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濑户柊真拨通了赤司家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到桌上，“阿征，你跟赤司叔叔解释一下吧，我先去整理一下衣物，明天要回神奈川。|”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走到手机旁边。
只是短短的半个多小时，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面无波澜，濑户柊真不由佩服他这接受能力。她知道他这个状态只会维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恢复正常了，他自己不知道啊，竟然也能这么快就接受事实。
濑户柊真走到自己的房间整理衣物，东西不多，她整理好走到客厅的时候，赤司征十郎已经爬到手机上挂断了通话。她走过去，“阿征怎么说的？”
赤司征十郎一金一赤的眼眸看向她，眸中情绪淡冷，与平日里温润平和模样迥然不同，“篮球部有临时集训，来不及回家整理衣物。”
“这么说赤司叔叔会相信吗？”濑户柊真想了想，“阿征你……也许会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很久呢？”
赤司征十郎从手机上跳下来，“没关系，他并不关心我在篮球上的事情。”
濑户柊真一时失语，“这样啊……”
她突然想起赤司征十郎还没吃晚饭，不禁开始困惑该喂他什么比较好，米饭的话……想象一下他捧着一粒米啃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喜感！濑户柊真轻咳了一声，然后直接问他，“阿征想吃什么？”
他显然也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吃什么都不方便，于是干脆摇头。
濑户柊真尽量顺着他的意，“那好，如果饿了的话记得跟我说。”
她晚饭也没吃多少，于是到厨房煮了碗面端到桌子上，刚准备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站在桌子上的赤司征十郎正看着她，与她目光相接之后再若无其事般地转过身。
“……”濑户柊真有点想笑，从厨房里拿了小碟子，挑了两根面条放到碟子里，然后端着碗走进自己的房间。
晚上洗澡和睡觉也是个问题，濑户柊真根本找不到赤司征十郎可以穿的内衣物，但是总不能让他一个月都不换衣服吧。要不她拿碎布给他缝几条？……濑户柊真用小脸盆接了温水，放到洗脸台上，“阿征，你先洗澡吧。”
濑户柊真离开浴室之后就开始了缝内裤大业，总之，做的小点就没错吧？今天先凑合一下过了，明天到神奈川之后她再多缝几条，顺便做几件衣服，挺过这一个月就好了。
缝条内裤很快，就是太小了，缝完之后眼睛都疼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敲了敲浴室门，“阿征，你洗好了吗？我把你的、咳，内裤拿进来了，衣服你先穿白天那套，明天再换，可以吗？”
没有回应。
濑户柊真耐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突然一个恐怖的猜测掠过脑海，该、该不会是水盆里水太多，溺水了吧？！她连忙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回应，于是连忙推开门进去，刚好看到白花花的赤司征十郎正努力从脸盆里翻出来，听到开门声，他面色一沉，抬头，气氛异样的尴尬。
濑户柊真勉强保持镇静，目光飘向其他地方，“你、你没事就好，门我就不关了，你换好衣服走出来就行。”她把手里小小的布料往洗脸台上一放，然后急忙转身逃开了。
她发誓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没错，就是这样。
等赤司征十郎走出来的时候，濑户柊真已经把简易的小床铺好了，为了让他睡得舒服点，她特地垫了好几层布料。
“柚希。”
听到声音，濑户柊真转头，然后看到站在地板上抬头看她的赤司征十郎，“把我放到桌子上，我不喜欢仰视别人。”
“哦，好。”濑户柊真在心里暗暗吐槽，就你现在这样子恐怕小婴儿都能俯视你了。吐槽归吐槽，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然后放到桌面上，特地弯着腰跟他平视着说话，“阿征，那个，穿着还行吗？”
赤司征十郎缄默片刻，“太松了。”
濑户柊真诶了一声，“不会吧，我已经缝地很小了。”
“你在质疑我说的话吗？”
“……”
濑户柊真认怂。
“总之，今天先凑合一下吧，明天我尽量做得更好一些，行吗？”
“可以。”他颔首，停顿片刻，“麻烦你了。”
“没关系。”濑户柊真朝他微微一笑，“好了，先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神奈川。”
赤司征十郎睡在客厅沙发上，濑户柊真躺床上却觉得有点睡不着，要是家里有蟑螂什么的怎么办？或者风把他被子带人吹走了怎么办？越想越觉得担心，她摁亮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去客厅，却发现赤司也没睡觉，他坐在沙发上，双眸静静地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来，一金一赤的双眸在昏暗的客厅里似乎闪着异样的光芒，很是耀眼。
濑户柊真走过去，轻声说，“阿征，睡不着吗？”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我带到窗台上。”
