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卜先知神算子
知道了考场和座号，成绩不自信的同学，开始满校园地找自己熟悉，而且成绩优异的同学联络感情。
其实，不管是不是一个考场，能不能帮上忙，求的是一个心理寄托，表现的是一种态度。要高考了，人生大事，不重视不行啊。
看完考场分配榜，找候实联络感情的倒是不少，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两人按照考场分布示意图，在1、2、3号教学楼之间晃悠一阵，找到考场所在那栋楼，但是没进去。不是不想进，是进不去了。
明天就开考了，校方为了稳妥，在考场前拉了警戒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两人并肩站在教学楼前，候实仰头看天，深沉得像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钱晨左右看看，低声说道：“附近没老师，要不咱哥俩进去感受一下。”
候实像是耳朵被什么毛塞了，始终保持装比姿势。钱晨推了他一下，笑着问：“上面有美女还是有答案？”
“别去了，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走吧。”候实答非所问。
说完，不等钱晨回答，候实扭头就走。
候实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落寞样子。看着候实那副纠结样，钱晨心里明镜似得，这事搁谁身上都一样。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侈品不是白收的。昨天死活不要，可人家硬要给，还说是超前投资。可玩意还没在怀里焐热，就有了收回成本的机会，想拒绝都没法开口。果真是拿人东西手短，吃人东西嘴软啊。
钱晨追上候实，搂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考试的事你可别替哥操心，一个考场几个“皇军”来回窜，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活，难度很大。哥又不缺心眼，自己能应付。再说了，哥们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托你的后大腿。”
这话明着是不麻烦候实，其实真实意思是，如果有机会，这个忙一定得忙，你的大腿哥们抱定了。
钱晨话说得隐晦，候实自然不是傻子，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候实就是想不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想了想，婉转回答：“好基友嘛，如果题量不大，等我做完时间还充足，给你递小纸条啥的，还不是小意思。”
听听哥们多够意思。递个小纸条还得看题量大不大，有没有时间。我擦，什么才是题量不大呢。纵观高考发展史，有那个状元不感觉题量大的。
候实这话说的，把钱晨的心里凉了一大截。人家也没说不帮忙，可是，人家也没痛快答应要帮忙。总之，看情况，看心情，模棱两可。
善于察言观色，不喜形于色，这点道道钱晨玩得溜熟。既然哥们无心，又何必强求。尽人事以待天命吧。
高考前最后的晚餐，自然要到小吃一条街吃烤串，为明日“沙场”践行。钱晨叫上候实，还是上次摊位，找了地方坐下。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可吃起来不是那个轻松。
两人撸了两串，碰了杯子，灌了一大杯啤酒。
候实给自己倒满一杯，又咕咚咕咚见底了，两杯下肚，有点上头了，说话也有点大舌头：“天下事无巧不成书，人世间何处不相逢，为咱俩的同窗友谊干一杯。”
“大哥，明天不想考试了，你这个喝法是朝死里喝啊，不怕上场拉肚子？”
候实端着杯子，仰头哈哈笑，可话憋在心里就是说不出口。
从得知考场和座号，候实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钱晨为什么突然和他走近，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和他成为基友，又为什么送他那么贵重的复读机？
仅仅是因为同窗友谊。候实觉得理由不充分，说服不了自己。可是，当他躺在床上，听着复读机，又觉得脸红心跳。
兄弟如此重情重义，哥们不能薄情寡义啊。可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有可能要付出惨重代价，两难抉择啊。
为了确保考场上万无一失，让兄弟好自为之？可是，脸皮没那么厚，心肠没那么硬，那种事做不出来。
思索再三，候实只得把郁闷和酒都灌到肚子里，发酵变成尿，冲走吧。
最后，酒也没喝多，两人五大杯冰冻生啤，候实一人喝了三杯半，还嚷着要喝酒要买单。
钱晨早早就把账结了，酒够了，串也不上了，哥们打道回府吧。
没办法，候实只得手捧着头，打着酒嗝回学校。
路上，两人大声唱歌，尽情跳舞，就是不提考试的事。
候实越是表现反常，钱晨反而心里更踏实。他怕就怕候实装闷油瓶，一声不吭，当没事人。任你东西南北风，哥们就是无动于衷。
喝酒、唱歌、跳舞，说明候实心里不舒服想发泄。什么是好基友？好基友是高兴时陪你一起唱歌，难受时陪你一起喝酒发泄。
