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坚持妥协
想什么呢？王亦瑷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看着男朋友在厨房在忙活，幸福的感觉就挥不去，谢天地肯定不会做饭。自从来毕业后，男朋友坚持来自己这边找工作，仅仅两年时间就做到店长的位置，薪水比谢天地那小子高得多，还比谢天地年轻，虽然自己俩同岁，但是男朋友对自己又体贴又照顾，每天早上起床都有现成的早饭，而且每三四天就会换一种口味，在大学里也人人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除了对两三百万的房子无可奈何以外，其他的简直就是完美男友，励志、勤快、体贴、细心、周全，反观谢天地，无欲无求碌碌无为毫无进取心，在这么鲜明的对比之下，自己怎么会一度有点摇摆呢？虽然说没有动摇，但是一点点摇摆都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房子周围，这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房租一点都不便宜，一千六一个月男朋友还是坚持租下来，说是不愿意和别人合租，要给自己一个宁静温馨的两人世界，这住了一年多的房子处处透出爱的气息，怎么是谢天地给得了的。
李仁浩陆续从厨房里端出三碟菜，还把王亦瑷的饭也盛好，摆好筷子，招呼王亦瑷过来吃饭，两人默默无语地吃了一阵子，李仁浩突然开口问：“有必要这样吗？”
在回来路上，王亦瑷已经把谢天地的事情经过告诉简单地告诉了李仁浩，其实只要把那些有点暧昧的情节略去不说，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就是偶然突发奇想叫他帮忙假装相亲成了，然后他同意了，然后两个晚上一起看了回电视，然后一起坐了趟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也知道我爸，整天逼我相亲。”王亦瑷心虚地回着话。
“可是这样也就两三个月的事情，始终还是会让你爸知道的，你爸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想过吗？会对你更加不信任，会让你直接辞职回家。”
“到时我会跟我爸说，我和他分手了，我爸不会知道的。”
“你要让你爸相信你和他成了，就必须先让你爸相信，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假如到时你再跟他分手，那么你爸自然就认为你在这边已经没男朋友了，你觉得你爸会让你继续呆在这边吗？”
“为什么不行？我还是要工作的啊。”
“你现在能留在这里，是因为你要坚持爱情不愿分手，这样一份普通的工作，你爸不会在乎的，在你们那边可以找到相差不大的工作，而且还是可以省去房租之类的费用，更好的是，可以把你放在身边，到那时你还可以拿什么坚持？”
“那你觉得不好，我现在就跟我爸坦白好了。”
“现在去坦白不是又回到刚才了吗，你爸会对你更加不信任。”
“那怎么办？”
“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
“这不是突然想到的吗？”
“而且你跟谢天地第一次见面，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没什么问题的。”
“问题不是他有没有问题，问题是你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状况下，就贸然觉得和他一起做这么荒唐的事情，太草率太儿戏了。”
“他人很好的。”
“万一他不好呢？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人很好？你们才相处不到六个小时。”
“我……”王亦瑷感到一顿语塞，没想到自己的决定竟然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谢天地这个家伙居然一点都没想到，稍微有人提醒一下自己，决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们本来已经举步维艰了，你现在一闹……”李仁浩也感到一阵的绝望。
“我没闹……，我本来是想我们过几个月清净日子的，不想我爸再逼我的，那时我就可以借口周末出去玩不用每次都回家的，我们毕业以来这三年，有几次周末是一起过的？”王亦瑷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看着王亦瑷泪流不止，李仁浩也不忍心继续责怪下去，默默地拿了张纸巾递给她，王亦瑷接过纸巾心想，男朋友确实比谢天地贴心多了，纸巾现在明显离自己比较近。
“接下去我该怎么做？”过了好久，王亦瑷才懦懦地询问李仁浩，希望获得解决办法。
“谢天地怎么样？”李仁浩关心的重点明显和王亦瑷不一样。
“没怎么样，你也说我们只认识了六个小时，只是人很好，愿意帮助我。”
“别人帮助你有时候未必是人很好的关系，特别是对你这样长的好看的女孩子，以后别这么轻易相信人。”
“不会的。”王亦瑷心想，自己和谢天地相处的时候，对方也一直都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而且自己的感觉一直就觉得谢天地是一个善良的人。
“反正你以后小心点，你看谢天地和那个余佳的关系那么亲昵，那个余佳一口一个哥，叫地那么肉麻，关系肯定不简单。”
“他们真的是兄妹。”
“男女之间不会有这么单纯的关系，什么兄妹，都是拿来骗人的，骗你们这些无知少女的。”
“她……她……”王亦瑷本来想说余佳让她做她嫂子的时候说得自然亲切，没有一点做作的感觉，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关系确实比较单纯，又觉得这个例子实在无法举出来，特别是眼前的男朋友有明显的情绪，一时气愤，索性破罐子破摔，丢下一句“我不说了。”然后使劲拨饭。
※ ※ ※ ※ ※
