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月镜花
楚楚蹦蹦跳跳的跟在无名身边，身上的铃铛一路叮当作响，这个木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她好一点啊，走这么快，自己都要小跑着才跟得上。
当她边走边埋怨时，突然察觉到几道熟悉的气息，心底蓦然一惊。
“糟了！”她暗骂一声：“我们不能往前走了。”
这次居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真是的，楚楚咬了咬嘴唇，拉着无名就往回走看样子想找地方躲起来。
“楚楚姑娘，这是？”
闻人墨自然是感知到了陌生的气息，看着楚楚慌张的样子，莫非是仇家？
“别问了，反正是麻烦。”楚楚雏着眉头。
“我打得过。”无名漠然道。
所以不用躲，不用逃，也不用怕。
“长诀师兄也打得过的。”水玲珑拉住君长诀：“对吧师兄。”
君长诀点了点头。
几个人说话的时间，那一路人已经极快的掠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一人看着楚楚拉着无名的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低了语调：“跟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楚楚赌气的往无名身后藏，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死死的咬着嘴唇。
气氛僵持起来。
水玲珑站了出来：“几位，如果楚楚不愿跟你们走，你们又何必强迫她？”
“这是她的责任。”为首那人语气不容商量，“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如果是远方来的客人，那么可以和小姐一同回神庙，如果你们不愿意当客人，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闻人墨的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一脸沉思。
“你们非要要逼着我手刃麟邪叔叔吗，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麟邪。”小珍珠惊呼一声，水玲珑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珍珠捂住小嘴不再多言。
水玲珑看了看眼前的人，想到方才楚楚提到的人名，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要回去。”楚楚也不说，只是捂住耳朵，神色痛苦。
“她说不要回去。”
无名的声音带着掌风一同出去，对方冷哼一声直接伸出手接了他一掌，两掌相碰，一股强大的力劲向周围波动开来，无名面色都没变一下，再运气又是极快的一掌，已经震开为首之人。
君长诀握剑的手缓缓抬起，凌厉的目光和剑尖直指一行人：“你们走吧。”
闻人墨还是含笑的看着，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事实上水玲珑也没有打算要出手，毕竟一个无名，一个君长诀，已经足够横扫这些人了。
一阵破风声，入目的是穿着奇怪的妇人，一生暗色衣衫，蒙着面纱，只看见一头银白的长发，转身凛然的眼眸。
“楚楚，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跟我回去。”
“我不要。”
“荒唐。”那妇人一杵手中的权杖，以权杖为中心散出氤氲的白光困成牢笼将楚楚笼罩其中。
“圣姑。”楚楚痛苦的大喊了一声目光中满是无奈之色。
“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动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姑姑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逼我杀掉麟邪叔叔，为什么。”楚楚手中掐诀大喝一声，浑身五色光芒大盛，甚至还不断吸取着大地灵力，然后白光牢笼被破开，回身，楚楚冲着众人大喊一声：“跟我走。”
“楚楚，你不能再念及旧情一错再错下去了，麟邪他是个祸端。”
无力的看着楚楚带着众人逃向禁地，是的，那个方向，她们所有人都不能去，除了楚楚。
呵，这苦果到底是何时种下，竟然还未采撷就这般苦涩。
“这是哪儿？”落地之后，水玲珑只看得眼前一片迷雾，楚楚挥袖间散去迷雾，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悬湖，湖水落差下形成水帘，像是折叠起的丝绸光滑柔软，只是如墨般的潭水带着幽深摄人心魂的不安。
“这是苗疆禁地，水月镜花。”
“水月镜花？”
楚楚笑着再一挥袖，景致又变成了仙云围绕钟灵毓秀的仙山。再一挥袖，又变为了荒郊野岭。
“万般变幻，皆不过水月镜花。”闻人墨笑了笑，手中折扇一摇，瞬息间天地变为大漠孤烟，“镜是镜中之相，镜中相也作镜花，难觅其迹，难觅其迹。”
“你竟然这么快就看透了其中的变幻。”楚楚撇撇嘴，“此处由天地灵气独成一界，集结人世百态万物各境，会看到什么皆有人心所定，通俗点说，这里是无数个幻境。”
