰恰让他更认定了某些事。
“东方朔，我从来没骗过你，这件事跟我卓家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你准备怎么对我？抛弃我还是杀了我？”她目光逼人。
“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依然要独自在爱恨中挣扎。
卓文君气恼急了。
“我说了不是，这件事跟我卓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我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吗？还是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是气急了才哭的，是因为对方不相信而哭的。
东方朔因为她的眼泪颤抖了一下身子。
“那你告诉我你的医术跟毒术是从哪来的。你让我相信，那就多给我一些信心让我相信你。”
“好，我告诉你。”下定决心了，“我其实不是以前的卓文君，身子是，但是灵魂不是。我生活的世界跟这个世界完全不同，那里的人长得漂亮的很多，寿命也很长，房子很高，人很多，有种叫汽车的工具两个时辰就能走到千里之外，那里很先进，我的医术就是那里的老师教的，毒术是我自学的，我还学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疼爱我，所以我就利用最先进的科技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种话很有道理，在我那个世界寻觅多年都没有找到心爱的人，可是来到这个世界我找到了，我觉得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跟那个命中注定相遇。”
“如果天意让你不相信，让你纠结与爱我还是恨我，那我无话可说了，我只是想说这件事跟我卓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解释不是因为我心虚，而是不想你伤心难过。好了，我说完了，你准备怎么办？”
她倒是干净利索脆，把自己的老底全都说了出来。
看着东方朔惊愕的模样，卓文君心中觉得他应该是得意的，一个女人穿越时空来找他相爱，他该得意的很吧。
“我觉得我还是需要静一静。”得到的信息太多了，他有些消化不完。
“东方朔，你逗我玩呢啊，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要静一静。”静个头。
谁知东方朔用一般人很难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她在多管闲事。
“既然你不是卓家的人，那我找卓家人算账应该没问题吧？你在意他们干嘛？。”
额，此番理论让卓文君一时无语了。
这么说来她好像真的不是卓家的人，她也不是真的卓文君，所以卓家的死活跟她没关系喽？可是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不行，现在不是我是不是卓家的人，而是这件事跟卓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滥杀无辜。”她早就觉得自己是卓家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是无辜？”他反问。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卓文君气的不行，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止住了自己破口大骂东方朔的冲动。
“我不管你如果敢动我哥哥跟小蚊子一根汗毛，我就跟你老死不相往来。”甩下这句话，她气冲冲地离开了凉亭。
解释了半天他居然还是不信，那刚才让她解释那一大堆算是怎么回事？逗她玩吗？既然不管她怎么解释他还是不相信她，那她何必再浪费口舌。
这个气死人的东方朔，她快要被气死了。
信跟忍看到卓文君气冲冲地从凉亭出来，赶紧飞到了自家主子身边。
“主子，卓小姐刚才气冲冲的走了，要不要我们去给哄回来啊？”忍试探着口风。
“暂时不用，有些事情我需要想一想。”
暂时这个词很微妙，也就是以后需要他们哄了，忍心里有了谱。
“主子，那卓家的人怎么处理？”信接着问。
“这件事我也得想想。”
忍得到了第二个信息，主子刚才烦恼的事情并不是爱恨情仇，反而是别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让主子把仇恨都暂且忘记了呢？
信得到了一个信息，主子对卓文君是真爱啊，他以后再也不会站错队了。
仔细想来这该是不共戴天之仇，现在知道仇人是谁了，依照他的想法应该会把姓卓的人全都杀光光，然后丢去喂狗，死了的人挖坟出来鞭尸。
可是现在他不敢。
那是她的亲人，曾经给过她疼爱，是她想要维护的人，他怎么忍心让她难过。
闭上眼全家人死去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那些鲜活的人儿，他的娘亲是一个温婉的美人儿，他长得有几分像他的娘亲，他的爹爹很有威严，小时候教他以后要好好待他的娘子，他的性格有几分像他的爹爹。
一夜无眠。
吃早饭的时候东方朔没在。
卓文君火化了柳姨娘的尸体，风光大葬。
下葬的时候小蚊子一直抿着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男人，懂得了隐忍。
连续四天东方朔都没有出现在卓文君面前，信倒是悄悄来说了几句，告诉卓文君自家主子现在多为难。
这个举动让卓文君决定对信好一点。
卓文君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
月圆之夜到了，卓文君被忍请到了东方朔的住处，其实俩个人的住处也不过一墙之隔。
房门紧闭，她敲了几下没有人应，说明屋里的人并不欢迎她。
“我自己推门进来了啊。”她自作主张。
门推开，屋里好像亮了不少，大量的月光通过门跑了进来。
他在床上静坐，像是一个修仙的人儿一样，也不知到底坐了多久。
“怎么？准备得道升天啊？”她语气中有几分调笑，明明俩人之间出现了那么大的隔阂，可是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沉默，不想板着脸。“你就算成仙了我也会追着你，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你都是我的人。”她已经认定了。
他依然闭着眼，没有开口说话。
“我现在给你治病，会很痛，但是痛过之后你晚上就不会再痛了。然后再治两次你就完全痊愈了。”
他还是不说话。
卓文君也不恼了，她从自己新制的小药箱里找出需要的银针。
银针快要碰到他身子的时候再也动不了了。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眼睛慢慢地睁开。
他眼底一片平静，没有爱也没有恨。
看到她的娇颜时他的眼睛中才多出一丝温柔。
“我试着相信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坦诚，“可是我也做不到伤害你。”
“我忘不了恨，也忘不了你，我不能拥着你抛弃恨，也不能为了恨抛弃你，最后，我想到了一个方法。”
“小丫头，你不是医术了得吗？那你能不能让我忘掉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记得恨了，我只想记得你。”
卓文君的手抖了抖，银针不知什么时候从手中掉了下来。
她摇头，这种选择性让人丧失记忆的技术恐怕就算是现代也需要再需要一百年才能研究出来，她还做不到。
“不行吗？”他黯然，果然是痴心妄想吧，老天爷怎么可能会对他仁慈。
“不过我可以试试。”她脱口而出，这话完全没经过大脑。
经过大脑的时候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瞎说什么呢。
可是东方朔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欣喜让她动了心思。
“那我就试试？”
“好。”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卓文君迟迟不敢下针，这个男人，为她做的也不少啊。
银针刺入身体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跟第一次给真人扎针一样。
后悔也晚了，那就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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