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疲惫

清晨七点半，童烈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市西区警察局。

在局里的盥洗室洗了澡出来后，他看见了早早赶到的张帆。

他们约好了早上8点出发，继续剥皮杀人案的调查，力图在今天内把和受害人张芳有关联的人全走访完。

凌晨在海边发生的事情，张帆并不知道，他看到队长顶着未干的头发出来，第一反应是队长终于洗头了！第二反应才是惊觉他似乎一夜没回家！

“队长，你这是……”

“你先去出去帮我买点早餐，然后去车里等我，我回办公室换件衣服。”童烈神情疲惫地从换下的外套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了他。

张帆有点茫然的接过钥匙，也不敢多问，赶紧跑出去帮他买早餐。

回到办公室，童烈揉了揉鼻尖，点了一根香烟强行驱散洗玩热水澡后因舒适感而猛烈袭来的睡意。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小王虽然深受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而现场的取证因为一场大雨而没有太多的收获。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季东顺曾经出现在现场。

而偷渡方面，海警确实在海上拦截下了一艘行迹可疑的渔船。但他对于从这方面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并不抱太多希望。

因为走私和偷渡一直是白港市的治安顽疾之一，甚至是从近代以来就一直存在的有些历史积淀的灰色行业！

这帮在白港市海域做着偷渡和走私营生的渔民，嘴巴一直很紧，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他们的幕后主使，以至于这些违法行如雨后春笋，为屡禁不止……

抽完一根烟后，童烈双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外套出了门。

虽然彻夜未眠，他还是需要打起精神投入到剥皮杀人案的调查中去。

……

江游于凌晨4点便回到家中，直到温暖的晨光照射入屋他都还是没有入睡。

思绪如麻的他身体早已感觉到疲惫，但精神却一直在强撑。

回家后，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电脑屏幕里是他刚搜罗的关于摩托车和头盔的资料。

虽然不是很确定，他基本上从之前观察到的细节判断出，那台黑色的摩托车应该是川崎H2R型跑车。而根据头盔的造型和装饰细节看，应该是意大利AGV  PISTA黑金限量版，全都价值不菲！

单从这方面看，这个神秘女骑手和她背后的组织应该具有不俗的财力……

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意识到自己必须睡觉。

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让自己有更加清晰的逻辑思维和充沛的体能继续进行调查。

看着桌上摆着的七八罐空啤酒，他转身走到橱柜打开一瓶新的威士忌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

浓烈的酒液从喉咙流淌到肠胃，带来了剧烈的烧灼感。他打开电视机，倒在沙发上，等待着晕眩感和睡意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少分钟，电视机里的新闻声音成了催眠的白噪音，就像一首又一首的摇篮曲，裹挟着强烈的睡意和醉意潮水般袭来。

已经浑身疲惫的江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昏暗，整个人逐渐睡去。

电视机的新闻里，播放着一条不起眼的行业新闻。

朦胧中，他只隐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由于华建集团董事长……去世……，集团内部对于……项目出现了分歧……华建集团今日召开发布会……宣布退出……项目的投标和……之后……因此，陆海集团……获得了该项目的……最终……资格。

陆海集团……陆海集团……

伴随着无法的抗拒醉意，已经接近极限的江游在酒精的攻势下，最终陷入了昏睡。

……

白港市市中心。

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有一栋呈规整长方体的全玻璃外立面大楼。

楼顶上立着几个巨型的大字——陆海地产。这里就是隶属于陆海集团旗下的陆海地产公司总部。

陆海地产的大楼顶层，宽广得犹如一个宴会大厅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满脸横肉，稍显肥胖的陆洋阴沉着脸坐在豪华单人沙发上。