作为候实的好基友，钱晨做到了。至于候实是否也这样认为，只有看他了。
只剩下高三毕业班，学校一改往日作风，校门大开，任由出入。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一切随意。
两人走到寝室门口，看着成群结队的醉汉步入寝室，嗷嗷乱叫。明知回去睡不着，不如到操场跑几圈。
可刚到操场，发现操场已成了爱的海洋，成双成对的情侣，肩并肩惬意漫步。
钱晨感叹：高中时代真单纯啊，谈恋爱只是肩并肩走，从没见过手拉手。
候实大叫：“谈恋爱手拉手，这样的狗男女世间少有。”
“我擦，找死是吧。”
“两个神经病”
对于思想大开放的后世，人家那才是最纯真的爱情。两人的发泄引起了众情侣的回应，大家都是毕业班，谁怕谁啊，大不了干一架。
两人落荒而逃，跑到食堂门口，伸着大长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食堂门早就关门了，低年级放假，高三班一部分被家长接回家，挑灯夜战，临阵磨枪。大部分到校外打牙祭，沙场践行。即使食堂不关门也没人愿意再去吃，几年如一日的老味道，多吃一口都需要勇气。
“怎么不见白雪找你?”刚坐下喘口气，候实问道。
“你不是问白雪，是想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了吧。”
“滚，我跟杨柳青没戏了，我的青春注定要留下遗憾。”候实看着天，想了一会说：“白雪是个好女孩，我能看出来她很喜欢你。可你对人家不冷不热，不觉得太残忍了？”
对于白雪的心思，钱晨何尝不知道。不是他不喜欢白雪，是因为他不能喜欢。有时候，明知不能在一起，喜欢也是种伤害。
“白雪的确是好女孩，可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我们就好像两条平行线，即使人生有交叉，也应该是错身而过。我们的家庭条件，生活习惯，生活环境不同，造就了性格各不相同，即使在一起，最后也会分开。与其彼此伤害，不如不给伤害机会。也许大学之后，她会很快把我忘记。”
“骚年，青春易逝，要勇敢把握，有些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候实说。
“对于你我来说，错过青春，或许会有美好未来。可对我来说，错过了机会，或许就真的一生错过了。”
想起即将面临的高考，钱晨的心里有些伤感。如果打不通捷径，搞不定候实，考不上正中大学，他才是真正的错过。对于他来说，考上正中大学，在校园里邂逅林琳，提前追求林琳，改变两人的命运，才是他当前的追求。
这些伤感的话，对于即将离别的同学来说，最合适不过。可是，这番话在候实听来，却有另外一番味道。
两人都是农民的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考上好的大学，跃入龙门。对于候实来说，多年的努力，使他面临高考时，心中充满自信，甚至跃跃欲试。
可对于钱晨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煎熬和考验。前世，他凭实力考上了正中大学，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考上大学的唯一方法是依靠候实这个捷径。
两人沉默着，瞭望着无垠的星空，感受着闷热的夏风。终于，候实说话了：“问你个问题，老实回答。”
“艹，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不老实过。”钱晨答。
“从哪个鸡蛋开始，到现在为止，你是不是都在有意接近我，收买我，利用我？”候实语气郑重，透着严厉。
该来的终于来了，钱晨心里激动，打起了精神来。他立直身子，对着候实坦然说道：“是，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收买你，利用你，好向你请教问题。”
钱晨这话回答的滴水不漏，可是在候实听来，却像是一根剧毒银针扎了屁股，使他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钱晨，小心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分到一个考场，而且还是前后桌？”
气氛有点紧张，两人像是仇人一样，相互瞪视着对方，昏黄的路灯照在脸上，显得僵硬可怖。
又是一阵沉默，候实有一种抬脚离开的冲动。他之所以没有决绝离开，而是等他亲口收出来。
钱晨思绪发散，脑子转得飞快，尽管这样的场景，在他心里已经排演了很多遍。
“艹，你把我当什么了？问你道题是看得起你，给你个鸡蛋是看你小子营养不良，天天无精打采，让你补补身子。”钱晨冷笑两声：“我又不是神算子未卜先知，再说了，老子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早就去摆摊开张忽悠人了，还在这里当个苦哈哈，天天抓头皮记单词。”
说完，钱晨摆着手冲候实喊：“滚滚滚，赶紧滚，哥心里很烦，让我一个在这里呆会，我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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