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回门

第十三章：回门

        一根银针再次进入瓷碗之中，在白粥中搅动了一周，拿起的时候，银针的尖端已然染上黑色。

        李恒远目光微肃，将银针递给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看？”

        太子沉着脸没说话，死死地盯着那根银针，再也装不下儒雅，眼中像是燃起一团烈火，眼角忍不住抽搐。

        李恒远将瓷碗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继续道：“在我拿着白粥进来之时，太子殿下您也让人验过了，白粥并没有毒性。那为何在您的侍卫验过之后，白粥竟然被下了毒？太子殿下，看来您得好好排查身边之人的来历，不然就给人当了替罪羊了。”

        李恒远这话就说的很有意思了，他直接指明毒侍卫下的，却又给程寰递了一个台阶，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没有彻底和程寰撕破脸。

        这时候程寰如果聪明的话，就要顺着李恒远的台阶下。

        当然，程寰他不傻，也找到李恒远话里的漏洞，“平和王妃所言极是，只是本宫又如何确定这毒是本宫侍卫下？还是王妃趁着验毒之后再下的？以此来栽赃嫁祸于本宫？”

        确实，验毒之后，还能接触到白粥的可不仅仅是侍卫一个，还有李恒远。

        “也是。”李恒远赞同的点头，一派坦然，“不如这样吧，我和殿下的侍卫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那我们二人之中必将有人留有下毒的证据来不及销毁，那就麻烦太子殿下找人来搜搜看。如何？”

        毒药确实不在李恒远身上，他身上只有一根从侍卫那里顺来的银针，而这根银针就是刚刚测出粥中有毒的银针，此刻已经在程寰的手上，他身上再也没有任何和毒药有关的证据。

        但是侍卫不一样，因为毒药确确实实在他的身上。

        故而当李恒远提出搜查的时候，侍卫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软到地上，不断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啊，属下……属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程寰一脚踹上侍卫的胸口，目眦欲裂道：“混账东西！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杀害平和王的？”

        那侍卫被程寰直接给踹飞出去，吐出一口血来，有气无力的爬起，捂着自己胸口，面上的表情无比的灰败，见程寰朝他走来，又害怕的就这坐在地上姿势，往后退了几步。

        “是谁指使你？”程寰从其他侍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剑，怒气滔天，气势惊人。

        侍卫嘴角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下一秒，侍卫的双眼倏然瞪大，缓缓下移，银白色的长剑已然没入他的心脏，带出鲜红的血液。

        “太……子……”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程寰，最后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程寰收回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帕，温文尔雅的朝李恒远笑道：“这件事本宫定会给三弟一个交代，先告辞了。”

        说落，大步流星的离开，从背影都能看出他隐忍着的怒气。

        李恒远发出一声嗤笑，眼底满是讥诮。

        人都死了，已然死无对证，又去哪里找交代？

        “来人。”他让下人进来将卧房清洗干净，血腥味着实难闻。

        “王妃好本事。”躺在床上全程将自己当成看客的程铮轻笑着开口，眼中带着些促狭和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在全程旁观了一切，怎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能说今日能够如此轻易的将这个困难揭过去，不仅仅因为李恒远有胆识，也因为李恒远比较幸运。

        到底还是程寰挑了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程铮估计原本的计划是让侍卫把毒药抹在自己的袖子上，银针验完之后，收回的时候沾染上衣袖中的毒药。只是那侍卫害怕毒药误伤自己，才故作聪明的想出银针替换之法，正好让李恒远钻了空子，反将程寰一军。

        不过不管是是否存在运气的成分，程铮都会对李恒远高看一筹。

        李恒远转身，对上程铮的目光，笑道：“我以最大的诚意待你，不曾在你的面前有所隐瞒。当然，我并不想知道你身上所有的秘密，我要的，不过是你以诚相待罢了。”

        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虽然带着一抹轻佻，可是他神色却非常严肃认真，甚至有些孤注一掷。

        李恒远现在急需一个盟友，在这个人生地不熟，步步维艰的地方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并肩作战的人。而现在看来，程铮就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们同样站在地底深渊。

        所以李恒远孤注一掷的将自己的信任给了程铮，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但是他觉得程铮值得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他身上。

        有些信任和情感就是这么的微妙，却让人义无反顾。

        “那如果我说不呢？”程铮盯着李恒远，促狭且认真。

        李恒远无甚所谓的耸耸肩，“那就当我输了吧。”

        程铮笑了，星眸闪烁，唇色殷红，上扬的弧度带着倾倒众生的魅力。

        翌日，李恒远坐着平和王府的马车，朝着相府而去。程铮还是重病卧床，自然不可能陪着李恒远一起回门。

        李恒远懒洋洋地瘫坐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看似吊儿郎当，脑中却思绪纷飞。

        整个相府，除了原身的母亲连云岫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原身留念的地方，但是想要将连云岫从相府中带出来，却也是一个难题。

        因为在世人眼里，连云岫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这事要说起来，悲惨到了一种可笑的地步。

        丞相名为李劼，在二十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探花郎，对连云岫一见钟情，花言巧语之下终是让连云岫嫁给他。

        连云岫的父亲当时是太医院的院正，是大楚有名的神医，深得先皇信任。

        李劼便是借着连云岫父亲关系，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由此认识了镇国公之女张楚红，张楚红嚣张跋扈，自我非常，不顾李劼有妻有子，暗地里和李劼行苟且之事。

        后来，连云岫的父亲意外身亡，连云岫也就失了娘家的庇护，李劼终于露出了恶鬼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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