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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负大因果


初秋,清风古镇,清风山,山顶矗立一座饱经风霜的道观,清风观,旧而不破,周边林木葱郁,生机勃然。

        太乙厅位于清风道观内最东侧,是观主虚空道长日常修炼的场所,从门口望去,厅中有一老二少共三人对立而坐于蒲团之上。老人便是虚空道长,而两位年轻的道士则是他的关门弟子,一个名叫萧十九,另一个萧易。

        初秋的天很爽朗,徐徐微风掠过,撩起了虚空道长银色的胡须,虚空道长注视着眼前两张俊朗的面孔,思绪不由转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一年,他云游在外,在回程的路上分别遇到他们,带回了清风观,观内的修士也早已习惯此番场景,按照惯例,他们会被安排到山下的无香火继承的农户人家,而这一次,虚空道长这却发话了,“留下吧,这两个孩子村民养不好......”

        主事人表示不解。虚空道长没有作过多的解释,只是留下一句话:“这两个孩子身负大因果”说完便拂袖而去

        留下一干人目瞪口呆,十分不解.....纷纷转向笑愚道长

        笑愚道长起先有些惊讶于这个长自己不知道多少岁师兄的话语,转念一想,便也没有多想,虚空道长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是清楚,他们修为高深莫测,他对天命和人命的认知也不是在场的人能够理解的,于是笑哈哈的说:“这个大因果嘛,往往跟随的是大造化,这两小家伙和咱们清风观有缘啊”

        有爱说笑的年青修士则调侃道:“师叔,你又在故弄玄虚的给我们讲故事吧?我看这分明就是两个苦命的孩子”

        笑愚道长依旧一副弥勒佛般的姿态,乐呵呵的说道:“嘿,臭小子,你师叔我可是精通相术,我刚才那么一观,就觉得这两小子非凡物,我们清风观飞来了两条龙啊,怪不到前段时期每天去挑水时都发现这山上紫气氤氲,今天这一处,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不信你们明早跟我去挑水你们就能看见”

        年轻的修士都是听着笑愚道长的故事长大,因此并未当真,只当这胖师叔又要忽悠他们去挑水呢。

        “也是,命好的人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被父母遗弃....这两个孩子和我们一样,命不好”众人一阵议论之后纷纷散去

        至此,抚养二个小婴孩的重任便落到了笑愚道长的身上,而虚空道长则破例收下他们做记名弟子,需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徒弟了!

        转眼间,二十余年过去,兄弟二人已长大成人

        虚空道长望了望日头,朝二人说道:“时辰到了,可以收气了”

        二人在师傅的指导之下正在修炼清风派的养气技法"清一诀",从5岁开始至今也已经十九个年头了。

        清一诀是道教一派养气,炼气,化气的一门气功心法类技法。

        听到老人的指令后,萧十九,萧易便缓缓的收住在体内游窜的气息,先是汇聚在丹田之处,随后缓缓往外吐出。

        一口浑浊之气排出,二人感觉通体轻盈,舒适无比,只是略微有些口干舌燥的不适感。

        “喝点水吧,”老人递来两杯清水,二人各自接走一杯,一口气喝完,一阵清新润肺之感传来,舒畅无比。

        二人不明白这水怎么会如此的清甜爽口,也不便多问,只是知道每天修炼完成之后,师傅都会准备两杯,雷打不变。

        “为师平日里教授于你们的功法秘诀,你们可曾铭记于心?”虚空道长看向二人笑眯眯的问道,声音中气十足,浑厚悠扬。

        “师傅您放心,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每晚挑灯夜读,悬梁刺股,堪比苏秦,早已牢记于心了,”萧易以一副怪异的腔调,惟妙惟肖的模仿着虚空道长说话的语气。

        “你这个臭小子,少在为师面前搔首弄姿,平日里尽做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别以为为师不知道”。

        萧十九心里清楚师傅的话外之音,自己私下里倒弄的那些伎俩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当面点破而已,以免自己难堪,姜还是老的辣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啊。

        其实萧十九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完成平日修炼的课业之外闲暇时间对奇门八卦,风水相术这些方面凭着自己的超高的悟性及天赋,略微的小小的研究了一下。

        自打记事起,虚空道长便严格要求师兄弟二人读书写字,八岁之前的日子都是在清风观内的藏书阁度过的,只有每年祭典的时候,兄弟二人才有下山的机会....

        萧十九知道其实师傅在这些方面才是隐而不漏的真正高人,要不每每在自己遭遇瓶颈的关键时刻总是能够给旁侧敲击的自己一番暗示,让自己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看得见光,却找不着方向。

        师傅的手段确实高明啊!萧十九不得不发自内心的佩服,随即感叹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虚空道长,身穿烟灰色绸缎道袍,左手持拂尘,右手捋着胡须,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仙风道骨,看上去给人感觉也就60岁左右,具体多少岁数,师兄弟二人也不得而知,自记事起,二人就看见师傅这般容貌,形体均匀,面色红润,目露精光,丝毫没有显现出一丝老态,仿佛二十余年来从未改变。

        据清风古镇上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讲,虚空道长可是这清风山上的活神仙,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虚空道长是这般容貌,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很多人都变得和他老人家一样,只不过他们已是满脸皱纹,而虚空道长依旧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

