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曾后悔
苏锦昔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子灼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命运。
苏世幸的眼中似乎有水光闪过，但眨眼后就不见了，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苏世幸觉得这大概是天道对自己泄露太多天机的惩罚，一生坎坷，所爱之人皆离他而去，他的命大概也就如此了。
就在这时，君凛炎突然那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他的眼睛就变成了血红色，眼白和瞳仁全都被红色浸染，再加上他有些狰狞的表情，让君凛炎看起来如同恶鬼般可怕。
苏锦昔一脸惊慌的看着无力倒在地上的君凛炎，惊声问道：“凛炎，你怎么了？”
君凛炎在地上滚了几圈，表情因为过于疼痛而越发的扭曲，四肢抽搐的让苏锦昔看的心惊胆战。
“不要动他，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只有熬过了，他才是完全的白楷逸。”苏世幸表情凝重的看着君凛炎。
苏锦昔只能看着君凛炎痛苦的挣扎，她知道君凛炎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么痛苦狼狈的样子，可就算是这么疼，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刻的这一幕就像是一曲无声的哀鸣。
苏锦昔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但这疼痛却及不上君凛炎疼痛的万分之一，咬了咬嘴唇，苏锦昔恨不能以身代之。
似乎是感觉到了苏锦昔的心疼，君凛炎竟然用双手撑着地面勉强的站了起来，身体依然在颤抖的君凛炎看着苏锦昔，惨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苏锦昔的眼泪像是玉珠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她很想扶住眼前这个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男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锦昔……别哭！”君凛炎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苏锦昔连忙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强笑着说道：“好，我不哭。”
听到了苏锦昔的回答，君凛炎就像是安心了。
紧接着，就在苏锦昔的注视下，君凛炎突然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撑着身体靠在了后面的柱子上，君凛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子大的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
“唉！”苏世幸长叹了一声，“你不能让子灼白白的牺牲了。”说完，苏世幸一挥衣袖，子灼的尸体和他便一同消失了。
苏锦昔一双杏眸死死的盯着君凛炎，专注的仿佛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苏世幸带着子灼的尸体去找君焰宸了，一步步踩在台阶上，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是砸在了苏世幸的心中，声声闷响，连着他的心也在阵阵作痛。
他依稀的记得，当年从君焰宸的手中接过那个孩子的场景，明明是一脸防备的倔强模样，眼底却潜藏着淡淡的希冀，那个眼神让他不由自主的就牵起了子灼的手，他的手就像是他的眼神一样，虽然是冷的，但仔细的感受，就会发现他的掌心尚存余温。
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却已物是人非，当年的孩童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只是他的眼睛再也无法表达任何的感情，连半点情绪也不会有，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后悔吗？苏世幸这样问自己，答案很明确，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接过这个孩子，他只是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对他再好一些，这样是不是他也不会恨了那么多年，他不是一个合股的师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似乎做什么都很失败，什么千机老人，都是虚名而已。
“现在这个结果，你喜欢吗？”苏世幸抱着子灼走到了君焰宸的面前，目光淡漠的看着他。
君焰宸不动声色的攥了一下拳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谈不上喜不喜欢。”
苏世幸突然笑了一声，问道：“君焰宸，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过，这个孩子就算是一直恨着你，也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君焰宸沉默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子灼，淡淡的说道：“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不被需要的，我说过，我已经把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了。”
“君焰宸，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谎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苏世幸目光直直的看着君焰宸，“子灼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仙人，其实都是你在暗中解决掉的吧！”
“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想过能瞒过你，既然他一定要死，那我只能让他在死前活的更自在一些。”君焰宸坦然的说道。
“可是你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能把对君凛炎的父爱分给他一丝，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甚至想要死去。”苏世幸是有些怨恨君焰宸，子灼和君凛炎都没有错，他们也无法选择，真正错的人是君焰宸。
君焰宸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冷冷说道：“既然他要死，我就不会分给他任何感情。”这样才不会在他死后伤心。
“你可真是冷漠啊！君焰宸我觉得我现在才认识你。”苏世幸明白君焰宸的意思，但他无法理解。
“在这一点上，你没有资格说我。”君焰宸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像是剑气一样刻骨难消。
苏世幸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资格说你，这个仙界有谁不是残忍冷漠的，就连我也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苏世幸续道：“子灼虽然没有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想留在这里，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这也算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最后能帮他做的。”说完，他便把子灼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开。
君焰宸凝视着子灼隐隐带着笑意的面庞，漆黑的眸子中突然渗出了红色的液体，但他本人却恍如毫无所觉。
“后悔……吗？”这声音就像是混杂在风中，似乎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被扯碎。
同一时刻，身体痉挛的君凛炎终于恢复了平静，苏锦昔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君凛炎，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
轻轻的掰开君凛炎紧握的拳头，苏锦昔就看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点小伤不至于你心疼至此，他可是君凛炎，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次，不知道有多少次濒临死亡，怎么会连这点小伤都承受不住。”不知道何时来到这里的芷秋仙君有些不满的说道。
苏锦昔抬头看了她一眼，喃喃的说道：“我也知道，可有些时候，你的心是你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芷秋仙君有些生气苏锦昔为了一个男人就变得这么失控，但她现在也没有立场说她，只是目光阴沉的看着君凛炎，说道：“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成白楷逸的转世了，等他醒过来，我就把本源力量交给他。”
苏锦昔微怔，问道：“本源力量怎么会在你那里？”
“白楷逸死了，但本源力量却不见了，即墨天刑一定会怀疑到苏世幸的头上，所以放在他那里并不安全，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无其他人知道，放在我这里会很安全。”芷秋仙君解释道。
“琉眠的身份能隐瞒到这种程度，其实很让我惊讶。”苏锦昔不咸不淡的说道。
“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没有被其他仙人发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他是真的很疼爱眠儿，以后也会对你很好，他这后半生大概都是在为你而活。”说到这里，芷秋仙君自嘲的笑了笑，“君凛炎现在虽然很爱你，但你也不要全心全意的为他，不然等到他对你没有感情的时候，你就会后悔。”
“他既然是全心全意待我，我自然也会全心全意的对他，就算日后他真的不爱我了，我们之间也互不相欠，甚至我还可以一走了之。”说着，苏锦昔笑的狡黠的对芷秋仙君眨了眨眼睛。
她已经知道了是轮回镜把她弄过来的，所以只要修复好了轮回镜，她也能回去。
芷秋仙君也明白了苏锦昔的意思，笑了笑说道：“是了，你说的没错，君凛炎只能是被选择的那个人。”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苏锦昔白皙柔软的手掌。
苏锦昔心中一惊，偏过头就看到君凛炎目光凶狠的凝视着她，声音虽然无力却很坚决的说道：“不许离开我。”
苏锦昔目光温和的看着他，莞尔一笑，“我怎么会离开你。”说着，便回握住了君凛炎的手，温热的掌心像是要把那股寒意驱散。
芷秋仙君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脸上闪过羡慕的表情。
她这一生没有得到一个能相伴的人，但她的女儿能找到了，虽然还有一些遗憾的事情，不过却都不重要了，她奢求的本来就不多，唯此而已。
不想打扰他们两个，芷秋仙君便悄悄的离开了。
……沉睡中的子楚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睛空洞洞的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师兄！”这声音就像是杜鹃啼血一样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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