“别不说啊，多少说一点。”叶大卫继续追问，除了余佳之外，其余四人都在翘首以待，热心地打听谢天地的相亲情况，到底怎么样。
杨子告伸出双手做下按姿态，叫大家别激动，替谢天地解围， “食不语，寝不言，子是这么曰的。”然后看着谢天地说：“吃完了饭，你再仔仔细细地说，不可遗漏些许细节。”
“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她有男朋友的，而且回来的时候还碰见了。”谢天地对大家的逼供显得非常地无奈。
“Wonderful，李鬼遭遇李逵，有打起来吗？”周芬弟显得相当兴奋。
看大家个个情绪高涨，双目圆瞪地看着自己，谢天地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除了那些实在是说不出口的。
“坏了，你们出大问题了。”叶大卫听完直摇头。
“怎么出大问题了？”谢天地紧张地问。
叶大卫回答说：“你想啊，你和她两人的爸爸都急成那个样子了，看到这种情况还不高兴死，巴不得明天你们俩就办证。”
谢天地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这两天工夫，他们都已经去问亲了，彼此都已经摸好底。”
“那问题来了，她爸是知道她现在有男朋友的，又要你们成事，他会怎么做？”叶大卫继续分析。
“这个亦瑷她自己应该会应付的吧？”谢天地不确定地猜测。
“如果你们想他爸不来这边调查，那就需要你们回去的时候表现更亲密，他随便发现点蛛丝马迹，就立刻会亲自来调查，如果他发现你和她合伙欺骗他，会怎样？”叶大卫看着谢天地。
谢天地急地直挠头，急切地说：“你倒是快点说啊。”
叶大卫继续分析：“发现你们俩合伙骗他，那你们俩以后休想成事，还有他也不会让王亦瑷呆这边了，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继续装下去，还得继续装好，还不能分手。”
“为什么不能分手？”谢天地问。
“你们分手，就代表王亦瑷在这边没男朋友了，那他爸怎么会让她呆在这里？”叶大卫说完摇摇头又说：“说一个谎言圆一个谎言，你们爱的非常危险。”
谢天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目瞪口呆了许久，才回过神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 ※ ※ ※ ※
“那我现在怎么办？”王亦瑷越想越担心，虽然装作生气已经跟李仁浩冷战一个多小时了，还是忍不住向他求助。
沙发上的李仁浩只管低着头玩着手机游戏，并不搭理王亦瑷。
“说啊。”王亦瑷一生气夺过手机，有点哭腔地喊：“你倒是说啊。”
“谢天地这人到底怎么样？你对他是什么感觉？”李仁浩看着王亦瑷低沉地说。
“你怎么老关心这个啊，他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啊？”王亦瑷到现在已经有点厌烦男朋友死死纠缠谢天地这个问题不放，甚至觉得他有点小心眼了。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猛地李仁浩大吼大叫了起来，王亦瑷被男朋友突然的暴躁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恐惧地瞪大双眼，慌神地连连后退靠在墙上。
李仁浩似乎决定完全发泄出来，并没有因为王亦瑷的恐惧表情有所收敛，红着双眼盯着王亦瑷继续吼着：“有什么关系？你以后不能跟他分手了，你们俩得 一直装下去，你们得去见亲戚，得挑日子，你们俩分手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们一分手，你爸会立刻来到这里，马上把你带走，你说跟谢天地有什么关系，我以后只能看着你们俩一起回家，一起回来，周末还得在一起，而我呢？我只能一个人躲一边去。”
“我就不明白了，我哪点不如谢天地了，我年纪比他小，赚的钱比他多，前途也比他好，我也比他更努力，你爸为什么宁愿把你嫁给他，也不愿把你嫁给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是个外地人，就因为我们那边的地不值钱，换不来这边的房子，房子有这么重要吗？你和我去我们那边，我们可以有很大的房子，自己想怎么盖就怎么该盖，为什么非要在这边买房？为什么我可以抛下那边的一切跟你来这边，为什么你就不能抛下一切跟我去那边？这都是为什么啊？”
“你看谢天地，这边跟你假装情侣，那边又挽住一个女孩子，说什么妹妹，哪有这么多妹妹，骗你的，骗你的，你还说他人很好。就这样，我还得让你们继续装下去，还得保佑你们不被发现，能一直装下去，谁知道继续装下去会发生什么？装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万一让朋友知道了，让同事知道了，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你还问我该怎么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李仁浩边吼边走，然后摔门狂奔而去。
王亦瑷慌忙开门追出去，一边跑一边哭喊：“仁浩，等等我啊，你去哪里啊，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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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谢天地磨着大家商量个办法，大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谢天地无可奈何，只好先送余佳回去再说。
两个人走在路上，谢天地明显心情郁闷，责怪自己事先怎么不想周全，导致现在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浅夜微凉的空气、重重地叹了口气。
余佳看着谢天地，在她心里她的哥哥一直都很乐观，一直都无欲无求，即便一次次相亲失败都没怎么丧气过，今天却忽然这么沉重。
