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金蝉脱壳渡陈仓
我一把抱住叔叔，千言万语道不尽此时的百感交集，一切都化作我像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哭喊。我们三人拥作一团，路人为之动容，如果那几位好心的姐姐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喜这傻子和这闺女找到了家人。
“看这一身儿糊弄的，跟两泥人儿似的。”回到车上，叔叔试图安慰我们，但他并没有压制自己的哽咽声，慌忙打开收音机以借势擦去眼角的泪水，而后回头充我笑了笑。
悠扬的乐曲响起，我望向叔叔些许疲惫却故作平静的脸庞，说道：“到底怎么了叔，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们，你是如何脱身的。”
叔叔微微一笑，伸手从副驾驶位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块面包和一瓶牛奶递给小兮兮，兮兮猛的站起身来在叔叔脸颊亲一下，“谢谢，爷爷！”很是甜美。
叔欣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又拿出一食品袋数量可观，令人垂涎的油条及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我，并朝着正在心情享用早餐的小兮兮偏了偏头。“小子，这才是你最应该关心的。”我楞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委屈夹杂着愧疚和不安。
叔叔从食品袋中抽出一根油条大口嚼了起来，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道：“也许你应该先问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似乎侄儿应当问，可有果腹之物否？”对于叔叔的指责，我还是有些怨气的。
“哈，你小子！贫吧！”叔叔没好气的说着，从我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衬衣口袋里掏出bp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这里面加装了基站定位模块和生命体征监视系统，所以找到你们可谓易如翻掌。”
听起来这一切像早有安排，我正要追问，叔叔示意我闭嘴。收音机里有些激昂的“叫起儿”乐声被庄重而优美的整点报时打断，按照惯例现在应该是整点新闻时间了。当然就像我们已经习惯了的那样，先是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别会议，而后是各族人民快乐并幸福着的生活景况，但罕见的简练，也许是这个整点新闻的节目时间短吧。但最后这条新闻，着实另我震惊不已！
“据新闻社报道，宁洛高速我省桐化段发生一起恶性持枪杀人案，受害者是一名儿童且遗体被焚毁严重，警方在附近农田一些散落的衣物里找到一张据信为死者的照片，目前尚无死者家属前来认领。有附近村民告诉记者，凌晨一两点钟左右听到高速上传来零星枪声，误以为是车辆爆胎。现场多处可见散落的子弹壳。在这里我们强烈谴责犯罪分子丧心病狂的犯罪行为，并希望警方能尽早将其绳之以法。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我用极夸张扭曲的面部表情向叔叔传达侄儿对这一系列事件的困惑、震惊和不解，但我依稀可以感觉到已深处一张由弥天大网中。
“此番旨在偷梁换柱，暗度陈仓。”叔叔发动汽车，回头冲着正好奇的趴在椅背上注视收音机的小兮兮微微一笑。“先带咱们的兮兮小朋友洗了这一身的泥巴，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车上有只小花猫呢！”
“嘻嘻，那爸爸就是一只大花猫了！”车子在一片嬉笑声中绝尘而去。
温暖的水流冒着热气从莲蓬头里涌出，化作道道银色的线条击打在地面，汇聚成小溪流沿瓷砖间的空隙流动着，腾起一片淡淡的雾，恍若仙境一般。我猫着腰，大幅度的扭动着老腰和屁股，一只脚有节奏的击打着满是温水的地面，冲着满怀期待的小兮兮，引吭高歌。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不偷米，小花猫小花猫一身泥，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结合当下景况，我临时篡改了一下歌词。
此时小家伙被逗得是乐不可支，前俯后仰，晃晃悠悠，我连忙拉住她的手臂，毕竟此处尽湿滑，可不能摔倒了。
“喵！喵！喵！”小兮兮平伸出两只手臂，亮出稚嫩白皙的手掌，十指内扣，张牙舞爪的就从我过来了。
“哈哈哈，一只泥地里爬出来的小花猫逮到了一只会唱歌的大老鼠。”我们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起来。
“水烫吗？”我扶正还在喵个不停的小兮兮，摘下莲蓬头试探性的往她手臂洒了些水。