穿着黑色皮夹克衣的那个鹰爪刀手，正手插着口袋和他在说着什么。

他皮肤黝黑，剑眉星目，面部轮廓线条分明。他留着干练的短发，一排一字胡须修整的相当整齐。

李代带着一帮手下则或坐或站集中在办公桌侧面的宽大组合沙发上。

他们中间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季东顺。

片刻后，陆洋和皮夹克男人结束了谈话，后者就那样手插着口袋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似乎之前在海边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陆洋黑着脸看了一眼季东顺，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陆总！”一个敦厚温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庞老板，你可别告诉我不知道发什么事！”陆洋原来直接给庞岳晟打了一通电话，显然是要质问凌晨海边发生的事情。

“听说了！我说陆总，你这边是不是漏了什么风声？昨晚咋海条都出动了？我的船和人都给扣了！”庞岳晟抢着说道：“还有，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个醉鬼，还扎人呢？把我的人给吓坏了！到底怎么回事？”

海条就是白港黑道上对海警的称呼。

陆洋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抢先一步，倒打一耙。但还是不自觉的看了眼李代和和他的那些其貌不扬的手下一眼。

要说是这帮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家伙无意间走漏了风声，也不是不可能……

“别特娘的跟我说什么醉鬼！你可别告诉我那个玩菜刀的杀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陆洋阴沉着脸，不想和庞岳晟绕弯子。

“什么杀手？什么玩菜刀的？我不知道呀！”庞岳晟的声音显得非常惊讶：“陆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老庞在白港市做海驴子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砸过自己饭碗？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我的人见了有醉汉扎人就赶紧跑了，什么玩菜刀的？你该不会是说我派了个杀手来杀自己客人吧？还是说我泄露了今天的路线？”

所谓海驴子，就是庞岳晟手下那些大大小小帮他做着走私和偷渡营生的船只。

陆洋被庞岳晟的一翻连珠炮说得异常烦乱，他有些懊恼刚才皮夹克男子话说一半，没跟自己把情况说明了……

两个小时前，李代先和一众手下带着季东顺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从那几个下属口中，才知道了今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随后穿着皮夹克男人才不急不徐地来到，传达了集团董事会给他的话。交代他不要因为江湖义气给集团造成麻烦和引起负面的新闻，让他立即把季东顺的事情处理干净，不要留后患。

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季东顺虽然欠了一屁股的巨额债务，又捅了西城商厦广告牌意外事故这么一个大娄子，但不至于有人要派杀手杀他呀？

哪怕是澳南赌场的那帮人，吓唬归吓唬，也不至于真把人给办了。人死了还怎么还债？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奇诡事儿，不可能和庞岳晟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偷渡跑路的时间和路线都是他的人一手安排的。

但面对这只老狐狸，除非是找到那个突然拔刀扎人的醉鬼或者是那个玩菜刀的杀手，否则休想从他嘴里听到真话。

虽然没有办法，但陆洋自认在白港地头上，他还不至于怕一个老奸巨猾的庞岳晟，于是阴沉着脸冷声问道：“你敢说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庞岳晟那边突然笑了起来：“陆总，咱俩在白港地头上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说话要讲证据！如果你能找出我老庞的手下有人做事出了纰漏或者吃里扒外，我一定当着你面把他给家法伺候了，然后再给您自罚三杯赔不是！但是……”

“哼！”陆洋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一股无名怒火开始在他心头燃烧。他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庞岳晟说后半句但是……

“但是……今天这事儿，真和我无关，我自己也折了人和船不是吗？要不这样吧，这次事情终究是我老庞没把事情办利索，回头我让人把定金给送过去。再送您两瓶好酒，这单生意的亏损就当我认栽，成吗？”

庞岳晟没有像陆洋预计的那样，和一般江湖人一样说些诸如“你若没有证据，我就要找你评评理”一类的狠话，这让他有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但同时，他的气也消了大半。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李代的手下那帮酒囊饭袋走漏了消息……

“哼，这点钱我陆洋还不至于放在眼里。这事儿还没完！那个醉鬼和杀手，我会派人去找，只希望到时候别整牵连到你庞老板！”陆洋说完就挂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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