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中瘆人
第二日清晨。
卫石带着陈络以及刘家派来的一个人一起去了拜仙山。
山离镇子不远，越靠近拜仙山，四周的雾变越来越浓，四周的草丛树木浓郁茂盛却变得模糊不清。
这时正是快三月的时候，天气本应该温暖宜人，而傻山附近不仅一丝暖意也没有，还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许是这地方诡异，人烟稀少，鸟虫兽类的踪迹都难以寻到，安静的十分骇人。
而拜仙宫人却生活在这种阴寒诡异之地，早就该说人不是正常的人才对，可惜镇子里的人大都没见过妖魔鬼怪之事，根本难想到这种事情与妖怪有关系。
走到一个地方，出现了分岔路口，卫石停了下来，对陈络说道：“陈络，你就在这待着，不要乱走。”
陈络走到这里，以为已经到山脚，感受着这里气氛的不寻常，便有些担心卫石，“卫……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卫石瞥了一眼陈络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一路上就没说过一句话，就静静的带着他们走到这里，卫石微微勾唇，眸色暗沉，对陈络说道：“该小心的是你才对。”
陈络愣了愣，什么？
那人恭敬地插进来说道：“两位公子，还未到山脚，我们往右走便是了。”
陈络便往右走。
卫石不动，反问道，“哦？往右走？”
那人被卫石意味深长的神色吓得冷汗直流，抵着头说道：“是……是的。”
卫石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哦。”
说完他便抬脚往左走。
陈络呆了呆，“卫公子，那边是左边！我们不是……”
卫石怎么左右不分？
陈络还没说完话，便见那个带路的刘家人忽然倒在了地上，毫无征兆。
陈络吓了一跳，上前探他鼻息，发现人只是昏过去了。
陈络抬起头，便见到卫石手指把玩着一个小香包。
“卫石，你放毒弄晕他做什么？”
卫石冷笑，“你若跟着他往右走，那你的小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
这人有问题？
这不是刘家的人吗？
卫石答道：“刘文阳出现在这个小镇子里，刘家便不可信了，不把刘文生给困住，怎么能下杀手？”
陈络一阵心惊胆颤，怒道：“为什么要杀我们？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区区一个刘家，如此嚣张，竟然想要我们的命？！我回京让父亲在朝上告他一句，他全家就能死翘翘！”
卫石神色淡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细细看了起来，便向着左边走去，“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赶紧找到入山的路口吧。”
陈络瞪大了眼睛，“卫石，你这……这不是地图吗？你竟然有山的地图，为什么还要找刘家的人让他们带你入山，还和他们说你不熟悉这个地方？”
卫石扯过陈络就往左边走，似乎不大想和陈络在这个地方多停留，边走边说道：“陛下说是下旨查逆贼，其实还有别的目的，我不过是想透过刘文生了解一些事情罢了。”
说起刘文生，如今估计还被困在祠堂里，与九姑娘的婚事也凉凉了。
陈络想起昨日卫石去找九姑娘，后来没找到，人不在客栈，不知道去了哪里。
“卫石，你说刘家想要阻止我们知道太多关于柳家的那个案子，那他们会杀柳栀灭口吗？”
卫石顿了顿，说道：“我本想和九姑娘说这事，让他告诉刘文生，能防着就最好不过了，这事我不便出面，没法明着救人，只是……我总觉的刘文阳出在这里很奇怪。”
他向来相信他的直觉。
刘文阳来这里不仅仅是搅局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那如今怎么办？”
卫石沉思片刻，看向陈络，说道：“你不是在吗？”
陈络去救柳栀。
“我这三脚猫功夫你确定？”
卫石看见位置差不多正确了，便不想和陈络废话了，剪了两片叶子，吹出一清脆响声。
一些蒙面的男子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周围，跪地齐声说道：“公子。”
卫石将一金色辉煌的令牌扔给陈络，就要上山，“这是皇帝的暗卫，借你用，你要是保不下柳家人，你就自己去想皇帝请罪吧。”
“不是吧？怎么陛下的暗卫会在这里？”
卫石早已消失的无影子。
陈络愣愣看着周围无声音的蒙面男子，这些人难道一直都在卫石身边？那卫石说他们两个人此次来拜仙宫可能命丧在这……这是骗他的？！
……
卫石收好了地图，尽管四周冷寂幽寒，他眉眼之间亦毫无惧色，反而因为无人在他身边，他脸色显得更加轻松畅快，乌黑亮泽的眸迸发出凶狠锐利的光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犀利冷峻。
卫石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安静的草丛里异常的响亮，“出来。”
说罢，一个男子就缓缓的从草丛里出来，手里拿着各种符，身穿白衣黑边的棉麻衣，鼻突眼尖，看起来像夜间的恶犬，并不是个好相处的。