余佳轻轻挽住谢天地的手，安慰他说：“哥，别担心了，没事的。”
谢天地又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担心有没有事，我是担心亦瑷他们两个接下去该怎么办，我起初只想顺便帮点忙，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余佳说：“哥，那你有喜欢王亦瑷吗？”
谢天地摇摇头说：“喜欢是有点的，说不上有多强烈，毕竟才三天的时间，但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他们两个，嗯，好吧，即便偶尔闪现过那么一两次这样的念头，也很快会被惭愧羞耻代替，哥这个……这个……还是非常有修养的。”
余佳说：“那你娶了王亦瑷不就好了？”
谢天地哑然失笑，说道：“傻妹妹，哪有这么简单，王亦瑷还是爱他男朋友的。”
余佳说：“还好我跟我大学男朋友分手分得早，跟上个男朋友也很快就分了，要不然今天也会这么烦恼。”
谢天地再次失笑，被这个妹妹直接逗地暂时忘记刚才的烦恼，说道：“佳佳啊，你大学里的男朋友老家在大城市，比我们这里发达，上上个男朋友是富二代，开保时捷的，那会儿开到公司去接你，全公司的女生都羡慕你，上个男朋友是我们县政府办公室里的公务员，你爸不知道多想你嫁给他。”
余佳呵呵地笑着说：“我知道啊，我都26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啊，我故意说给你笑的。”
谢天地终于哈哈大笑，心怀大慰，高声吟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情侣俱欢颜。”
余佳也哈哈大笑地说：“行了，别学告子，路上人都看着呢。”
谢天地终于在余佳的调节下，心情好了许多，说说笑笑地谢天地把余佳送到住处，自己独自回来。没了余佳调节，谢天地又有点担心起来，心情又慢慢沉重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对王亦瑷说明后果的严重性，又想说不定他男朋友很聪明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说不定两人就此打包私奔，那自己还是帮忙推一把的，又想自己这样想很可笑，要私奔早私奔了，王亦瑷也肯定割舍不下这边的亲人。
走在路上不免又埋怨现在的天气越来越怪异，白天的时候明明已经很热了，到了晚上又寒风习习，让人感到阵阵寒意，于是谢天地紧夹双肩慢跑几步驱驱寒，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王亦瑷打来的电话，心中诧异这时她应该和男朋友在一起怎么会打给自己，自己多想也没用，先接起来再说。
“呜……呜……呜……”电话的那边却是王亦瑷不停的哭声，谢天地未免大为担心，关切地问“怎么啦，亦瑷，有话慢慢说，别哭啊。”
“呜……呜……呜……，我这边没有朋友……我不知道找谁……只好打给你。”王亦瑷还是不停地哭，断断续续地说。
还好谢天地记得王亦瑷跟他说过她的大概住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那间房子，却知道是哪个小区，而且只有两三站的路，于是谢天地立即往王亦瑷那边跑，边跑边说：“亦瑷，别哭，我马上去你那边。”
“你别过来……呜……呜……呜……你别过来。”王亦瑷还是一直地哭。
“好，我不过去，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谢天地口中虽然说不过去，脚上还是不停地往那边跑。
“仁浩……仁浩……他说我们这样……我们这样假装一下……我和他就彻底完了……”王亦瑷越说越是哭地厉害。
“不会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商量。”谢天地知道事情已经很糟糕了，无奈地安慰着。
“他刚才……他刚才……跑了出去……我……我……追也追不上……”
“他等会就会回来的，别担心。”
“他……会不会不要我……不回来了？”
“不会，肯定不会，一定会回来的，你只要再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他还说……为什么他能抛下一切跟我来这边……我不能跟他去他那边……”
“这怎么一样呢，人都是往高处走的，我们这边比他们那边发达一些，他来这边，他的家人会认为他是出去发展是有出息，不会跟家里人情感割裂，而你不一样，你要是不顾一切跟他去，那你就是抛下家里的亲人，你就会伤害你爸爸妈妈情感，不一样的。”
“那……那……我们这次……这次是不是错的很厉害……”王亦瑷依然没有停住哭泣。
谢天地跑到王亦瑷的那片小区，不太高的楼，却每栋都差不多，他转来转去也无法确定哪个房间是王亦瑷的房间，只好慢慢停下，轻叹一口气说：
“象我下午跟你说的那样，生活中的事大多没有对和错的关系，只有立场和角度的关系。你想和我假装相亲成了，是想你爸高兴一点，你和男朋友能过一些快乐的日子，这又有什么错？你爸只是希望她的女儿今后的日子能过的不那么辛苦，这又有什么错？你男朋友只是想你们能长久下去，这又有什么错？我们现在就像走在沙漠里，口渴地只剩下一杯毒酒，不喝我们可以活两个小时，却要一直痛苦地渴着，喝下去我们只能活一个小时，却可以痛快地解渴，这没有对和错的关系，只是我们选择的问题。要说错，那也是社会的观念出了错，社会的环境出了错，让我们背负那么重大的负担，以至于大多数人负担不起，尽管他们非常努力。”
“但是我们只能要么向生活抗争，要么向生活妥协；如果你选择抗争，那就要享受抗争带来的磨难，如果你选择妥协，那就要放弃你原有的坚持，如果你一边选择坚持一边埋怨磨难，那你就会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会让我们慢慢地麻木崩溃，渐渐地消极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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