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程云仙被送走

纪舒白正站在廊下，看着中庭里郁郁葱葱的花木。

        这是一种南唐特有的六月堇，向来是成片成片生长的，花开时热烈如火，一大片浓郁至极的正红色映入眼帘，华丽至极。

        他一看到这些花，就能想起顾宁昭明媚娇艳的面孔。将来若是纪王府的花园里也能种上一片六月堇，一定很好看。

        纪舒白正想着该如何带点六月堇的花苗回大周，就看到顾宁昭气鼓鼓地进了门，将药箱重重往桌上一放。

        “你不是去襄君侯府上给秦大人的弟弟看病吗，怎么把自己气成这样？”

        纪舒白走过去，给她倒了杯茶消消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宁昭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茶，喘了口气，对纪舒白摆了摆手，“秦子禄脑袋被砸坏了，现在整个人心智不全，就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纪舒白沉吟了一下才道，“你不能治吗？”

        “能啊。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他治？”顾宁昭反问了一句，“给他治好了，让他继续在外面惹事生非，给小眉添麻烦？我看他现在这样，比之前可听话多了。”

        刚才来请她过去的是听琴，路上就悄悄把整件事的原委告诉了顾宁昭，并且向她转达了秦子眉的意思——不管能不能治，都要说不能。

        等顾宁昭过去一看，果然也觉得秦子禄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秦子眉又不是养不起他，无非是多个人多口饭的事。

        顾宁昭托着下巴坐在石桌旁，眉心微蹙，若有所思，“我早就觉得秦子禄对他那个书童好的有点过分了，没想到他真对卢川起了那种心思……”

        听琴告诉她，他们在秦子禄的房间里找到了好多没有封皮的秘戏图，上面画的全都是两个男人的各种姿势，十分不堪入目。

        秦子眉就是担心卢川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所以才想着赶紧把人送走，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险些酿成大祸。

        幸好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坏，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顾宁昭最近都不用去太医院上值了，整天不是跟纪舒白窝在院子里下棋喝茶打发时间，就是和白凤庭泡在药房里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天是去公主府复诊的日子，一想到惠昌大长公主那个孩子是薛绍的，顾宁昭就觉得心情十分微妙。

        她去了公主府，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端倪，神态如常地替惠昌大长公主把了脉，然后调整了下药方，斟酌着对她道，“殿下，容微臣多嘴一句，您已经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又接连两次小产，大伤元气，接下来这几年最好都要精心调养，千万不能再逞强了。”

        惠昌大长公主心有不甘，但是她很清楚顾宁昭的医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信口胡说，便只能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送走了顾宁昭，她躺在床上，莫名觉得心头有一股躁郁之气。

        惠昌大长公主叫来女官，“云仙这几天还安生吗，没有闹着绝食吧？”

        女官摇头，“大小姐每日饮食坐卧如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个没良心的孽障。”惠昌大长公主咬了咬牙，她念着程云仙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哪怕她给自己下药都没舍得惩罚她，可程云仙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母亲。

        只怕从她发现自己和薛绍有私以后，她满脑子就只剩下仇恨和报复了吧？

        惠昌大长公主垂下眼帘，冷声道，“给大小姐收拾一下东西，送她去天龙寺好好反省思过。”

        延平郡王家的李泰宁被送去天龙寺有一阵子了，听说每日诵经茹素，修身养性，颇有效果。郡王府如今是徐侧妃当家，每次参加宴会都没口子地夸呢。

        也是时候送程云仙去吃点苦头，给她点教训了。

        女官代表惠昌大长公主去了程云仙的院子，向她传达了这个决定。

        程云仙反应却很平静，只是讥讽地扯了下唇角，“怎么，母亲要把我赶出去，然后和她的情郎双宿双栖了吗？可惜薛绍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话语犀利，女官只能装作没听到，公事公办的道，“大小姐把自己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下吧，到了天龙寺，一时半会就未必能置办齐全了。”

        程云仙充耳不闻，只让丫鬟简单收拾了几身衣裳几套被褥，连首饰都没带几件，大部分珍贵的金玉珠宝都留在了梳妆台上，轻装简从地离开了公主府。

        惠昌大长公主披着厚厚的毛皮大氅，在两个女官的搀扶下站在门口向外望去，可一直等到马车驶出巷子，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了，程云仙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一阵风吹过，惠昌大长公主的脸色白了白，在女官的劝说下，咬着牙回去了。

        好好好，她就当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程云仙来到天龙寺，住在了李泰宁隔壁的院子里。

        李泰宁收到消息就过来了，倚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她，“公主殿下一向疼你，你这回是犯了什么错，竟让她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程云仙懒得搭理她，李泰宁现在连县主封号都没有了，还在她面前嚣张个什么劲儿？

        李泰宁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气馁，干脆自己进屋坐下了，看着程云仙那两个丫鬟忙忙碌碌整理房间，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妒意来。

        惠昌大长公主嘴上说的厉害，可真到了送她来天龙寺的时候，该带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也不比在公主府里差。

        反而是李泰宁这边，自打徐侧妃扣了她的用度，日子就变得艰难多了。

        她看着那一攒盒的点心，莫名觉得嘴里一阵发干，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程云仙看她那无意识的小动作，心下嗤笑一声，主动将攒盒打开，推了过去，“在山上的日子不好过吧？”

        李泰宁终究没忍住诱惑，拿了一块点心赶紧放进嘴里，感动的都快掉眼泪了。

        她都多久没吃过京里的手艺了？

        一口气吃了三大块，又喝了一大杯茶，李泰宁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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