卫石笑道：“司鸣，藏了这么久，现在是你的时间了。”
男子一脸嘲讽，“若不是有我在，你哪有胆子一个人来这种鬼地方？”
他叫司鸣，是道士，专门捉妖，只会抓妖。
世人怕妖，而妖……怕他。
卫石说道：“我让你看着九姑娘，如今她人呢？”
“有吗？我记性不好。”司鸣懒散地回道。
卫石少有地耐心说道：“我有让你帮我看着客栈。”
司鸣淡淡瞥了卫石一眼，“我记得你初见她时，是让我找机会试探她，所以在客栈的时候我也就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她而已。”
他找人假意放迷烟，不料去办事的人不见了，而那个九姑娘，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卫石脸色一变，“你……”
司鸣戏谑道：“你不是说她似乎不怕毒吗？紧张什么？我放的那毒只对妖有用，她逃走了，那便说明，她是个普通的人。”
卫石眸色冷了几分，“你还真是仗着手里有点东西就乱来。”
“你不会真的对那个……九姑娘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情谊吧？”
卫石不语，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鸣见卫石如此神色，皱眉，“你别忘记了，你我说好的，我助你稳定司徒帝国皇族不受妖族侵害，你二十年后把你的心脏给我，竟然迟早是要死的，何必留个人给你守寡？”
卫石见司鸣神色紧张，嗤笑一声，眸中深沉，道：“谁说了要娶要谈了？你连我的命都敢要，怎么还在意我祸不祸害女人？”
“没有办法，谁叫你的心脏对于妖来说是天大的补药呢。”
所以他必须先妖一步取了卫石的性命，拿这颗心脏制成对付妖的有力武器。
卫石听见了一声鸟叫，声音绵长尖锐，令人毛骨悚然，“废话别说了，你赶紧把那只妖捉了，我一刻钟后要见到那只妖。”
司鸣：“……”这命令人的口气是要怎样？
这个卫石，仗着有他的帮助，装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脸皮真是厚，今日把妖抓回去了，便拿到皇帝面前邀功，卖苦力的是他，被赞誉的是卫石，怎么想都实在是太亏了。
罢了罢了，反正卫石也活不了多久了。
司鸣不一会便消失了。
卫石四处查看，见并无不妥，便闭眼休息片刻。
司鸣在他十二岁便待在他身边，一直护着他，若不是司鸣，他早已死了千万次了。
卫石脑子忽然闪过阿九的面容，诧异自己无意识的情况，忽察觉到草动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
这周围一直无风，何来草动的情况？
结果，卫石睁开眼时看见的不是草丛，准确来说不是刚才的那个地方。
这里与刚才那里，完全不同。
仿佛他一瞬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有风，有草树，有鸟的啼叫声，有暖阳照耀，春□□人。
一群群孩童围着他转，唱着童歌，声音愉快欢悦。
几名孩童凑到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哥哥，你是谁呀？”
卫石立刻跳了起来，远离了这群小孩。
任谁面临此情况都不会淡定，面前忽然出现的小孩，小孩还问他是谁？小孩忽然看见他这个人出现，不该是这个反应的。
一个孩童胖嘟嘟地脸露出一份狡猾的笑容，不似孩童一般天真烂漫的笑容，而是诡异而扭曲的笑容，似乎有一点点僵，好像笑容是被人强行拉出来的。
“小哥哥，你是谁呢？”
其他孩童也一个跟着一个露出同样瘆人而僵硬的笑容，重复问着卫石同一个问题。
卫石拿着司鸣给他的符，在自己周围围上，闭眼念着什么，毫不理会这些诡异的小孩。
心中快速思考当前处境。
司鸣明明说这里是安全地带，他待着就行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进了幻境？
还是说是山中的妖察觉了？
卫石忽然觉得脑袋一阵刺痛，好似有一根针猛地扎了进去。
卫石身形不稳而跪在地上。
那些孩子不再问了，而是说道：“你不是你，你不是你……”
“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要听话……”
一遍遍重复着，机械而僵硬。
卫石脑子剧烈疼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强行灌入了他的脑中，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强行灌输进了他的意识之中。
像一曲催眠曲，但却比催眠曲还要可怕，没有丝毫的温柔和前奏。
卫石从怀里拿出一药丸，立马咽进身子里，然后迷迷糊糊的因药力发作而睡了过去。
这颗药是令人昏迷的。
意识昏迷，那便会听觉关闭，无法听进安眠曲。
那些孩童一个个忽然皱起了眉头，有的嚎啕大哭，声音却令人厌恶难以忍受。
“不听话，不是好孩子，不听话，不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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