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开怀
“而且……”程铮沉吟了片刻，和李恒远说道：“太子一系已经开始急了。”
李恒远知道程铮的意思。
按理说鬼影之毒半年的时间是无法发展成之前东南王的样子，毕竟是慢性毒药。但是京城倏然紧张的局势，让太子那边的人马开始着急了，便传消息下来，希望谈水可以夺得东南的政权。
也是因为京城的人开始着急了，谈水和东南王妃才会不管不顾地增大鬼影的剂量，以至于东南王看似昏迷过去，但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这才看破谈水的诡计。
只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整个东南王府的局势已经被谈水控制，东南王想要翻身很难。
这是李恒远的想法，他和程铮说的时候，程铮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当下里李恒远就知道程铮一定又掌握了他所不知道的消息，便凑上去问程铮。
程铮还真没有其他消息，历届东南王的手段都不一般，整个东南地区被经营的和个铁桶一般，想要知道一点消息还是很困难的。
但程铮还是提点李恒远道：“高家在东南经营了两百多年，你觉得会这么轻易被扳倒吗？”
李恒远想了想，答案是不能。
虽然这两百多年来高家没什么惊才绝艳的人，当然并不排除因为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而藏拙的情况，但是高家人不得不说都是守成的高手，起码祖宗的基业在一代又一代的高家人手里并没有败坏，反而越来越昌盛。
突然李恒远觉得，东南王有种闷声发大财的感觉。
这样几近完美地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大家族真的可能被这么轻易地打倒吗？答案显而易见，东南王绝对已经留了后招。
程铮见李恒远一点就通，也愿意和他说这些政治斗争的事。
他像是考验一样，给李恒远出了个题目，“东南王在已知常韵云是常太师之女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娶常韵云为东南王妃？”
东南王怎么会不知道常韵云是常太师安插在貳东南王府的一颗棋子？但却依旧娶了回来，这其中肯定是有利可图。
图的自然就是常太师在朝廷中势力。
李恒远稍稍一想马上就出来答案了。
东南临海，又是海上要道，过往商船都要从东南海而过，完全可以说东南海是摇钱树。但偏偏朝廷要实行海禁政策，这就生生的阻断了东南王的财路。
那么东南王娶常韵云为妃，就是和常太师合作，借着常太师在朝廷的势力掩护，东南王大走走私之路。
常太师也能从其中赚取大量白银，而这互惠互利。
要不是近来京中局势巨变，常太师和东南王还会“相亲相爱”下去。
李恒远把自己想到和程铮说了，程铮点点头，这确实就是东南王娶常韵云的原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二字才是这些政治集团的中心，有利则和，无利则战。李恒远感叹一句，也觉得这是常态，并没有放到心里去。
……
之后的三天，东南王父子，程铮和李恒远依旧被关在寝殿里，除了送饭的小厮，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谈水有意断绝他们和外界的联系，将他们隔绝在这方寝殿里。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寝殿的门外的大锁被人劈开，涌入十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来，他们呼啦啦地在东南王的面前跪下，领头的一个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双手捧着献给东南王。
东南王让高奕远去打开，里面赫然是谈水的项上人头。
“王爷，海寇袭击沿海县，谈水通敌，导致沿海县损失惨重，属下也有指挥不当之嫌，还请王爷责罚。”
“起吧。”东南王神色淡漠，通身气势却无比华贵，大有一种王者归来的气势，“你既已将谈水斩首，便已经戴罪立功，现随本王前往沿海县，剿海寇！”
下首跪着的士兵高呼“剿海寇！振灾民！”呼声之高，似乎要掀开寝殿的屋顶。
一个时辰之后，东南王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南江城的百姓纷纷自发出来为士兵们践行，面上皆是崇敬之情，在这些平头百姓看来，正是因为有东南王的存在，那些猖獗的海寇和山匪才无法破坏他们安宁的生活。
他们或许不知道京城里的皇帝是谁，但他们非常清楚世世代代守护他们的战神是谁！
李恒远站在城楼上，注视着东南王的军队渐渐远去，感受四周百姓的呼声和拥戴，突然就明白了程铮的那句话——“高家在东南经营了两百多年，你觉得会这么轻易被扳倒吗？”
两百多年的时候，高家已经将自己打造成东南的天，东南的法，东南的战神，是百姓心里最最崇敬的人，这不是任何人一朝一夕就能打破的。
民心所向，才是东南王最大的依仗。
无论外界想要东南的局势有多乱，但只要有百姓拥戴的一天，这东南就姓高一天。
楚朝的历代皇帝之所以没有将东南削藩十之八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太子一系终究是没有看透局势，急于求成，使得多年安插在东南的钉子被拔了个干净。
忽然，李恒远也明白了程铮这次为什么会来东南的原因，陪他取回连黎青的传承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卖给东南王一个人情。
这样铁桶一块，上下一心的东南是绝对不可能用强制的手段削藩或者收服的，还不如卖他们一个人情，
想明白这一点，李恒远忍不住笑了。
程铮就站在他的身旁，见他无缘无故笑了，看了过去，颇为不解。
李恒远也不顾这是在街头，伸手扯开程铮的脸，“程铮啊程铮，你到底算了多少步？有没有想过让你的大脑休息一下？”
程铮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李恒远以为他不回答的时候，程铮突然说道：“以后我会尽量和你商量。”
没人会喜欢被人算计，就算知道不会有危险也一样，这一路程铮算着其他人，又何尝不是把李恒远给算进去了？
