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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苍穹下 无我容身处


回到房间的蝶熙终于像被抽干了最后的气力,靠着门滑落在地,只觉得一阵阵的累心,忽然想起了凤修筠的一句诡辩:你不知道你是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了你是你,你就不会再是你。

        如果自己一生只是一只井底之蛙,从没有过在趴在井沿上看过一眼外头的机会,自己只会觉得活着就是毕生唯一的追求。然而,等她看过一眼世间的五光十色,才会发现自己过的是多苍白。如果自己还能在普通一点,正常一点,哪怕只是一点,自己都可能去改变些什么,但是自己是轻衣卫,生是轻衣卫的人,死做轻衣卫的鬼。

        那一股无形的虚空扼住她的喉咙,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凤修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自己在轻衣卫许是号人物,但绝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自己曾以为世间的一切都没得选,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既定,然而看过那一条条不同的道路后,为什么轮到自己却还是只有一根独木桥。

        老天啊,你真的公平吗?还是你的无聊极了,才会想这么折磨你的玩具?我不知道我是我,我还能是我,但是我知道了我是我,苍穹之下,我又能是谁?

        明月当空,蝶熙看了眼天,和昨日并没有什么两样。史书上总说,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时,连月亮都该猩红,连星空都该陨落,但是今日一切照旧。飘过的云遮去月光,蝶熙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背上的布偶重新收拢了些,才抬脚往指挥使朱雀的房间去。

        从窗口进,蝶熙的刀尖因为握力太大发出霍霍的声响,她的呼吸在黑夜里显得突兀又局促。朱雀的房间很大,她已经尽量的压低身体,一双眯缝的眼睛扫视着房间,搜寻着目标的身影。

        可是一切悄无声息的时候,蝶熙只觉得脖颈间一凉,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侧身闪过,转身提着刀对上背后的人。

        朱雀就像他的官号,身着红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他的剑,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俯视着来人,“无,出去玩了一年,才回来就想反?”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鄙视和厌弃,是一种找死也别脏了自己手的冷漠,他几乎不做任何的防备,只是嘲笑般的看着眼前端着架子一脸警惕的人。

        蝶熙没有回答,在那股完全不同级的气场前,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徒劳的端着刀,呼吸越发的急促,而眼底想要给出的警告却成了可耻的胆怯。

        朱雀见她的样子,疑惑的眯起眼睛,间或自嘲的笑了笑,用着极不肯定的语气问她:“是你要下克上,还是公公要我命?”

        蝶熙依然不回话,身体因为剧烈的呼吸微微的起伏,不时的吞口口水,企图放松一些。

        朱雀这时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想要下克上的人早就豁出了命,又哪里会是这副表情。

        “原来所谓的朱雀也抵不过皇帝的消遣。”他将手里的剑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收进剑鞘里,往蝶熙走了几步,蝶熙却条件反射般的立刻往后退,他见状,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站住不再动。

        “你要知道,比粉身碎骨更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想说什么?”蝶熙的神经已经崩到最紧,一点刺激就会崩溃。

        “你不是都知道!”朱雀的眼神忽然变的狠辣无比,咬牙切齿的质问,“为什么是你要来顶朱雀?为什么是你占双星?为什么是你被留在五王府?为什么明明有胎记,还能留在轻衣卫!”

        蝶熙还没来得及去想一想他说的话,只觉得握刀的手一沉,朱雀已经直直的撞进了自己怀里,那把刀贯穿他的身体,股股的热血在地上留下滴滴答答的声响。

        “今晚……把你的心……也杀了……以后……你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独闯修罗场里……做困兽之斗……那条路……不会有人救你……不用怕……你已经没了心。”

        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树枝抖动的声音是公公离开的声音

        蝶熙感受到血液浸透里衫的温热和肩头的沉重,耳畔的呼吸声渐渐的淡了下去,直到整个空间只留下自己微薄的存在感。时间在这里忍不住停下来吊唁,连带窗外的云都显得灰霭起来。

        心里被撕裂了个口子,她想吼叫几声,声音却失了方向,心痛到极致,让她整张小脸都狰狞的拧到一起。她颤抖着,手紧紧的捏住胸口,想要阻止它的肆意妄为。

        这时的她就是个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怜又彷徨,无辜的脸上开始崩溃的滑落下泪水。

        蝶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的小手着急的想去拔朱雀体内的刀,可拔了几次,都没成功。