珍珠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赞叹道：“那这里也太神奇了。”
水玲珑颔首，有些欲言又止。
楚楚大概猜到了大家的心思，目光飘向远方解释道：“你们大概猜到了，我是女娲族，是的，我是这一代女娲传人。我很小就没有了娘亲，是姑姑一手把我带大的，而麟邪，是我姑姑心爱的男人，他是南海的一只蛟龙。”
“那年我姑姑还是苗家最小的女儿，花灯节的时候和好友相约去河边放花灯，姑姑性子天真烂漫，贪玩，一时不慎落水，结果惊扰了在河中修炼的麟邪，麟邪并没有发怒，反而救下了她。那时麟邪初入凡尘也是不知情爱心性不定，而我姑姑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年少不识愁滋味。”
“只是两个人的相遇，就算是懵懂不知，但红线的羁绊大概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不管年少还是无知，只要遇见了那个人，就落下了一颗心。”
“后来姑姑就对麟邪叔叔念念不忘，就像所有的恋人一样，他们偷偷相会，麟邪叔叔还许下诺言说要娶姑姑。姑姑告诉了家里人，还欣喜的将麟邪叔叔带回家介绍给大家。可麟邪叔叔来路不明又行踪不定，所有人都反对他们相恋。姑姑等了很久，可是麟邪叔叔没有来提亲，来提亲的是族长的儿子。爷爷应下了婚约，麟邪又失踪无影，姑姑万念俱灰之下寻了短见，被族长的儿子救下，心灰意冷之下，她同意了出嫁。”
“或许这就是命。”楚楚叹了口气：“姑姑成亲后一直郁郁寡欢，即使麟邪叔叔负了她，她怨恨着也爱着从未放下。以前我不懂爱情，直到三年前我误入水月镜花，吸收了这里的天地灵气觉醒梦蛇，没有控制住自身灵力放出了一只蛟龙。那只蛟龙认得我人面蛇身是女娲族，一如当年我娘封印他时的模样，他伤了我，没有杀我，他的爪已经抵到了我的脖子，只需要用力一捏就可以杀了我，杀了我报仇。他本可以杀了我，也本应该杀了我。他说，你和你姑姑好像。那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懂了，也好像不懂。不过我想，心里有爱的人，都有慈悲。”
“麟邪叔叔回来了，但我姑姑早已嫁作他人。嫁衣如火，却不是为他。”
“麟邪叔叔想带我姑姑离开，他们私逃的那晚，被圣姑发现了，本来麟邪叔叔修为高深足以脱身，可是关键时刻族人抓住了姑姑，麟邪束手就擒。圣姑容不得蛟龙为祸，集结长老们又一次封印了麟邪叔叔。那天晚上，姑姑对我说，她说楚楚你记住，不要轻易爱上，更不要爱上了错过。我亲眼看着姑姑一身嫁衣，走进了水月镜花，那时候我才灵力觉醒并不能控制水月镜花，也找不到麟邪叔叔在哪一个幻境，连我都找不到，姑姑她又怎么找得到？”
楚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走了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并不懂她们为什么都容不下什么都没做的麟邪叔叔，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拆散姑姑和麟邪叔叔，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
“这三年，我找了麟邪叔叔很久，我找了很多幻境找了无数法相，我想告诉他姑姑来找他了，我想问他，他有没有见到姑姑，我想和他说谢谢，也想和他说对不起。可是我，很想念我姑姑。”眼泪一滴，一滴，小小的却凶狠坠下，楚楚哭得伤心也哭得无力。“楚楚。”无名叹息一声拥她入怀，一直以来习惯了面前的小丫头成日里没心没肺的笑，习惯了她纠缠不休就算是被拒绝的毫不留情也仍然对他笑脸相迎的坚强，却在这一刻发现，原来她心底对自己姑姑的愧疚和思念包袱是这般沉重。
“那圣姑为什么又要逼你杀了麟邪啊。”珍珠也被悲情的氛围感染了，语气沉重又愤慨的问道。
“圣姑说，麟邪叔叔一直在冲击封印，封印越来越弱，迟早他会破印而出，这些年麟邪叔叔的修为一日千里，一定是抱着想再见姑姑一面的想法孤注一掷，如果他发现姑姑已经不在人世会受不了打击，龙有逆鳞，而麟邪的逆鳞，是姑姑……”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既然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圣姑又怎么能妄下定论。”闻人墨难得收敛了笑，皱着眉头。楚楚摇了摇头：“我想见见麟邪叔叔，把一切问清楚也说清楚。可是我找不到他。我想除了圣姑她们的封印，他应该自己也藏匿了自己的气息的吧，他不愿意见我，或者说，不愿意见阻他带走姑姑的一切人。”
“我有办法找到他。”水玲珑眨了眨眼。
珍珠也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玲珑是南海公主，真龙一族，而麟邪是蛟，就算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住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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