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升旗
第二天是周一，臧蓝很早就到了教室。
她花了一整个晚上，终于确认这并不是一个梦。
那么回到这里，她要做什么呢？
她其实很聪明，当年学得马马虎虎，也一直是班里前三名，就是基础不扎实，高考的时候发挥一般，落空了前三个志愿，去了省城的中流985，考研才去了北京。
安凌夜就更不用提，他成绩太差，高三努力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既然重新来过，她一定好好盘算自己和他的人生，她带着积攒了十年的知识回来，学起来应该会比从前轻松许多。
晨读开始，臧蓝就找了个本子，仔细地为自己的学习做了个计划表。
好多年不拿笔了，写字都有点生疏。
同桌毕明信见她没有像从前一般晨读睡觉，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她在写什么。
没想到臧蓝转过了头，他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平时他和臧蓝交流不多，不算很熟，而且她写东西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的，不肯让他看。
没想到臧蓝却突然叫他：“明信。”
毕明信：“啊？”
他学习很吃力，属于用功不出成绩的那一类，臧蓝还记得他最后去学美术，艺考出色，文化课却差几分没过线，与他的美术梦想失之交臂。
后来他订婚的时候，手上的茧子已经不见，想必是很久没有画过画了。
她在这里飞快盘算，毕明信心里也在打鼓。
同桌长得这么漂亮，他经常被年级各路大佬关照，打探一些同桌的喜好，同时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生怕惹上麻烦。
可是今天臧蓝一反常态，居然在这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臧蓝见他神色，有点想笑，她掩饰笑意，严肃地说：“明信，你想好好学习吗？”
毕明信：“啊？？”
蓝姐这是什么意思？
臧蓝把自己列出的学习计划表让给他看了一眼，毕明信一看就愣住了。
臧蓝列出了高一九科全部的科目，正在顺着科目回忆之前的知识。
毕明信看着她数学那一列下面写的是：集合-数列（等差、等比）-三角函数（公式）-立体几何-导数-圆锥曲线……
“这些咱们都还没学吧？”毕明信呆呆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提前预习了？”
“不告诉你，”臧蓝抽回了纸，问道，“不过，你还记得咱们数学学到哪儿了吗？”
怎么会不记得，天天都在上数学课。
不过毕明信还是老实地为她指了地方，臧蓝在集合后面画了一条红色横线，喃喃自语道：“原来高一学得这么少……”
语罢她就收起了那张计划表，问他：“你还没说呢，想不想好好学习？”
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平时臧蓝虽然有时候也会和他开玩笑，但是自带一种疏离感，让他生不出亲近之心来，但是今天对方笑意盈盈，像是他很多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毕明信下意识地答道：“想……”
臧蓝应了一声：“唔，那这样，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你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吧。”
毕明信惊讶地说：“啊？蓝姐要和我一起自习吗，可是你上次数学好像没考好，我会不会耽误你……”
臧蓝黑着脸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上次没考好，下次一定能考好，你信不信？”
“信信信，”毕明信连忙说，“不过只有我们一起去啊？是不是……”
是不是影响不好啊喂！
“你说得对，”臧蓝恍然大悟，“不过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给你找两个学友来。”
毕明信：？
周一的下半节晨读要出去参加升旗仪式，级部主任老陈站在台子上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臧蓝在下面百无聊赖，她今天值日，站在最后一排管纪律。
好多年没有起这么早了，她正困得昏昏欲睡，突然肩膀被人一撞，踉跄了几步。
臧蓝连忙回头去看，却呆住了。
安凌夜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都没抬头看她，立刻快步跑了。他身后是一个矮胖的男老师，正气喘吁吁地追着。
安凌夜在不远处停下，举起双手，那男老师瞪了他一眼，飞快地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摸到，于是只好作罢，低声训了他几句就走了。
臧蓝看得一头雾水，安凌夜却也老实地回了自己班的队伍，混在人群中，她很快就找不到了。
心却跳得飞快。
终于等到级部主任演讲完毕散会，全年级的学生们吵吵嚷嚷地散去，回教室、去厕所、去办公室的都有。臧蓝顺着人群往回走，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看见梁毅在冲她挤眉弄眼：“美女，原来是你啊，又见面了。”
梁毅带着她飞快地往教学楼后面走去，直到到了食堂前面的一块隐蔽的空地上。臧蓝看见安凌夜正等在那里，看见是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凌哥，你可真会挑人啊，”梁毅笑着说，“又撞上咱们校花了，还不赶紧道歉？”
臧蓝疑惑道：“道什么歉？”
安凌夜没说话，突然凑近了她，把手伸进了她的校服口袋里，臧蓝嗅到了熟悉的、洁净的皂角气味，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安凌夜从她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
“它怎么会在……”臧蓝讶异道。
“刚才他是不是撞了你一下？”梁毅热心解释，“趁老赵不注意放进去的，你是不是都没发现？”
臧蓝看着安凌夜纤长手指间的烟盒，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他抱她的时候，她在皂角的味道里嗅到了香烟的气息，并不浓重，甚至有些忧郁。
想到这里，臧蓝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怒气，她劈手把安凌夜手里的烟盒抢了回去：“不许抽烟！”
安凌夜傻眼了，梁毅也傻眼了，两个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
臧蓝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但她握着烟盒，骑虎难下，只好心虚地补了一句：“抽烟有害健康。”
“啊不是不是，这不是我们的，”梁毅解释道，“朋友的，刚才在厕所被老赵抓了，情急之下才给我们……”
“我们走吧，”安凌夜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他看着臧蓝，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送给你了，好学生，别让人发现。”
话出口臧蓝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她其实很清楚安凌夜当年喜欢那种温婉动人的女孩子，谈恋爱之后多次打趣她货不对板，居然是个急脾气。
而且她明知道安凌夜高中其实不抽烟，是不是太没分寸了。
臧蓝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了一个课间，前排的女生何菲却转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蓝蓝，你和安凌夜干什么去了？”
臧蓝和毕明信同时疑惑：“啊？”
“我看见你和他一起说话了，”何菲冲她眨巴眨巴眼，“你们认识啊？”
臧蓝否认：“不算认识。”
何菲遗憾地说：“你们居然不认识，他长得好帅，听说追他的人可多了。”
毕明信立刻同意：“我和凌哥同宿舍，那真不是一般的多。”
何菲兴奋道：“你居然和他一个宿舍啊？”
何菲的同桌陈千璇也听见了，插话说：“哪有那么帅，我觉得还是一班的叶扶疏长得帅，九班的梁霄也不错，比安凌夜学习好家里还有钱，安凌夜就是个小痞子嘛……”
何菲不开心地反驳：“你懂什么，多帅啊，上次我还看见他和人打架，在办公室门口罚站，当时他看了我一眼，我差点昏过去。”
陈千璇笑道：“偶像剧看多了吧你！”
毕明信也说：“我看还是凌哥帅，你们不知道，以前有女孩子晚自习下课跟着凌哥在宿舍楼下表白，当时……”
三个人八卦地讨论了起来，臧蓝还在一侧发呆，就听见毕明信转过了头，问他：“蓝姐，你觉得谁长得帅？”
陈千璇说：“哎呀，蓝蓝肯定和我一样，喜欢学霸类的帅哥。”
臧蓝面无表情地回答：“凌哥长得帅。”
她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凌哥比他们帅多了。”
毕明信在一侧目瞪口呆。
她什么时候开始改口叫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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