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曾见过
清早的阳光总是分外温暖，水玲珑推开门就看到君长诀在亭台边练剑，一招一式仅仅是剑光就让人目不暇接，水玲珑边看边跟着比划，只是君长诀的剑招实在太快，玲珑一时步子没调整过来，绊了自己一跤。
什么破招式，步法这么难，比三十六天罡阵的走法还要难，玲珑揉了揉小腿，却看见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抬头，是目光淡淡的人沉静的等姿。伸手，借力站了起来，看着君长诀的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眼底的蓝色渐渐浮现，察觉自己的失态又极快的松开手，低下了头，眸中氤氲的蓝色也退去。
“这套剑法叫凤凰于飞，走的是飞凤九九八十一步的路数，我再示范一次，你仔细看。”
剑舞于手，脚行于地，身形似凤轻略而过，有翔于长空的豪情，遒劲有力的剑气层层叠加，铺天盖地的削向远处的巨石，巨石应声而碎，君长诀收了剑，将剑抛向水玲珑。
“这剑有名字吗？”
“凤箫。”
“为什么没有剑魂。”
她自然看得出剑是好剑，但没有灵气波动，照理说君长诀这般修为的人随身佩剑不说是绝世那也应该是旷世，好吧，好像意思都一样，反正不该是没有剑魂的剑啊，没有剑魂，就是死物，既是死物，就不能人剑如一。
“以前是有的。”
“后来呢？”
“后来没有了。”
师兄，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废话么……
问题是后来为什么没有了呢……
看得出君长诀并不想多说什么，水玲珑也就缄了声，随手挥舞了下，虽然没有剑魂但还是十分称手，就着凤凰于飞的剑法出剑，剑光如练落剑如虹，只是到了第三十一式，剑势过大，水玲珑控制不住，凤箫一下子飞了出去，掠过君长诀，他看着玲珑受伤晃了晃神只堪堪避开剑势，手臂却也被划开一道口子，极小，小到只是破了皮。
“长诀师兄。”
水玲珑见君长诀受伤，急忙跑过去，万分自责的查看他的伤势，本就是小伤，可在水玲珑跑过来查看那一刻，伤口竟然自动愈合了。“你没事？”水玲珑翻来覆去查看君长诀的手臂，发现已经完好如初，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修炼了什么快速愈合的功法吗？
君长诀看着水玲珑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没事。”
反观玲珑的虎口却是被凤箫所伤，真疼，玲珑收回了手，捂住了伤口。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上君长诀那如墨的眼睛，玲珑一时语塞，君长诀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皱了皱眉，刚才那一瞬玲珑靠近自己时，自己竟然觉得分外熟悉。
“不曾。”玲珑听到自己声音清亮的回答，低下的小脸上却是一脸的苦涩。
我历经沿途的三千里云和月，都是为你而来。
君长诀，我知道自己会来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是我却不知道，找到你也只能是故人两相忘，再难诉倾肠。
水玲珑愣了许久，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哀愁，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当年被贬终身幽禁，在那昏暗不见天日的湖底她没有这么难过，只是很想念，想念自由，更是为了不让父王那么内疚拼命修炼，她知道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快乐，父王才能真的放下当年种下的苦果。
她习惯了体谅别人的情绪，却忘记了自己也有情绪，那些年压抑的思念，好像在见到君长诀的那一刻就开始疯长，她涉世未深，还不知道，原来这种情绪，会让人上瘾，明知道杯子里是丹顶鹤，也要一饮而尽的那种，甘之如饴。
看着君长诀捻诀唤回飞出去的凤箫，她才回过神来，颇有些不得解：“长诀师兄，为什么你的伤好的这么快？”
“难道无相境已经可以生死肉活白骨了吗？”
“我一直都这样，不死不伤。”
“不死不伤？”
不死不伤？人族可以不死不伤吗？就连妖，也不可能吧……
还是说长诀师兄修炼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功法？二哥总是说，人族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禁术那样邪术的，有时候人比妖更可怕。偷偷看一眼长诀，那么清清冷冷气质卓绝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
“收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君长诀的语气有一些冷，光是看水玲珑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有想什么好事。事实上，也有不少人误以为他是练了什么诡异的功法比如说嗜血之类的才有不死不伤的体质，对于这样的误解，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然后让大家都更害怕他远离他而已。
他从来不在意。
水玲珑咬了咬嘴唇，看得出君长诀眼底极深处一抹伤怀，她刚才的想法，伤到他了吗？
“师兄，我，我没有，我只是，关心你。”
她确实是，关心他，就算是异于常人又怎样呢，他都是他，他是君长诀，那个眉目朗朗的少年，那个，抱着她像珍宝一样的少年。
关心，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淡淡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洒下了一身璀璨。
是他的反应吓到她了吧。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柔和了一点：“你最好还是去流云殿吧，归离他，更适合照顾门下弟子。”
或许曾经在意过别人的眼神，但独来独往惯了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了。只有这一次，他听到她说，关心。也只有这一次，竟然不敢回头去看水玲珑，竟然不敢听她的回答。
他有些害怕，说不出是害怕什么……
师傅说过，他清心寡欲惯了，天底下再找不出他的弱点。
可是他，真的没有弱点吗？
“长诀师兄，我不会走的。”玲珑高声冲君长诀说道，是的，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君长诀转身，看到玲珑冲他笑，那双眼睛干净纯粹，只有深深地笑意，带着温暖人心的味道。
“想留下来，半个月把凤凰于飞练熟。”
“啊，师兄，三个月行吗？”
“半个月。”
“两个月好不好？”
“十天。”
“行，半个月成交。”
离开之时，嘴角却已经扬起了一抹弧度：“第一次就能走三十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都只能走十步左右。”
“那你呢，师兄，你第一次走了多少剑？”
“好像是四十多步吧，记不清了，这套剑法会越练越难，你自己多加练习吧。”
一脸无奈的水玲珑在原地哀叹，天啊，越练越难，半个月怎么练得好嘛，我又不是你那么逆天的人，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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