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 162 章
第162章
当天晚上, 还在用餐中。
封允辙就得到了肖婳拒绝带方浩去配型的消息。
方泞完全没有感到意外。继母溺爱儿子，和方桐世完全不一样。他打算明天去医院配型。既然同生活在这世界上，就算是陌生人, 配型成功也一样会捐。
封允辙问吉爷爷：“让医生说清楚了吗？”
吉爷爷点头：“是按照先生的原话说的。”
封允辙疑惑：“强调了严重性？”
吉爷爷严肃：“重点强调了没有骨髓可能会持续恶化。”
封允辙不解：“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老公？多一个配型多一份希望。”
吉爷爷无奈：“其实自从诊断出来之后, 方太太很少去医院探望。前几天方太太带着孩子搬到了娘家，肖家的房子我们也不太好监视。”
方泞有些无语，其实方桐世的房子和老岳父的房子相隔不过两百米, 搬走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
因为丈夫生病, 怕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好孩子？方泞感觉好笑，都没去几次医院，怎么可能？他从未感觉继母和父亲的关系这么冷淡, 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难道急着继承遗产？
问题是, 方桐世手上没剩下多少东西。听封允辙说还大部分投资去了化工厂。
方泞不是很理解肖婳的想法。
总觉得肖婳在刻意躲避什么？
封允辙摸了摸下巴：“还真就轻易的放弃了？等着继承遗产吗？”
吉爷爷认真道：“肖家的房子里面没办法监视, 但外面我们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比如, 方太太最近每天晚上十点到闺蜜家打麻将, 要到早上才会回去。而方小少爷没有什么大碍, 每天往外跑找小伙伴玩耍。”
“都过得挺潇洒的。”封允辙不由感叹道：“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个门。”
方泞表情一顿, 封允辙马上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又轻轻搂住方泞解释道：“我和泞哥才是一家人。后面一句是什么？不是一路人, 不睡一张床。”
餐厅里还有吉爷爷在，方泞把脸一偏，有些羞涩。
封允辙面不改色：“吉爷爷, 想点办法取得方浩的血液样本。”
方泞蹙眉：“别伤害到未成年人。”
吉爷爷表示：“绝不会干违法的事情。”
第二天方泞还是按计划去抽血做了配型, 而方浩的血液样本没几天也拿到手了。
方泞知道封允辙的团队办事效率很高, 但原本也没指望方浩, 第一方浩毕竟未成年, 第二自己的配型还未出结果，方浩就不会是方桐世的底牌。
而且方泞不希望封允辙干些在法律边缘反复横跳的事情。
然而方浩的血液样本得到的过程异常的简单，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末秋初，那天天气很热，白天温度直逼三十五度。方浩原本就怕热，一大早便和亲戚家的孩子们去了水上乐园。
接着去了肖家亲戚家里，方浩长得胖食量大，平时暴饮暴食肖婳也不管，全部交给保姆照顾。
午饭过后吃了半个冰西瓜，三只冰棍，几斤小龙虾下肚。到了晚上方浩就开始肚子疼加腹泻，肖婳最近心情不好，早早就出去打牌去了，肖外公和肖舅舅去南城视察，方浩和保姆都怕肖婳责备，偷偷去了附近的圣玛利亚私人医院。
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被诊断为轻微的肠胃炎，方浩不是很严重，毕竟身体底子好，长得壮实，拉了几次肚子，减了压，腹痛也好了许多。
医师只开了点口服药，嘱咐这几天清淡饮食，便跟无事发生一般回家了。
圣玛利亚医院里有封允辙安插的人，化验抽血的时候趁机留了样本，第一时间送去了实验室。
过了两天报告便发了封允辙的办公室电脑上。
吉爷爷则贴心地还打印出了一份纸质送到方泞手上。
早上下了一场小雨，上午太阳一出来整个世界都清爽起来。不能够完全打开的窗户，开到极致也只是能伸出两个成年人的胳膊，空调只开了换气模式，外面夹杂着灰尘和雨水味道的新鲜空气在办公室扩散开来。
方泞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刚刚送过来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封允辙还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敲着笔记本键盘，见方泞面色凝重，有些不解。方浩的配型和方桐世不成功，对方泞打击很大吗？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去隔壁茶水间给方泞鲜榨了一杯橙汁。插上打成爱心结的猛男色吸管，亲手递到方泞的嘴边。