        “今日正是农历九月初九了,你们准备一番,为师一会要带你们去个地方”。说着虚空道长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走出了太乙厅。

        萧十九知道九月初九是每十二年一次的清风观祭祀大典的日子,可是好像这个隆重的道家祭典和他们这两个编外弟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记得十二年前的今天,那时二人心里都期盼着师傅能够破例让自己去参观这个盛大的场面。那时倒不是对参加祭典感兴趣,而是每次祭典结束之后会有比寻常都丰盛的晚宴。想着去饕餮一番。苦苦哀求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打发到山下去,帮着伙头师叔拎东西去了。。。。。

        想到这些陈年往事,萧十九会心一笑,时间是把无影刀,无声无息之中带走了青春的容颜,这些年来,自己见证了伙头师叔那乌黑亮丽的头发渐渐泛白,额头的皱纹也渐渐加深。

        “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师傅刚才说的地方?萧十九答道。

        “嘿嘿,你觉得师傅会带我们去什么地方,”萧易笑道不好说,

        虽然萧十九心里想着可能会是那个地方,但是并没有说出来,没有八成的把握萧十九是不会轻易乱说的,这是他为人处世的一贯原则。

        “咱们也不用胡乱瞎想了,一会跟着师傅去就知道了。”萧十九补了一句。

        萧十九的心思萧易倒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师兄一贯小心谨慎,不妄加揣测。不像自己大大咧咧的,没个正紧。

        萧易也不是个愚笨之人,他大概也想到了师傅刚刚说的地方,只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放任不羁,虽然看上去整天嘻嘻哈哈,毫无正经,可实际上也是个胆大心细之人,遇事不慌张,不鲁莽。萧易心里明白,自己这些习惯也是多年来受到师傅和师兄的影响。只是平日没有表现出来,他倒是欣赏伙头师叔做人的风格。那样多轻松啊,也有趣。

        “我们准备一下,不要让师傅等久了,”萧十九拍了一下萧易的肩膀,二人朝厢房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一行三人从西边的厢房出发,走出后门,清风观的后门正对着的是一条幽静的黄泥路,宽约一米,路面坑坑洼洼,不时的能看到一些稀稀落落的鹅卵石嵌在黄泥之中,部分地势较低的路段在大雨的冲击之后会形成一些积水坑。

        两侧皆是茂密的树木,错落有致的生长着一些竹子,沿路往后山延伸数里便是这清风山中最为神秘的地方,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刻着”道家禁地”四个大字立在路旁,并设置了路障,禁地之内供奉着历代道祖的灵位,由这清风观中资历高深的道士把守着,只有修为通过了道尊的考核才有资格进入。

        寻常的道徒们也只有在每12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当中才有机会进入。每次祭祀大典要提前三天准备,只延续三个时辰,因此并没有多少人了解这片禁之内实际情形,有胆大不怕事的道徒试图偷偷的前去打探,一次次皆无功而返,无奈之余也只能望木兴叹了。

        沿着黄泥小路行至半路中迎面撞见笑愚道长,笑愚道长依旧腆着个大肚子,身穿着一件颜色和虚空道长相近的灰色道袍,不过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两件道袍截然不同,做工和款式无异,但是用料却有天壤之别。一个是绫罗绸缎,一个是麻衣棉布,个中差别也只有二人才能分辨。

        清风观的道袍在颜色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像萧十九,萧易这样的编外小道穿的是青色道袍,而且还不是正式的道袍,正式道袍在衣服的袖口和交领处都有丝绸镶边。二人的衣服只是按照道袍的样式做的,严格来说还称不上道袍。

        而像笑愚道长和虚空道长这一级别的就属于观中辈分较高的一类,他们穿的颜色就稍微浅一些,接近烟灰色,而职位不同,用料也不同。

        当然还有一种颜色在这清风观中不多见。

        笑愚与虚空道长问安过后,朝虚空身后两人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二人摇头晃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随后三人疾驰而去,身影渐渐湮没在丛林之中。

        看这架势是准备带他们参加祭典啊,笑愚心知那场合是萧十九,萧易这两位俗家弟子无法涉足之地。今天虚空师兄却破天荒的领着他们过去,倒是有些不寻常。擅闯禁区可是要受道规处罚的,这个他恐怕心里早就一清二楚吧,这可是几百年来一直传承下来的规矩。除非......

        笑愚也没有多想,只是感慨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随即径直往观中走去,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准备,尤其是晚上的晚宴,马虎不得。

        半个时辰之后,兄弟二人在虚空道长的引领下,走到了石碑之前。

        “十九,记得乾卦的九二爻吗?”虚空道长问道。

        萧十九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即答道: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子曰:龙德而正中者。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德已著,利见大人,而进以行之而。进居其位者,舜,禹也,进行其道者,伊,博也。

        “嗯,看来你理解的很深刻,多余的话为师也不说,这后山之中是什么地方我想你们平时也略有耳闻,里面有人想见你们。但也不是轻易就让你们进去,因为你们的俗家身份,要想通过这片禁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你们跟随为师修行二十载,今日也可借此机会,历练一番。”

        说完之后,虚空道长便转身离去。走到不远处,回头朝兄弟二人所在的方位看了看,二十年弹指一挥,这一天还是要到来

        “我这两个徒儿,皆是身负大因果之人,一切皆是定数,你们终归要入红尘,历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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