        “不要……不要,把刀还给我,朱雀,把刀还给我!把刀还给我!”她的声音急促中带着哀求,终于踢开朱雀的尸体,把刀拔了出来。

        她吞咽着口水,颤抖着把刀锋抵住自己的薄喉,张着嘴大口的呼吸着,脸上的泪水伴着汗水冷涔的往领口里淌。她的眼睛挣得老大,瞳孔却发散着找不到对焦。

        冰冷的刀锋带着冷却的血的粘滞抵在喉口,忽的她像回过了神一般,惊恐般的丢掉了那把刀,又着急忙慌的扔掉自己背上的布偶。它面朝着蝶熙,吸着血的身子庞大起来,举起一个染血的嘲笑。

        蝶熙跌跌撞撞的起身往窗边退,那轮明月依旧,她这才安下点心来,再回去看,布偶还是布偶。

        蝶熙虚浮的脚底微微的挪动了几下,满脸写着嘲讽的冷笑,我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不用知道我是谁!

        清晨的太阳渐渐的升起,广场上聚集的人们轻声的交头接耳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大座边的蝶熙,和她脚边的那具朱雀的尸体。站在蝶熙身边的白虎正从牙缝里挤出咯咯的声响,等着好戏的上演。

        “嗯,今日来的到齐。”阳光洒在曹公公的脸上,遮去了他一贯的苍白,“昨个晚上无杀了朱雀顶上他的位子,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今儿起,她就是朱雀,都记住了?”公公拖着细长的嗓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刺啦声,让人一阵阵的发毛。

        “属下不服!”底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再也按捺不住,站出几步来对上公公的眼,“凭她,怎么可能杀了朱雀!”

        曹公公不回他,却别过头来阴笑的看了眼蝶熙,那眼神分明是在教唆。

        蝶熙的头歪向一边,淡淡的看着那个人,“不服?有本事就杀了我试试。”

        那人正中下怀的哼了一声,冲出人群向蝶熙攻过来。蝶熙静静的看着他,缓慢的从背后拔出刀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轻巧的一跳,人群已经让开到一边,空空荡荡的广场中央,蝶熙掂起刀快速的反握住,快速的冲向那人。

        他也不笨,收住脚摆开架势想着下一步动作,蝶熙哪里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左手已经翻出一把飞刀向他飞去,他顺利挡下飞刀的时候,蝶熙右手的刀已经没入他的心脏。

        他还是不愿放弃,眼神透着浓浓的杀气,一手死死的抓住蝶熙的右手,另一手翻出一把匕首快速的刺向蝶熙的脖颈。

        蝶熙冷哼一声,左手接下他刺来的匕首,借他手的力量一个翻身,整个人已经压在他的肩膀上,蝶熙身子很轻,他还能勉强站着,但是蝶熙跪在他肩头的膝盖迅速收紧,腰部一下扭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嘎嘣声,他再也没有反抗的可能。

        他软软的倒向地上,蝶熙则头也不回的慢慢走回台上,将带血的刀插回刀鞘,冷冷的看着在四周的众人,“还有谁?”

        “行了。”曹公公看了眼身边径直离开的白虎,摆了摆手,“弄脏了还得找人来清,怪累人的。把没用的垃圾们都处理了,朱雀,跟咱家过来。”

        蝶熙看着人来架起朱雀的尸体,一路拖着往化尸水的方向走,想要感概些什么,心里却空空荡荡,收回眼神,抬脚跟上了公公的步伐。

        公公回到他的房间,盯着眼前恭敬跪着的蝶熙却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口一般,过了以后才“嗯”了声,说道:“十月五皇子大婚你是知道的,皇上的意思是,为了避免惹出什么事端来,要轻衣卫从旁护卫,别惊动了任何一方,其中轻重你可明白。”

        蝶熙心想,大概是此前二五两位皇子间的矛盾已经摆上台面,如果二皇子失去理智想要在五皇子娶妻之日动手,那失了颜面的会是整个皇家,看来皇帝最重视的终究还是自己。

        她埋着头,无奈了笑了笑回“是”。

        “嗯,之前淑贵妃的事皇上很满意,这件事指着名要你来做,你可明白它的意义?”

        公公特地强调的淑贵妃,让蝶熙觉得像被戳了脊梁骨,那股告密之后的耻辱和两边不得好的悲凉让她心里一颤,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小东西,这件事好好做,前途大着呢。”公公阴森森的干笑了声,问她:“这次你选几个帮手,可有中意的人选?”

        “属下想要星日马虚,淼,子然和……”

        “诶。”公公摆摆手,“一个暗卫的朱雀尽挑些影卫的人怎么行,咱家推荐你个人,你把午马也带上吧。”

        午马?蝶熙的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那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孩,那个行事作风和她几乎一样的家伙是公公的人?罢了,公公想要有个眼线,那便安个眼线吧。

        蝶熙短促的回“是”,跪拜后退出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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