封允辙瞧了一眼纸质报告，问道：“泞哥，有什么问题吗？”这份报告他早看过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配型不成功。
方泞愣了愣，指着血型这一栏，道：“我记得方浩的体检资料写的是a型，是不是搞错了？”
封允辙立刻调出配型报告和学年体检资料，除了细微的差别血液资料没有太多差异，唯独在血型栏里不一样，确实是一个a，一个ab。他看资料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只是看了最终结果。
封允辙疑惑：“我联系的这家实验室，在国内也是小有名气的，不可能出这样的纰漏错误。”
“是吗……”方泞若有所思，他并非不相信封允辙的报告真实性。然后看到封允辙迅速将方浩过去的体检报告都搜索出来。
大大小小有几十条，日期最早的在十几年前，方泞有点小小的吃惊。
封允辙尬笑道：“只是体检资料而已。”
真的只有体检资料？
方泞收回怀疑的目光，随手点开了最近几份，都是写的a型，然后拉到最型栏里也是写的a型。
方泞：“是不是标本被污染了？”
封允辙摸了摸下巴，问吉爷爷要了实验室负责人的电话。
实验室那边负责人回应得很快，坚决否定了关于标本被污染，有任何误差的说法。负责人严肃地说道：“我们是国际连锁的实验室，设备都是顶尖级别的。血液这种最基本的检测，是不可能有误差。你可以怀疑我的人格，但不能怀疑我的数据结果。”
封允辙拿着按着免提的手机，无奈地看向方泞，问道：“要不要再弄了一个样本？虽然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
负责人说道：“是您送来的样本，我非常重视，只使用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现在还保存得很好。”
方泞沉默了。其实配型不成功这一点方泞并不意外，毕竟就算是直系也只是增大了几率。而且自己已经和方桐世配型成功了，方浩适不适合完全不重要。
但诡异的是，方浩的血型是ab血型。方桐世是o型，他也o型。o型血是不可能生出ab血型的孩子。
封允辙干脆开了一个小型的网络会议室，将方泞也拉进来。得到方泞的同意之后，将十几年以来方浩的体检报告都发了出来。
负责人认认真真地查阅了五分钟。慢悠悠地最终开了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方浩的体检资料一直都是假的……”方泞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十几年的身体健康检查资料都在作假。
封允辙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看向方泞。
负责人笑了一声，马上又严肃起来，询问道：“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方先生的样本我还留着，加急加快而且算老客户的福利赠品。”
方泞没有说话，心里如同塞了一团湿掉的棉花，有无数的想法滔滔滚滚的涌上来，却堵在胸口。这或许与他无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难受。
方泞抓住了封允辙的手，紧紧地握着。只有封允辙懂这是无声默许。
封允辙：“就按你说的办，速度出结果。”说完挂了电话会议，反握住方泞的手，又靠近了一些。
方泞将头倚在封允辙肩头，虽然谈不上柔软，但温暖又舒服。
封允辙的声音柔得像山泉里刚涌出的水：“泞哥，别想太多。爸爸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的。”
方泞点点头，阴霾随着穿过玻璃的阳光渐渐消散。
三天后，报告出来了。
老规矩，吉爷爷额外给送方泞送了一份纸质品。果然在一堆数据之后，清楚地写着，方桐世与方浩在
方桐世早就从医生那边得知了只有方泞和自己配型成功，每天都在发消息催促，甚至还动员其起来了长辈们。
比如大伯就一天三次地上总裁室喝茶，倚老卖老，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一些方桐世年轻时候和兄弟们之间的事。
封允辙表面客气，其实心里超级烦。方泞看在眼里，能十句以内将人怼回去。
但次数多了也觉得有些烦。
其实方桐世和他的兄弟们感情谈不上有多好。大伯表现得如此热心肠，一是因为没事做，二无非就是为了膈应方泞和封允辙，来报复把实权夺走之仇。
这不，外面敲门声阵阵。大伯又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弟弟。
