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失态
守在门外的袁嬷嬷正等得望眼欲穿，浑身都快冻成冰块的时候，王府侧门突然大开，刘熙打头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和乔氏。
那小姑娘必定是乔氏口中的梁氏庶女了，远远瞧去模样好像还真是不赖，通身的气派一点也不输府里几位小姐。
袁嬷嬷心里无限感慨着，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回过神：要糟！怎么王爷也掺合了进来？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主子对这姑娘还有其他打算，这刘熙一来，岂非要坏事？
没等袁嬷嬷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乔氏已经跑到她面前，喜滋滋地说道：“袁大娘，青莞已经出来了。只是没想到王爷如此重情重义，非要亲自送青莞过府不可。”
袁嬷嬷嘴角一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胡乱应着是，见刘熙与青莞已经登上马车，连忙追了上去。
谁料她在寒风里等了这么久，腿脚早已经冻得麻木。这一跑，脚下一软，“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乔氏强忍着笑扶起袁嬷嬷，故作惊讶道：“哎呀袁大娘有没有摔痛哪里？你说这大冷的天真是。”
袁嬷嬷猛地甩开乔氏的手，冷哼一声强忍着膝盖处传来的剧痛，一瘸一拐走到马车旁，恭声道：“奴婢参见王爷。”
车厢内传来刘熙低沉的声音：“嗯。走吧，去梁府。”
袁嬷嬷无奈，只好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跟在刘熙一行人后面往梁府走去。来时夫人和她都没想到刘熙会送人过府，连个多余的人手都找不到，也就无法提前回府跟府里通报一声。
就这样直到一行人来到梁府门前，袁嬷嬷刚要上前请刘熙入府，忽听身后马蹄得得，竟有一行十余骑护着几辆马车向梁府方向驰来。
“有道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看来本王今日确能讨得一杯水酒喝。”刘熙抬手挑起车帘，看了看车队，笑道：“没想到竟恰逢老太君回府。莞莞，随本王下车，一并前往迎迎梁老夫人吧。”
此时梁京已经发现了齐王府的马车，下马后走到最前面一辆黑楠木雕吉祥纹四轮马车旁躬身低语几句后，快步走到刘熙马车旁，朝着初下马车的刘熙揖手一礼道：“臣参见齐王殿下。”
刘熙连忙伸手扶住梁京，呵呵笑道：“本王今日不请自到，会不会太过唐突、叨扰了梁大人？”
梁京也笑道：“哪里哪里。齐王殿下能够大驾光临，臣不胜荣幸之至。”
这时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两个年青貌美的华服少女一左一右搀扶下马车，上前几步福身一礼道：“妾身参见齐王殿下。”
刘熙连忙迎了几步，与其寒暄礼毕。老妇人身边的华服少女也齐齐福礼，娇声道：“茵彤、芊默参见齐王殿下。”
此二女是梁京嫡女梁茵彤与庶次女梁芊默。
刘熙微微点头，道了免礼。
梁京笑呵呵说道：“天气寒冷，不如请殿下入府一叙？”
“如此，便多有叨扰。”
“请请请！”
两人彼此谦让着、寒暄着，梁京与刘熙执手在前，梁老夫人与两位少女紧跟其后，向府内行去。
走到齐王府马车前，梁京无意中看到站在马车旁的少女，蓦得停下脚步，失声唤道：“素雯？！”
梁老夫人听到梁京的声音，急走几步到了梁京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十三四岁的少女披着猩红棉斗蓬，如风中寒梅娇俏绽放。小巧巧的瓜子脸半掩在上好的白狐围脖里，秀气的耳垂上两粒莲子米大小的珍珠耳坠趁得羊脂玉般的肌肤越发莹润白皙。
眉若远山含黛，眸似秋波多情。发如乌墨、面似桃花。体态妖娆、亭亭玉立。
漂亮得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子一般，让人片刻都挪不开眼睛。
梁老夫人心里猛地一咯噔，迅速看向梁京，见他已是两眼含泪、满目迷恋，连忙厉声唤道：“阿京！”
梁京猛地回过神，看到母亲眼中的警告之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认错了人，还差点失礼冲撞了娇客。
他尴尬一笑，转身对刘熙说道：“臣失礼，方才还以为见到了以前的故人。不知这位是……”
刘熙呵呵一笑道：“她叫青莞，是本王府里的人。”
“青莞？！”
梁老夫人、梁京与梁茵彤三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梁老夫人下意识看了梁京一眼，梁京慌乱地躲开母亲责备的目光，再次望向马车旁的少女，毫不掩饰眼中的痛苦与痴迷。
矛盾又纠结。
刘熙笑眯眯地打量着梁京与梁老夫人的表情，不动声色几步踱到青莞身前，挡住了梁京的目光。
梁京肯定知道青莞的身份，可做为一个父亲，这样的眼神未免也太出格了。
这分明就是看到爱而不见、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的目光！
难道前世梁京所言非虚，青莞果真并非梁京之女？
刘熙突然有点后悔听信乔氏的话，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便如此莽撞的将青莞带至众人面前。
梁茵彤站在梁老夫人右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刘熙身侧的女子，唇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看起来不见半点好奇之意，柔顺温婉，谦恭守礼，好像刚才惊叫出声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青莞感觉两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时，看到梁茵彤平静无波的眼神和梁芊默毫不掩饰的嫉恨。
在场的诸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梁，梁老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青莞身侧传来，乔氏小心翼翼上前一步，试探着唤道：“梁老爷，您是梁老爷！”
梁京不悦皱眉：“你是何人？！”
肖鹏上前几步，附到梁京耳边低语几句。
梁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乔氏似是没留意到梁京的脸色，只一味高兴地笑着，扯了扯青莞的衣袖，笑道：“莞莞，这是你的父亲，他便是你亲生父亲啊。”
梁京一甩袍袖，大喝一声：“胡闹！”
“好了！”梁老夫人神色坚决地打断梁京的暴喝：“孩子回来便好。这个孩子，我是记得的，她应该便是当年府里苇姨娘生在庄子上的女儿。这些年孩子一直杳无音讯，能回来就好！”
梁京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看向母亲。
梁老夫人目光凌厉，狠狠瞪了梁京一眼，松开梁芊默的手，由梁茵彤搀着她走到青莞面前，笑容和蔼亲切地说道：“果真是个好孩子，瞧瞧这模样，与她姨娘那时竟有九分相似。”
她拉起青莞的手轻轻拍了拍，转头对梁京笑道：“天寒地冻的，不能怠慢了贵客，也别冻坏了我的娇娇儿，有话还是回府里再说吧。”
梁京知道母亲提醒自己现在大街上，人多眼杂且齐王尚在场，心下无奈，只好拱手称是，招呼着刘熙从大开的正门进了府。
梁老夫人并未松开青莞，脸上依旧是亲切的笑，但虚虚搭在青莞腕上的那只手，却透着十足的厌弃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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