可能是细密温润的水柱击打在皮肤上有些痒痒，她忍不住跳了跳脚，嘻嘻笑道：“不烫。”
“好嘞，现在开始丑小鸭要变成白天鹅喽！”我一手端起莲蓬头让温水从她头顶经由乌黑的发丝化作更纤细的水流，涓涓而下。“洗呀洗呀洗澡澡，再也不是小花猫，小花猫不见了，变成天鹅飞走了！再见！”
真是一个爱笑的姑娘，由于怕手太重，我半跪着用手拿走毛巾在她身上轻轻的擦拭，好嘛！这样触动了她那根笑神经，是格格笑个不停。
“爸爸，你为什么不洗澡呢？”
“额，女士优先，爸爸要先给你洗哦”
“可我们也可以一起洗呀！”
“额~这个，兮兮，男生和女生是不能一块洗澡的，你要记住哦。而且以后你也要自己洗澡的。好吗？”
“记住了，爸爸，我要变成天鹅飞走了呀！”说着，小兮兮张开手臂像是真的变成白天鹅了似的。
“嗯，兮兮长大了会飞走的！要飞的很高很远哦！”心竟有些阵痛，对于此，天下为父母者，使命所在，却也无奈。
“还疼吗？”我用手轻触兮兮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心疼的问道？
“不疼。”她咧了咧嘴，强作镇定道。
多好的孩子，这是不想让我担心呀。
“自己呆在这儿看电视，不要离开房间哦。爸爸很快就会洗完的。”把小兮兮抱上床头，然后选了一个动画频道。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被动画片吸引了过去。
我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昂起头任凭冲破莲蓬的强大水流重重的撞击着脸庞，再俯首，脚下已变成污浊的泽国，它裹胁着所有能带走的一切却无法挣脱高速旋转的漩涡，而坠入黑暗无底的下水道。此去他国万里，却无片叶沾襟。
“作为重要的当事人，整个计划的最主要载体，你似乎应该了解有关的一切。”刚从外归来的叔叔，轻轻带上门后，就以沉重切严肃的语气说道。
透过全玻璃结构的卫生间墙壁与没有完全闭合的帷幔之间的空隙，看到叔叔站在门口的仪容镜前整理着衣领和袖口。
“但很遗憾，我所知道的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叔叔突然转头向刚打开玻璃门的我。“虎儿！”
我怔了怔，略带惶恐的望着威严挺拔的叔叔。
“你的任务就是，带着小兮兮快乐的生活下去！”
叔从身边的文件包内拿出一块钱包大小的灰色证件包递给我，说：“但首先你们都得死！”
我不能自已的呜呜哭了起来，“我还能见到爸，妈吗？我妈她肯定无法接受这一切，她会疯的呀！！”尽力压低自己的哭声和哽咽到不成句子的话语。
叔看了看由于疲劳已经甜甜睡去的小兮兮，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孩子，家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向你保证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叔叔我都会好好的，翘首以待我们骄傲的孩子回到家人的怀抱。要知道，媳妇你还没有领回家呢！”
“我不能跟你们有联系吗？”
“除非，我主动联系你。为了安全，你不要试图和任何此前与你关系的人。”
“请给孩儿一个期限。”
“虎儿，没有既定的期限，只有无尽的变数，你要像个男人一样坚强，丰满自己的羽翼，保护好兮兮。”
我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又溢满眼眶。念含辛茹苦承我逾弱冠，却风华以逝的父母，思不辞辛劳育儿数十载，而日渐苍老的爹娘。孩儿不孝，此番离去，不知何日归来。
“孩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雏鸟羽翼丰满便要离巢，你长大了，这也算是你飞出巢穴后新的归宿。做为长辈我为你骄傲！”
我强压住悲痛，苦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孩儿如此不堪的资历竟也有机会为国效力。我这算是公务员不？”
“处变不惊，还能调侃几句。不错，他日必成大器！”这是他安慰人的方式。
“我走了！万事多加小心！”说着叔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努力提醒自己这不是永别，这不是永别。但在我浸满泪水的眼睛里叔叔的背影是那么的虚无飘渺，遥不可及。
“叔！”泪水冲破堤坝奔涌而出，扑通一声跪下。
叔叔并不回头，只是伸向木门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叔！此一别怕是数载不得相见，请受孩儿一拜，待他日重见光明，再回来膝下承欢，敬尊孝道。”
叔控制不住哽咽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拽你这半通不通的古文。孩子，我没有放弃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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