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同门
李恒远就算是再理解程铮，有一件事他却怎么也猜不到，程铮和柏轶晏曾经都师承蓝田山人。
不过两人在绘画上虽然同一个师父，两人却没有见过面，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蓝田山人曾经在柏轶晏面前念叨过，说他有一个非常不可爱的师弟，绘画天赋极高，却不放在正途上，总爱模仿别人的画作。
还曾经把师弟作品和他自己的作品摆在柏轶晏面前，让柏轶晏猜测哪副是他画的，那副是师弟画的。
柏轶晏足足看了两个时辰，都没看出来，无论是笔触还是调色，都如出一辙，只能看出一人的风骨，看不出第二人来。
蓝田山人当时就气哼哼地说道：“要不是我自己没画过，我都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我画的。你那个师弟真的是观察入微，已经到了成精的地步了。轶晏啊，日后你就看准树上有无树枝，有枝的是你师弟画的，无枝的是你师父我画的。”
柏轶晏不知道那个师弟之后有没有发现师父画山水都不画树枝，因为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师父。
所以这会儿看到折扇上的山水画上，每一棵树都有树枝，柏轶晏就马上意识到这幅画不是师父的真迹，因为画纸是新的，油墨也是新的，不可能是师父之前的作品。
而且师父的性子固执的可怕，他一旦说出来，就会一直做下去。
也就是说，这幅像极了蓝田山人真迹的折扇，其实是出自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师弟之手。
只是不知道是师弟故意露出这个破绽还是当真不知道师父为了分辨到底是谁画的而改了画树枝的画法。
如果是故意的话……
柏轶晏忽然之间好像抓到什么东西，他放开付清尘，在他身边坐下，严肃道：“宝儿，给我说说在诗会上你和平和王妃都发生什么事了。”
付清尘还陷在折扇上的画竟然不是蓝田山人真迹的震撼中，听到柏轶晏的问题后，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和柏轶晏说了。
听完之后，柏轶晏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柏轶晏才说道：“我赞同你说的李恒远背后有高人的说法，而且我认为这个人就是平和王程铮！”
所以他现在能够确定，程铮是故意画有树枝的树的，就是为了让他一眼就分辨出折扇不是蓝田山人的真迹。也就是说明，程铮早就知道他也是蓝田山人的弟子。
而程铮也借由李恒远之手，将一些信息通过这把折扇隐晦地告诉他和付清尘。
起码现在他和付清尘接收到了平和王的信息。
付清尘何其聪明，不用柏轶晏的提醒，他也想明白其中关窍。
“所以整个大楚上下，全被平和王骗了。”付清尘下结论道。
所谓的病弱都只是程铮想要世人看到的表象罢了，真正的程铮是一只龙，只不过因为局势比人强而收起利爪潜伏起来罢了。
而现在既然把橄榄枝递给他们，就说明程铮不再蛰伏了。
“轶晏，你有什么打算？”付清尘收起看似普普通通，却藏了无数信息的折扇，转头问柏轶晏。
柏轶晏眯起眼，道：“其实最让人害怕的不是一开始就凶相毕露的，而是懂得掩饰自己气息，让自己看上去柔弱无害的。在这一点上，我十分佩服平和王。”
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蛰伏，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耐得住低谷和黑暗的寂寞。
但是当一个人不受黑暗寂寞侵蚀，并能够借此掩饰自己的时候，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真的强大。
柏轶晏是这种人，付清尘也是这种人。
而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程铮做的比他们还要出色。
柏轶晏轻易不夸人，他这会儿能够对程铮做出这种评价，付清尘就知道他是认同程铮的。
付清尘伸手握住柏轶晏的手，双眼铮亮道：“所以，要拼一把吗？”
柏轶晏凑过去亲付清尘，“我都听夫人的。”
无论野心还是权势，与付清尘比起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这一辈子，从见到付清尘第一眼开始，就完全属于付清尘。
付清尘接住柏轶晏的深情，双手圈上柏轶晏的脖颈，笑道：“那就拼一把吧。”
“好。”柏轶晏将付清尘抱起，朝着大床走去。
谁也不知道未来辅佐新皇开创大楚盛世的两位左膀右臂是在这么一个夜晚下定追随的决心。
……
翌日，李恒远和程铮早早就被宫里的人给叫醒了。
眼看中秋将至，中秋宫宴也迫在眉睫，李恒远和程铮的新衣却还未缝制出来，尚衣局早早就派人来王府给程铮和李恒远测量尺寸。
王府里自然有单独的绣娘，只是宫宴上穿的衣服一向都是尚衣局那边缝制。
大早上的李恒远还没睡醒，就僵着身体让尚衣局的宫女给他测量尺寸。
“王妃近日长高不少。”负责记录数据的严姑姑笑着说道，和上一次的尺寸比起来，车别还是很大的。
李恒远嗯了一身，多少觉得有些安慰。
然后他就听到严姑姑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最近也长高了呢。”语气里带着一些欣慰。
李恒远一看，还真是。
天天和程铮呆一起，都没注意到这一点，看数据的话一目了然了。
他就说他最近铆足了劲长高，怎么还没超过程铮，原来程铮也在长。
程铮的测量是严姑姑亲手量的，李恒远刚刚看了一眼，马上就看出严姑姑故意把尺码往大了写。
应该是经过程铮授意，想来这严姑姑是程铮的人。
尚衣局来去匆匆，给量了尺寸之后就匆匆赶到另外的王府去了。
“严姑姑你认识？”李恒远这个问题从严姑姑进来就憋着了，严姑姑对程铮态度恭敬中带着亲昵，程铮在她面前也放松不少。
“嗯。”程铮点头，“她之前是我母后身边大宫女。”
话题到这里就被李恒远止住了，他虽然想了解程铮的过去，但是并不想将程铮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挖开。
到时候心疼的是他自己。
他可以等，等程铮想要告诉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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