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程云仙死心
从前薛绍还住在公主府的时候，程云仙在就在他枕头下面发现过一枚同心结。
后来他搬到桂花巷这边，她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过来打探，又在他卧房里发现了一对碧玉梳，还有女子过夜留下的痕迹。
这些无一不证明薛绍和他的“心有所属”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是极为亲密的关系了。
程云仙还派人在薛绍宅子外面一连蹲守了好多天，可是那个女子却再也没出现过。
“那对碧玉梳的主人呢，为什么你没有娶她？”
程云仙今天似乎铁了心要问个明白，把话都摊开来，摆在了台面上。
薛绍眸光微沉，天边稀薄的暮色透过窗纱斜照在他的肩头，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朦胧起来，让人看不真切。
他语气转冷，周身萦绕着几分疏离和排斥之意。
“这是在下的私事，就不劳程小姐过问了吧。”
“程小姐？”
程云仙后退了一步，嘴角扯了一下，笑里带了几分凄楚，摇着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薛绍心头好像被无数根针刺过，细细密密的痛，他逼着自己硬起心肠，语声冷肃，“从前若是有什么让程小姐误会的地方，是薛某的不对，还请程小姐不要多想。如今薛某已经有了御赐的婚约，为了避嫌，请程小姐以后不要再来了。”
“好，好，好！”程云仙怒极反笑，强压下眼底的泪花，咬着牙冷冷瞪着他，“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打扰薛大人了。祝你和李长宁……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说完，程云仙再也坚持不住，转过身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暮色渐深，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摆，暖黄色的烛火朦胧又迷蒙。程云仙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薛府大门，终于停下脚步，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甘心！
明明是她先认识薛绍的，明明是她努力为他周旋，将他从端王府叛逆中摘清出来，让他住进公主府安心备考。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难道从来都不明白她的心意吗？
不，他明明知道的！
他看她的眼神，朝她扬起的笑容，和她相处时温柔又安然的状态，还有答应和她去庆云寺赏花，两个人单独在后山见面……
程云仙原以为她和薛绍之间是心照不宣，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的。
直到他当着惠昌大长公主的面拒绝她，还说自己心有所属。
那也就算了，为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李长宁，最后却拔了头筹，成了薛绍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
程云仙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子，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神色或匆忙或安然，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事体。只有她，一颗心空落落地悬在半空，像个无家可归的逆旅人。
她的家在公主府，可那里也不过是一座华丽冰冷的牢笼罢了。
程云仙已经知道了惠昌大长公主有孕一事，也知道母亲这一次似乎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她懒得去关心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这孩子生下来又该如何处置。
反正不管怎样，她喜欢的人也不会娶她了，她还在乎这些虚名做什么？
巷子口有家酒楼，旌旗在风里猎猎招展，隐约有酒菜香气飘出来，伴随着跑堂的吆喝声和食客推杯换盏的响动，仿佛一下子就充满了生动的烟火气，散发出一团橙黄色的光亮来，温暖，又吸引人。
程云仙不想回家，径自进了酒楼，被小二引到了楼上的包间。
她点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坐在窗边，吹着晚风，遥遥地望着薛家的方向。
那正中间亮着灯的，是他的书房吧？今天看他眼下带了几分淡淡的乌青，想必翰林院里的校书工作也不轻省，他是那么努力上进的性子，回了家肯定也不会放松的，必得挑灯夜战才对。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久了，等到他和李长宁完婚以后，在他熬夜工作的时候，会有人为他送上热腾腾的夜宵，会有人心疼他政务辛苦，替他挑灯研墨，红袖添香……
这些原本都是她偷偷幻想过的，和薛绍成亲后的情景，只是如今却换了个人，和她再也无关了。
程云仙一杯一杯喝着闷酒，酒意上涌，不知不觉地落了泪。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
她和薛绍，今生今世算是彻底错过了……
门外丫鬟小心翼翼来催了好几次，都被程云仙赶了出去。
她执拗地等着薛绍书房那盏灯熄灭，仿佛只要灯灭了，她的情意也就彻底消弭了。
夜渐渐深了，街上几乎没了行人，只剩下打更的梆子声，长长地回荡。
程云仙迷迷糊糊地趴在窗前，忽然听到一阵马车声，由远及近而来。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辆低调得看不出任何花纹的黑漆平顶马车，驶入了桂花巷，最后在薛绍门前停了下来。
冷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程云仙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马车前面挂着两盏灯笼，借着那微弱的灯光，她看见一个穿斗篷带兜帽的身影下了马车，然后敲了敲门，顺着掀开的一线门缝钻了进去。
程云仙愣了一下，然后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将带来的丫鬟小厮都甩在身后，朝桂花巷跑去。
她就知道，赐婚圣旨一下，着急的绝对不止她一个。
她之前派人在巷子口蹲守了那么多天都毫无结果，没想到今天竟然让自己撞上了。
刚才进门的那道纤细背影，哪怕隔着宽大的斗篷，也能看出是个女子模样。
那一定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心有所属”！
程云仙在巷子口打了个转，想要直接过去敲门，又怕被那辆马车发现，惊动了薛绍和上门的神秘女子。
她索性绕到了薛宅侧面，墙根下面有棵大杨树，树干粗壮，斜伸出的枝条刚好越过院墙。
程云仙将裙摆打成一个结，借着夜色的遮掩慢慢爬上树，又跨到墙头上，无声无息地跳进院子里。
薛绍家里本来也没几个下人，小小的三进院子，也不需要人值夜，这个时间都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
程云仙轻车熟路地摸到书房窗户下面，一抬头就能看到窗纸上映出的一男一女的剪影。
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程云仙听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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