董小婕不情愿地开了门，这几天她看在眼里，干脆搬了桌子椅子守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争取在门口就把人拦住。
“让大伯他们进来。”方泞放下报告喝了口茶。今天泡的龙井，听说是皇帝御用的那几棵树上采的，一年就那么十几斤。封允辙不知从哪里弄一公斤，非要让不喝茶的他试试。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清幽淡雅的甘甜味道，缠绕在唇齿之间。宛如到了仙境转了一圈，看到大伯的老脸，方泞垂下眼帘，又回到了无聊的现实之中。
“方泞啊，我们今天一大早又去看了你爸。他说好几天没见你，很想你。”大伯开口还是老调调。
方泞依旧坐在那里喝茶，气定神闲，仿佛跟没听到似的。
封允辙开口道：“大伯辛苦了，每天要来公司，还去探望爸爸。”
大伯脸上一僵。公司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被架空没了实权，没事干，在家又无聊，没事往医院跑，再到公司里上蹿下跳。
方泞掀掀眼皮，放下茶杯，淡淡道：“最近有点忙。不过今天会过去。”
大伯老脸皱起，笑得有点难看，开始说起大道理来：“应该如此，自古孝道为先……”
方泞冷冷打断他的废话：“阿姨呢？还有方浩呢？最近去医院看过父亲吗？”
大伯顿了顿，有些尴尬，回答：“你继母她忙着照顾孩子，你弟弟方浩受伤了，还在外公家休养。”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方桐世其实心里不住地抱怨，得了病妻儿完全不照顾自己，甚至都不愿意过来看一眼。
方泞心里好笑，靠在沙发椅上，目光落在桌上的纸质报告书上。
继母和继弟的动向，封允辙的保镖团每天都有汇报。肖婳对丈夫根本不上心，天天打麻将，儿子方浩也天天出去和小伙伴玩。两人压根就没去过医院。
想想也是，又不是亲生的，为什么要去医院沾到晦气。说不定正等着方桐世咽气，把最后一点价值榨出来。
方泞悠悠道：“这样吧，我一会就过去医院，叔伯们也一起去吧，通知一下阿姨，至于受伤的方浩就不必了。”
大伯面露难色：“你继母她早就不接我们的电话了……”言下之意就是根本叫不动。
封允辙插嘴道：“大伯可以描述一下爸爸病情的严重性，再把律师叫过去，顺便透露一下我们也会到场，阿姨肯定会来的。”
大伯狠狠剜了封允辙一眼，意思他懂，封允辙让他告诉肖婳，方桐世快不行了，叫律师来宣布遗嘱。
方家和化工厂不多的股份，现在住的房子，还有就是浮云山的土地。
方桐世还剩下的东西不多，也足以让肖婳去争。
方泞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任日光描绘出柔美的轮廓，目光却犀利地仿佛要将人射穿。
大伯只能点头答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待门关上，方泞站起身来。
封允辙从后面一把搂住方泞，柔声道：“我不想泞哥捐骨髓。”
方泞明白封允辙的意思，方桐世确实是不值得。他淡淡道：“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捐献的。”
封允辙搂紧了方泞，将头深深埋入脖颈之间。他明白这个道理，也懂方泞的善良与温柔。但人总有私心，封允辙此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将爱人藏起来，独占这份温柔。
方泞微笑着伸手往后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会白白捐给他的。”
下午方泞和封允辙如约到达了医院。
大伯和几个叔伯正站在方桐世床边，律师缩在墙角，大家穿着隔离服全副武装。唯独不见继母肖婳。
封允辙在方泞耳边轻声道：“泞哥，吉爷爷那边发来消息，阿姨已经出门了，正赶往这边。”
方泞点点头。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方桐世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双眼凹陷，瘦的不成人形。
方桐世看见方泞眼中轻微地闪过一丝喜悦，目光梭巡在方泞和封允辙之间，唯一的救命稻草终于来了。
他心里的笑容变大，想着握着浮云山的地果然还是有用。方泞果然心软，没有立即起诉，也没有用强硬手段逼迫。
自己这个儿子表面冷淡，其实内心和陈紫萱一样善良软弱，肯定不会不管他，会原谅他。
方桐世暗暗得意，从年轻时候开始，偷听到父亲和僧人的对话，到在浮云山脚下的村子去碰运气，然后娶到了天仙一般的单纯妻子，又从中得到了一大笔资产，最后坐上了方家最高的位置，把一群瞧不起的兄弟踩在脚下。
上天始终还是眷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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