濑户柊真说了声好，然后捧着他放到窗台上，夜风轻抚，非常柔和。
窗台矮且宽，濑户柊真也坐了上去，看着窗外的星芒一会儿，然后瞥向赤司征十郎的侧脸。
虽然毫无情绪外露，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心里肯定还是不安的吧……濑户柊真犹豫片刻，然后轻声说，“阿征，你不会一直这样的。”
赤司征十郎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
濑户柊真咽了咽口水，“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小……但是我会努力照顾你的，一直到你恢复正常，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是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赤司征十郎静默片刻，移开目光，“照顾关心你的人，不是现在的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有两个。现在的我，不是你熟悉的赤司征十郎。”
濑户柊真轻叹口气，“我知道的啊。国三的时候，就知道了啊。”
但是浅见柚希选择什么都不问，不说，因为在她的心里，无论是哪一个人格，都是她喜欢的阿征，两个人格的阿征，才是真正的他啊。
“所以，无论现在在我眼前的是哪个阿征，我都一定会尽力照顾的。”
回到神奈川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京都古朴内敛，而神奈川则是温和宜人。夏日花开正盛，淡淡的花香气混合着海风的清冽，令人神清气爽。濑户柊真拖着行李箱走在沿海的道路上，她戴着宽大墨镜和鸭舌帽，来来往往的人们也不会过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所以擦肩而过那么多人也没有人认出她。
这条路濑户柊真非常熟悉。她自己的世界中这条路也是放学回家必走的路。所以神奈川于她而言，有非常特别的意义，她的家在神奈川，而她喜欢的那个人，也生活在这里。
赤司征十郎被她放在随身的小挎包里，里面有足够的空间，打开拉链还能透气。
濑户柊真按照记忆中浅见柚希家的方向找过去。
她有些心不在焉，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拐过前面的街角，一阵风把迎面走来的几个少年的声音送入耳中。
“那家寿司店真的真的超好吃的！”
“这不是要去了嘛，小海带你安静点。”
“仁王前辈，你能不能别叫我这个外号！”
笑声充满活力，迎面照来的夕阳光也显得柔和非常。
濑户柊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身体僵硬地好像不听大脑的指挥，她愣愣地看着熟悉的那几个少年一次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直到目光从模糊到终于能清晰地看清楚那走在最后面的人。
过了一年的时间，他的面容没什么变化，只是轮廓深了一分，背后的夕阳暖光映在他的背后，衬得那张白皙精致却少了以往温和笑意的面庞柔和了一些。紫罗兰色的双眸平静幽深，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淡冷的气息。
濑户柊真愣怔着看他一步步走近，在他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匆忙移开了目光，压低了帽檐，然后急急地拖着行李箱离开。
幸村精市迈了一步之后，停住了脚，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到的只是个匆忙的背影。
陌生人。
他于是转回了头，继续往前走。
是他……想太多了吧。
眸子逐渐变的幽深深邃。
那么狠心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让他无处可寻无处可问的那个人，让他曾经情绪崩溃茫然无措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濑户柊真几乎是慌乱的逃回家里，应付了一下浅见柚希的父母之后就借口累了想休息躲回了房间。
她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很久，感觉到侧脸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按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发现赤司征十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出来了，双手环臂站在她脸旁边俯视着她。
“回过神了么？”
濑户柊真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忘记阿征还在包里了。我现在帮阿征做几件衣服吧。”
她刚准备起身，赤司征十郎平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
“刚刚那个紫色头发的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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