李恒远知道他的性格，生不起气来，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别扭。
程铮看出来了，并且肯为之改变。
李恒远扬起唇角，笑得开怀。
第九十六章：富豪
东南王领兵前去攻打海寇，南江城不能没人坐镇，高奕远就留在南江城，东南王也有意锻炼他，便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高奕远处理。
尽管如此，高奕远还是找了个时间，将东南王妃的尸体埋了，对外之说是染病死了，因为是不好的病，就没将东南王妃的尸体埋进高家的祖坟里。
高奕远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连个葬礼都没有，趁着天黑就把东南王妃的尸体给埋了。
他自己是什么心情没人知道，只是经此一事，高奕远一下子变得成熟了，之前还容易嬉皮笑脸的，现在脸上也看不到多少笑意，整个人都沉淀下去。
然而东南王离开之后，东南王府并没有因此而安定下来。
东南王膝下有四个儿子，其中只有高奕远是东南王妃所生，也是东南王最看重的孩子。
高奕远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分别是东南王的两个侧妃生的。
哥哥叫高奕?，老三叫高奕华，最小的儿子叫高奕真。
其中高奕?和高奕真都是舞侧妃的儿子，舞侧妃是东南王最宠爱的妃子，还是东南这边一个高门大户舞家的嫡女，当初她本来是东南王王妃的，亲事都订下了，谁知道中间横插进来一个常太师的之女，使她进门时成了侧妃。
舞侧妃自然是意难平，嫁进王府之后，就使用各种手段，终于怀上了东南王的第一个孩子，谁曾想刚生产的时候，东南王妃被诊出怀孕，东南王就匆匆赶过来看了大儿子一眼，就去陪东南王妃了。
七个月后，东南王妃生了高奕远，才刚满月，东南王就给京城上了一道折子，请求将高奕远立为东南王府的世子，之后更是带在身边亲自培养。
就算舞侧妃又给东南王生了一个儿子，另外一个江侧妃也生了一儿一女，也没一个人能够越过高奕远得到东南王的宠爱和精心培养。
舞侧妃以为这一辈子都这样了，但是现在老天开眼了，常韵云那个贱人终于死了，东南王王妃的妃位空悬，东南王又正值壮年，不可能会让这个位置一直空着，纵观王府上下，只有舞侧妃最有资格成为正妃，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就是东南王府的嫡子。
到时候让高奕远犯错，惹得东南王不快，夺去他的世子之位，她的儿子高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东南王世子。
而这些本应该就是她的，现在只是常韵云母子还给他们而已。
东南王出征，正是舞侧妃认为动手的最佳时期。
舞侧妃有私心，江侧妃自然也有私心，做母亲的怎么不为自己儿子的未来考虑，生在东南王这样的家庭里，自然心眼都是向着最高的位置看齐的。
只是江侧妃还没有行动，高奕远就以雷霆之势将她和她的儿子高奕华拿下了。
原因是高奕华联合谈水林火等人迫害东南王，证据确凿，高奕华想要狡辩也没狡辩的道理。
高奕远并没有等东南王回来，直接就在东南王府处决了高奕华，任由江侧妃怎么求情都没用。
高奕远更是顺着高奕华这条线，将常太师暗埋在东南王府的各个眼线都找了出来，还差一点波及到高奕真。
他的手段雷霆，不讲情面，动作又快又狠，等东南王驱赶走海寇得胜回府的时候，整个东南王府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也因高奕远突然的发难，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舞侧妃暂时老实了，避其锋芒。
东南王自然非常满意高奕远的手段，毕竟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之前或许还有心软的毛病，但是逼他亲手杀了东南王妃之后，高奕远也就冷硬起来了。
东南王回府，众人以为他会将立妃的事情提上日程，舞侧妃和舞家也暗示了许多次，手下也说过这件事，然而东南王就像是听不懂一样，完全没想过要立妃。
不仅如此，东南王现在做什么都把高奕远带在身边，经过中毒一事后，东南王急切地想要让高奕远立起来，这次高奕远能够找到连黎青的传人给他解毒，那下一次遇到意外呢？
只有高奕远立起来了，东南王府才能继续传承下去。
东南王的态度很明显，这下谁都清楚的知道东南王府以后是由高奕远继承，而高奕远最近的手段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也是对高奕远心服口服。
又过了半个月，高奕远终于从忙碌的状态抽身，又一次化名为金钱多，带着程铮和李恒远上了海上走私的船。
不过李恒远和程铮并不是回苏杭去，而是伪装成外地的客商，想要成为走私商人的一员。
有金钱多做担保人，两人很快就被走私的商人群体接受，甚至还商谈了第一次送货的时间。
海外对丝绸和瓷器，还有茶叶的需求量非常大，但是因为走私的原因，想要弄到打量的货物并不容易，但这难不倒程铮。
程铮从很久之前就知道钱对自己的重要性，不仅暗中开了方圆客栈收集情报，在江南府还养了一大批丝绸商人。而官窑的负责人是程铮的人，想要从官窑里拿到瓷器对程铮而言也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货有了，钱自然就有了。
钱嘛，谁也不嫌弃它咬人。
海上走私既然能够带来大量的白银，他们现在又和高奕远连上线，自然是想要分一杯羹。更何况，程铮是有野心的人，想要完成野心，背后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怎么行？
到了西南之后，哪哪儿都要用钱，钱多不咬手就是。
也是到这时候李恒远才知道自家王爷是个有钱人，看程铮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他之前还想挣钱养着程铮呢，没想到程铮自己就是一个隐形富豪。
等从船上下来，回到高奕远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后，李恒远啧啧称奇，“王爷呐，我还真是低看你了。”
一个被皇帝紧密监视着的王爷，竟然还能把副业干的风生水起，简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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