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重梦境：幼时花莲村

想了想，摩严不放心的跟上。

        黑，一望无际的黑。

        白子画孤身行走在一片黑暗中，周围好似一个巨大的幕布，一脚下去却又响起清晰的水声，他紧紧皱着眉往前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努力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伸手摸去却只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表面。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周围瞬间亮起一道道光线，像是雨后的天光破开浓重的乌云一束束洒向人间。

        等到光线消失，白子画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棵树下，方才的触感正是老树的枝干。

        他看着眼前隐隐枯萎的老树，眼眸一动，踩着满地落叶往前走去。

        这是一个小村庄，看季节应是晚秋，此时村里的人都回家吃饭了，道路上只有一些小猫小狗在遛达。

        看着两旁低矮简陋的土坯房和四处晾晒的谷物，白子画隐隐有个猜测。

        走了好一会儿，他看见路的尽头有一座小的石拱桥，一个人影渐渐走来。

        那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衣着普通还有些陈旧，短衫长裤松松的穿在身上，脚上穿了双灰布鞋，腰间系了条布带，不算长的头发用一根黑色布带绑在脑后，额前流着齐留海。

        风一吹，留海高高飘起，露出一张瘦弱的精致的脸颊。

        女孩有着一双大大的水润润的眼睛，黑色的眸底干净的不染尘埃，像那初生的婴儿用着好奇的眼光打量周围，小嘴紧抿着却遮不住满脸的好奇。

        白子画看着那好奇走来的小身影，眼中渐渐浮现另一张脸，女孩的五官一点点和记忆中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重合，霎时心脏一跳。

        认出花千骨的瞬间，他激动的走了过去，刚想伸手抱住她，女孩却直接从他面前穿了过去。

        他愣了愣，忙转身看去。

        女孩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见一旁的小树旁有个倒地的竹蜻蜓，瞬间跑过去捡了起来。

        她好奇又兴奋地看着手里的竹蜻蜓，短乎乎的小手开心地把玩着。

        “那是我的！还给我！”

        身后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一把抢过竹蜻蜓，愤怒的小脸冷冷地瞧着呆住的花千骨。

        “你是哪家的小孩？居然敢拿我的玩具？信不信我告诉我爹，让他跟你大人告状。”

        小孩子嘛，出了事自然而然认为给大人告状就是最可怕的惩罚，面前的男孩也不例外。

        小花千骨怯怯地看着男孩，好半晌才听见她小声地说道：“我叫花千骨，是桥头那边的。”

        话音刚落，男孩的娘亲追了过来，看见自家门前多了个软乎乎的小女孩时还惊讶了几下，但当靠近后听见花千骨说的话，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她脸上很是恐惧，颤颤巍巍抱起男孩往回跑，大门被砰一声关上，随后丢出的还有刚刚男孩抢过去的竹蜻蜓。

        隔着大门，花千骨还能听清妇人后怕的声音，“那是花家的那个女子，可怕着呢，出生就克死亲娘，你小子以后看见她给我绕道走听见没？竹蜻蜓也扔了，万一染了霉运咋办？”

        小小的花千骨低垂着头，两只小手用力的扭着，好一会儿后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一个石子磅一声砸来，花千骨被砸的向前摔在地上，小手捂着后脑无措地抬起头来。

        七八个男孩女孩跑了过来，他们围着摔倒在地的花千骨又跑又跳，嘴里唱着上口的童颜。

        “桥东花家女啊，出生克死娘啊，年纪小小人不小，毒死花草又害爹，整天呆愣傻子样，一言不发哑巴嘴，谁要娶了她啊，铁定全家霉啊。”

        小孩们一边唱一边对着中间的花千骨各种丢小石子，临走的时候还有男孩跑过来抓她的头发，痛得她眼眶红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小孩们走了，花千骨费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往回走，过了桥头，她拼命跑起来，一直跑到家附近的一条小河边。

        白子画全程跟着她，看着她被村民嫌弃厌恶，被那群小孩欺负丢石子，他心里难过的心痛，却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他陪着小花千骨坐下，看着她垂着头望着水里的石头，小小的脑袋埋在腿上，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小石头，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个祸害，娘被我克死，爹爹也一天比一天消瘦。今天是我第一次进桥那边的村庄，可所有人都讨厌我，欺负我，我真的好难过，我好想娘亲，好想爹爹。”

        声音越来越闷，白子画听的心痛，很想抱着她告诉她不是，可花千骨根本听不见，心里好像窒息般的疼，为免发生什么意外，他只能一次一次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

        花千骨一直埋着脑袋，白子画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知道此时的她很伤心很失落。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一声清响，花千骨猛的转头看去，憋的红通通的眼睛登时亮了。

        “爹爹！”

        花秀才接住奔来的花千骨，劳累了半天的脸上现出笑容。

        “爹爹回来了，今天砍了好多的柴，等会儿给小骨做鱼汤好不好？”

        小花千骨点点头，转身帮着爹爹一起把柴往里面拖。

        花秀才担心她受伤，想让她回去，小花千骨却一脸不愿。

        “小骨可以的，爹爹你要相信小骨。”

        看着费力拉着的女儿，花秀才疲惫的眼里满是欣慰，女儿长大了，知道为爹爹分忧了。

        烟囱口飘起一阵阵黑烟，小花千骨坐在灶后面添柴，锅里煮着小半锅水。姜蒜都丢下去后，花秀才，抓起刚刚剁好的干鱼块放了进去，木铲搅了搅，慢慢等着鱼块煮熟。

        小半个时辰后鱼汤煮好，父女俩一起坐在桌边用餐。中间花秀才说洗手出去一趟，花千骨不放心，悄悄跟在后面，看见爹爹居然吐血了，她害怕被发现，赶忙跑回屋。过了一会儿，花秀才回来坐下，小花千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吃着爹爹夹来的鱼块，心里却难过极了。

        怎么办？爹爹也要死了吗？她只有爹爹了啊。

        小小的女孩，心里满是害怕和悲伤。

        周围的环境开始变暗，所有的一切寸寸化作灰尘散在空中，白子画知道这是要前往下个梦境了。

        看着暗光中的女孩，他刚伸出手，眼前便突然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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